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狼 为患 第40节

  燕行章别墅二楼的那张手术台又浮现在脑海,现在已经不用怀疑,曲砚的所有猜测都被证实了,燕灼真的躺在上面过。
  “高考前夕,注射药剂的次数从三天一次变成了一天三次,直到一天晚上我彻底失去意识。”燕灼的声音越来越低,神情阴沉,“我被困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疼痛,身体好像被无数次撕裂然后重组……”
  “别说了。”曲砚打断他的话,身体前倾和他抵头相靠,“如果只有痛苦的回忆就别说了。”
  燕灼摇了摇头,“肉体上的疼痛是次要的,最让我痛苦的是,我以为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人,但是燕行章让我再一次清晰地认识到,我不过是一个试验品、一个算不上人的怪物、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发疯伤害身边的人,这样的我……该怎么配得上你?”
  他的话里满是自我厌弃,曲砚听得怔然,屋檐只能挡住雪,冷风沁入身体的各个角落,他没有心思去管,忽地想起闻奚曾经和他说的一句话:“那对燕灼来说是很痛苦的回忆,他应当不会对你说,面对喜欢的人总会想保留一点尊严。”
  将自己的秘密全盘托出,赤裸裸地摊开来,现在的燕灼该是怀着什么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心脏似乎被攥住了,从胸膛的最深处泛出一阵阵尖锐的疼,曲砚嗓子干涩,艰难地开口:“别这样说。”
  “阿砚心疼了?”燕灼眼底有些红,唇瓣颤动着,“如果因为这些话而怜惜我就上当了,这不过是我下作的手段,想让阿砚可怜我罢了。”
  他站起身,质感极好的风衣下摆荡出很漂亮的弧度,“越山是阿砚的责任,我呢,阿砚会因为怜惜多喜欢我一点吗?”
  “我……”
  只吐出一个字嘴唇就被手指堵住。
  “阿砚要仔细想好再回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曲砚,“像我这样的怪物,再被丢弃一次,是会发疯的。”
  指尖触碰到的唇柔软温热,燕灼眸色更深,“只是偏爱无法让我满足,我很贪心,还想要很多很多。”
  轻柔的吻猝不及防地落在手指上,燕灼身形微顿,只听见曲砚口吻纵容地说:“多少才能够,把我整个人打上你的标记吗?这个你已经做到了。”
  他轻轻拉下衣领,露出脖颈上斑驳的吻痕,不止这里,腰腹、胸口、大腿内侧也同样布满绯红暧昧的痕迹,至今未消。
  曲砚仰着头,再次强调:“只有你,燕灼。”
  燕灼的思绪骤然混乱,似乎在面对曲砚时他总会落败。
  “越山几个异能者失踪,吴浪的人顺着蛛丝马迹查到了邺风研究所,我们怀疑,邺风研究所在用异能者做实验,而且……传闻中邺风研究所藏着的科学家极有可能就是燕行章。”他语气平淡,慢条斯理地说,“闻奚似乎早就查到了,这次合作是他和吴浪私下达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引邺风研究所的人过来。”
  他握住燕灼的手腕晃了晃,哄人一样,“我帮你杀了燕行章好不好?这么漂亮的手不该去碰脏东西。”
  他对上燕灼的眼睛,探出舌尖舔了舔嘴角,“你知道这双手最应该做什么吗?”
  不能顺着问下去的,脑子还算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做什么?”
  曲砚牵着他的手放到胸口,以极其狎昵的姿势缓慢下滑,“抚摸我,挑逗我,给我欢愉。”
  他面色平淡地说出这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仿佛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掌心下的分明是柔软厚实的衣服,燕灼却好像真的碰到了滑腻光裸的皮肉。
  被烫到了,他猛地收回手。
  曲砚嘴角扬了一下,虽然两年过去,小狼变得凶了许多,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哄。
  逗一逗也还会红耳朵。
  轮椅拐过转角,树上挂着的许愿瓶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路灯下站着个一动不动的人,被冻僵了似的,脚下还散落着一地封面五颜六色的童话书。
  走近才看清这人是宋成风,曲砚蹙眉,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打开了开关一样,宋成风回过神,眼神透着狂喜,一把抓住被曲砚的小臂,语气激动地说:“我看到了!”
  他喃喃着重复同一句话,攥着曲砚的手越来越紧。
  燕灼上前把他拖走,“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绝对是她,我找到了!”宋成风往后退了一步,接着转身跑开,那些被他辛苦寻来的童话书就这样被丢在雪里,有的甚至被他踩了几脚。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双更,还有一章,可能会很晚,宝子们不要熬夜(>w<)
  第53章 重逢
  红木桌子中央摊开两张照片,第一张上面的是一株巨大的花朵,花蕊黄色,花瓣则洁白如雪,墨绿色的径干粗壮如树,看上去不像现实世界中会存在的植物。
  闻奚两只手撑在桌上,环视一周开口:“几天前,我们的异能者小队发现了这株变异植物,然后……全军覆没。”
  围坐在长桌旁的人有质疑有惊讶,闻奚浑然不在意地举第二张照片,“这株巨花喷射出的粘液对血肉极具腐蚀性,沾上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就会变成这样。”
  照片上是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碎骨头,从照片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粘液还在不停腐蚀骨块,或许过不了多久连骨头也会完全消失。
  “各位不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个。”闻奚对旁边的秦迹使了个眼色。
  秦迹点头,把放在角落里的笼子提过来,笼子里的是一只灰色的老鼠,尾巴长而细,在笼子里吱吱叫着乱窜。
  闻奚打开秦迹递过来的玻璃瓶,瓶口朝下,深蓝色的粘稠液体顺着笼子的缝隙滑落,几乎是一瞬间,老鼠的叫声骤然放大,变得尖利而痛苦。
  滋啦啦的声音同时响起,围观的众人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不过短短的五分钟,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老鼠就只剩下一块头骨。
  蓝色液体的腐蚀还没停止,闻奚把笼子拎走,唇角微微下压,“太恶心了,看到这就行了。”
  这下没人会不相信了。
  有人问:“这种变异植物存在意识吗?”
