第1153章
所以。
吴良觉得左慈应该还是有些本事的,只是本事具体有多大尚不明确。
可惜此情此景之下,吴良依旧觉得不应该与左慈公然接触,最起码应该等到见过张梁,明白张梁对自己的态度之后。
不过张梁似乎并不太介意他与左慈接触。
否则又怎会将他们安排在同一个院子之内,住所也仅仅只是隔了一道砖墙?
当然。
这也有可能是张梁有意为之,或是为了试探于他,又或是杀鸡儆猴,毕竟昨日张梁挖去左慈的眼睛之后还命人当着他的面将左慈抬了进来,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给他警告的嫌疑。
正如此想着的时候。
外面的院子里又传来了脚步声。
此刻吴良的房门是开着的,刚好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不知何时,左慈已经端着一个铜盆来到了院子里的石桌前面。
此刻左慈的头上包裹着一块颜色不纯的泛黄麻布,麻布上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不过他的步伐倒还算稳健,完全不像一个呻吟了一夜的人。
他背对着吴良将那个铜盆放在石桌上。
而后慢慢取下头上的麻布,丢入铜盆之中搓揉了几下。
铜盆之内升腾着热气,里面盛放的肯定是那名家仆送来的热水,接着左慈又将浸湿的麻布拧了拧从铜盆中取出,而后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面庞。
虽然此刻无法从背后看到左慈的脸。
但吴良依旧可以看到那块麻布仅在左慈擦了一下之后便被染成了红色,不难猜测,此刻他的整张脸定是布满了血迹。
整个过程中,左慈一声不吭,只是身子时不时抖动一下。
这可能是擦脸的时候不小心触动或是牵动了伤口,说不疼那绝对是骗人的,毕竟眼睛里面的神经极多。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
左慈也的确是个硬汉,反正若是换了吴良,他便断然无法做到似左慈这般隐忍。
“公子……”
典韦也早已注意到了左慈,下意识的看向吴良。
“与我们无关,洗脸吧。”
吴良却收回了目光,专心埋下头去洗脸。
因为他在观察左慈的同时,余光注意到院墙上用砖石拼接出来的隔栏之后有人影闪过,显然此刻外面正有人在来回走动,至于是否是在监视他们便不得而知了。
而等到吴良洗完了脸再回头时。
左慈已经不见了踪迹,只在方才待过的那张石桌上面留下了一些水迹。
吴良端起铜盆向外走去,院子的角落里面有一个带有盖子的大木桶,那便是这个院落的垃圾桶,昨夜那家仆前来给他们收拾厢房时,收拾出来的垃圾便全都丢了进去。
而昨天他们吃过了晚饭,那家仆收拾好残羹剩菜之后便全都倒进了那个木桶之内。
据典韦说,大约卯时他还听到了动静,应是有人前来收拾那个木桶的动静……
这种垃圾桶并不少见,毕竟这个时代还没有抽水马桶,大户人家也不是每个院子里都有厕所,更没有后世那四通八达的下水管道,因此便会在院内放置这样一个垃圾桶,每日产生的垃圾不分干湿一并倒入其中,哪怕放在室内的便桶也会倒在这个垃圾桶内,到时自会有专门的仆役前来统一进行清理。
而洗过脸的脏水,自然也要如此处理,似在平民百姓家一般直接泼在门口就太不讲究了。
但在路过左慈刚刚擦过脸的那张石桌时。
吴良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
因为他质疑到了石桌上几道将干未干的水迹,那几道水迹连在一起,竟组合成了一个颇为潦草的“逃”字!
巧合?
还是左慈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传递信息?
吴良下意识的用余光看向左慈所在的厢房,左慈此刻就坐在门口,头上已经过上了一块干净的麻布,麻布刚好挡住了他那只被挖去的左眼。
不过左慈一定知道他在看他,但左慈却并无任何表示,只是瞟了他一眼之后便似是微微摇了一下头一般,顺势将目光移向了他处。
“……”
吴良连忙收回了余光。
通过左慈的种种表现,吴良有理由怀疑现在就是有人正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也有理由认为这个“逃”字便是左慈在向他传递信息。
字面意义很好理解。
左慈八成是想告诉他快逃。
并且吴良觉得左慈暂时是可以相信的,毕竟在这之前从未见过张梁,也从未见过左慈,在互相没有了解的情况下,张梁与左慈没有必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在他面前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甚至根本就没有动机如此针对于他。
可这个“逃”字写的轻巧,具体要如何施为仍是个问题。
张府的戒备十分森严,除非他能够变成狐狸那样身手敏捷的小动物,否则基本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逃走,何况还是在被严密监视的情况下……
一边心中腹诽。
吴良一边神色如常的走向那个大木桶。
等带来木桶近前的时候,吴良立刻又在木桶的盖子上面看到了几道将干未干的水迹。
这几道水迹连在一起,则形成了两个潦草的字迹——腊月。
什么意思?
逃……
腊月……
腊月出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