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他伸手抚摸向对方的左眼，眼神痴迷：“就是这只眼睛，里面住着「死神」呢。”
  竹川厌恶地转过头，语气不善：“绑架「神明」，你不害怕吗?”
  “害怕?”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男人止不住地狂笑起来，“你居然觉得我会害怕一个连自己术式都无法掌握的家伙?”
  “「神明」也是可以被掌控的，”黑衣人举起双手，仿佛在拥抱属于他的权利与世界，“而我，就是那个操控神明的人！”
  竹川在他身形晃动的时刻，偶然瞥见了对方兜帽下的左眼。那里一条狰狞的疤痕，像一条蜿蜒的蜈蚣盘踞在那里。
  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瓶黢黑的东西，他用食指搅了一些，点在竹川的眉心。
  腥臭味扑面而来，竹川被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如果忘记的话，那现在就想起来吧。”黑衣人话音刚落，竹川就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是血色的夜，是被死亡气息笼罩的黑暗。
  穿着红色裙子的小女孩一瘸一拐地走在死者遍地的村内，她抬起头来和竹川对上了视线。
  小女孩咧开了嘴，左眼一片猩红，里面刻着举着镰刀的死神。
  那些死在这里的人，有她的亲生父母，有朋友玩伴，有隔壁的叔叔阿姨……
  宁静的山庄燃起大火，火海里独行的孩子被火光照亮了一半脸，那半张脸上沾满了赤色的血迹，像蜿蜒哭泣的泪。
  无神的目光，狰狞的笑容，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竹川甩着脑袋，仿佛要把这段血腥粘稠的记忆甩出去。
  “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一模一样的脸又怎么样?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要是觉得这样凭空冒出来一段记忆就能让我疯狂、让我失控，你未免太天真了。”竹川喘着粗气，低声说着，“还是说，现在的反派都这么理想化了吗?”
  黑衣人不紧不慢的擦掉了手上的黑色液体：“我抓你其实并不需要制造外面这样混乱的场面，但是如果没有足够多的死者和怨念，无法激发你真正的术式。所以——”
  所以他就策划了这样一场粗糙的袭击案，选在人流密集的地方，汇集了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
  接下来主要把那些负面情绪收集起来，塞进竹川的脑子里，对方就会变成一个被杀欲操控的傀儡。
  “你知道自己的术式核心是什么吗?没错啊，就是这只左眼，只要把它挖出来，我就能掌控世界！”黑衣人逃出一柄细细的弯刀，冰凉的刀尖碰到了竹川的眼角。
  “喂——调戏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哦。”
  竹川呼吸一滞，这个声音是，老师！
  黑衣人切了一声，将刀尖对准了竹川的心脏：“来得比预想得要快一点，不过没事。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人类很快就要迎来真正的世界，一个没有痛苦和悲哀的世界！”
  五条悟按了一下脖子，语气变得很不耐烦：“怎么天天都有想要毁灭世界的人出现，和蟑螂一样杀都杀不完。”
  黑衣人笑了一下，慢慢凑到竹川耳边：“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死神」小姐。”
  “当着我的面对我的学生做什么呢?我现在心情很不好，快点把人放了。”五条悟蓝色的眼瞳变得毫无温度，指尖的红光闪了又闪。
  黑衣人高高举起弯刀，落下的时候几星浓血溅在了竹川的脸上。
  他把刀子送入了自己的心脏。
  “「死神」小姐，我以自己所有的咒力和生命——”
  五条悟瞬移过去，一脚踢开了黑衣人，随后一发「赫」崩断了压制竹川咒力的锁链。
  但那一刻摔在地上吐着鲜血的黑衣人却笑了：“——诅咒你，你将永远不会是你，你只是被各方势力争夺的……玩具罢了。”
  “说完了吗，”五条悟捏了一发「赫」，“说完就上路吧。”
  黑衣人兜帽下的嘴角咧开了一点，他说：“来不及了哦。”随后，「赫」将其身影吞没。
  突然，五条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连忙转身，但是竹川身边已然盘踞着厚重的黑气。
  下水道黝黑滑腻的地面慢慢浮现出一个古老阵法，将这座城市一切的哀怨、憎恨、痛苦通通都汇聚到竹川身上。
  “啊——啊啊——”
  竹川抱着头，贵倒在地上。脑子里被塞进了无数人的痛苦，她感觉仿佛要撑裂开来。
  “为什么又要加班，这老板是秽土转生吧?真烦人！”
  “是谁偷了我的外卖?真是不得好死的家伙，我都没舍得加肉，这也要偷?”
  “一点都不想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好想死啊……”
  无数的负面情绪压得竹川喘不过气来，左眼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术式的特殊性吧，竹川感觉自己看见了之后的世界。
  她身体里的力量暴走，即使是老师，也没能阻止悲剧发生。因为被大量的负面情绪操控，她构建出了“全部都去死吧”这样的可能性，导致整个新宿和附近五百米内的普通人全部死亡。
  死神不停地在她眼里闪烁，竹川用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使劲地敲了两下，但仍没有缓解那种被他人左右思想的感觉。
  竹川抖着手伸向自己的左眼，那个人说自己的术式核心是眼睛。那么，自己只要把眼睛挖出来就能平息一切灾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