  “目前没有发现。”闻奚声线平稳,冷静地阐述事实,“至于以后的,我无法保证,就像丧尸,当初谁也不会想到它们能生出智商。”
  氛围一时寂静,直到被一个声音打破:
  “闻先生,能让我仔细看一下第一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闻奚把巨花的照片递过去。
  接照片的是陈雨宁,她挨着宿汀坐,亲亲热热地凑得更近了一点,“宿姐姐我和你一起看。”
  照片拍得不算清晰,巨花的花瓣差不多和积雪融为一体,宿汀看着照片,无意识地抿紧了唇。
  “宿队长以前见过?”闻奚忽然问。
  一瞬间所有目光都聚到了宿汀身上,她表情毫无变化地摇头,“只是有些好奇。”
  闻奚不知相没相信,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这种危险的东西,还是越少越好。”
  今天几个基地聚首,为的就是变异植物的事情,闻奚没有任何隐瞒,就像他之前说的,这种担惊受怕的苦日子不能光双城一个基地承担。
  他刚把照片收起来,就听见有人不凉不热地问了一句:“我记得双城的老大姓秦,怎么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闻先生在说话?”
  闻奚动作有些粗鲁地把照片扔进抽屉,接着嘴角扯出一个笑,“双城自然比不上越山的一言堂,吴城主在越山专制惯了,应该不会理解我们双城的氛围,你说是不是,老大?”
  他歪过头,朝站在窗旁的秦迹眨了眨眼,神情促狭。
  秦迹掩唇低咳了一声,“嗯,你说的都对。”
  闻奚转过身,看向吴浪,“吴城主还有问题吗?”
  吴浪耸了耸肩,“刚才的问题当我没问。”
  “那好,因为巨花过于庞大,我只让人带回来一小部分躯干,各位和我来,我带你们去看一下巨花的具体部分。”
  打开门,闻奚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看着众人一一走出去,他神情一松,伸出手揉了揉后腰。
  刚揉了两下手就被人握住,他头也不回,脸却黑了黑地骂道:“滚。”
  身后的秦迹不为所动,手上的力气轻了轻,“这样行吗?”
  确实比自己揉舒服,但闻奚不想承认,“现在装起好人了,我腰疼成这样是因为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因为我。”秦迹好脾气地应了,“我的错,对不起。”
  闻奚甩开他的手,“行了,快出来,省的别人以为咱俩干什么坏事去了。”
  一行人从会议室出来,窗户外的雪小了许多,门外站着垂头丧气的成然,见吴浪出来便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头儿。”
  吴浪目不斜视,不想搭理他。
  成然没放弃,眼巴巴地凑上去,“头儿,燕灼不放人。”
  吴浪一看见这糟心的玩意就牙疼,“别和我说,我管不了。”
  成然更难过了,缩在墙角终于闭上了嘴。
  储存巨花的实验室在另一栋楼,众人顺着楼梯下来,有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一下一下,急促沉重。
  吴浪习惯性地做出防御的姿势,却发现迎面跑来的人在他面前拐了个弯,显然不是冲他来的。
  “小汀……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绝对没看错。”宋成风表情似哭似笑,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雪花在他肩膀上化成水,淌下几道湿漉漉的痕迹,不体面极了。
  “宋先、成风?”宿汀一怔,刻意地止住想要后退的动作。
  略显生疏的语气在提醒着什么,宋成风的手指微蜷,几秒后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笑,“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找你,可惜没得到半点消息,现在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
  两人间的气氛透着熟稔和古怪,陈雨宁好奇地问:“宿姐姐,你们认识吗?”
  宿汀避开面前那道包含太多情绪的视线,接着说:“嗯,我们……是夫妻。”
  “夫妻?”震惊到失去表情控制的只有陈雨宁,她看看宋成风又看看宿汀,简直难以置信,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跟过来的曲砚和燕灼也看到了这一幕,曲砚打量着宿汀,若有所思道:“这位宿队长好像有点排斥宋成风。”
  和激动的宋成风相比,宿汀实在是太平静了,连下意识的动作都是躲开宋成风。
  燕灼冷静道:“她是邺风研究所的人。”
  如果吴浪查到的事情是真的,宿汀既然属于邺风研究所,背后也不会有多干净。
  “啪啪——”鼓掌声传来,众人闻声去看。
  闻奚倚着墙,眼睛微眯,十分夸张地感叹道:“夫妻相见,实在太感人了!”
  第54章 小狼也是我的(含副cp)
  夜色深浓,经历积雪和寒风双重摧残的树枝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掉,一切太过平常所以无人在意。
  水声淅沥,一只湿漉漉的手关掉水龙头,闻奚抬起眼皮,盯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的青年身形高挑瘦削,半长的头发有些散乱,面庞完美如假面,眼眸如墨,睫毛秀长浓密,即便面无表情也带三分笑意。
  闻奚用陌生人的目光端详自己,低声呢喃:“真漂亮……”
  只是可惜……他轻嗤一声,还沾着水的手指掀开额前的碎发,本该白皙的额头突兀地浮现出一块青黑色的痕迹,指腹摁压,并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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