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皆烦忧 第53节

  闻百灵转头看向他,附在他耳边道:“乖,听师父的。”
  俞千龄站的离他们有些距离,两人耳语她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感觉就像是被两人排除在外了,心里直冒酸水,却碍于两人的身份加之有求于人不好发作。
  她轻咳一声:“外面夜风凉,咱们一道进屋再说吧。”说罢要往时怀今那边走,企图分开两人,可她走出没几步却被身后的容峥抓住了。
  “小七。”
  小七个什么啊!没看到她男人都快留不住了吗?!
  俞千龄刚要骂他,便见容峥满脸可怜的望着她,她拳头握了握又松开了,气闷的叹了口气:“真是欠了你的,走了。”再看时怀今那边,两人早就先行一步了,都快进大堂了,半点没有等她的意思。
  哼,他师父一来,他就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众人落了座,下人将茶点送了上来,俞千龄客气道:“神医,请用茶。”
  闻百灵端起茶杯象征性的抿了一口,对俞千龄点点头,却转头和时怀今说话:“怀今啊,这些日子可还好?怎么师父觉得你瘦了很多呢,是不是吃不好啊?”
  这话听着是寻常师父关心徒弟的话,可在俞千龄这个当媳妇的人听来,便是她苛待了时怀今了,她扪心自问,除了容峥这事上,她哪里委屈时怀今了?!
  时怀今摇摇头:“师父多虑了,自我与千龄成婚,千龄待我极好,我又与他属下学武,身体硬朗了许多,只是前些日子一不小心着了凉,病了几天,这才显瘦,但其实也比我没成婚之前胖了许多。”
  俞千龄一听时怀今这话舒心了不少:瞧一瞧,听一听,她哪里是那种会苛待自己男人的人?
  可闻百灵偏是不信的样子,叹气道:“你呀,总是这般贴心懂事,就算是自己受了委屈也只是吞到肚子里,从不与人说道,怕人替你担心。怀今啊,有的时候人还是不要太过于委屈自己,不好的也得说出来,不能憋着。”
  俞千龄听着这是一个气闷啊,忍不住开口道:“闻神医多虑了,在这驸马府中没人能给他委屈受。”
  闻百灵抿了口茶,看了眼她和容峥:“那也不一定。”
  时怀今瞧出俞千龄已是极力容忍,心下有些坐立不安,道:“师父,您真的多想了,这是我与千龄自己的家,谁能让我受气呢?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但我真的过得很好。”
  闻百灵闻言看他一眼,微一颔首算是点头,又看向容峥:“来,你过来,给我看看你的脉象如何。”
  容峥坐在俞千龄身边,一心玩她衣摆,根本没听见闻百灵说话。
  俞千龄见闻百灵终于要替容峥看病了,而容峥还一副傻乎乎不知道动弹的模样顿时急了,扯着他的领子把他扯到了闻百灵面前,冲他嚷道:“把手伸出来,让神医给你看病!”
  闻百灵瞧着他们这样,啧啧两声:“这位公子也是个俊俏的儿郎,殿下也不知道心疼一些,弄伤了怎么办?”
  表现的机会终于来了,她坐到时怀今那边去,道:“我只心疼自己男人。”说完把时怀今的手抓了过来,握在掌心中似揉又似搓。
  闻百灵当没瞧见,冲自己的药童招了招手:“橙儿,把脉枕拿来。”
  那药童长得眉清目秀,放在人堆里也是扎眼的人物,闻声乖顺过来将脉枕放好,唤了声:“先生。”
  闻百灵点点头,挥手令他退去一旁,手搭在了容峥的脉搏上,将眼睛闭上,蒲扇似的睫毛又黑又密,真是无一处不精致,俞千龄平生头一回儿感觉到了嫉妒。
  俞千龄凑到时怀今耳边问他:“你师父到底多大年纪啊。”
  时怀今摇了摇头,比了个嘘的动作,示意她不要问。
  俞千龄瘪瘪嘴,年纪都不让问,难道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闻百灵诊过容峥的脉,又查看了一番他的耳鼻口舌以及伤口处,道:“从脉象来看,他体内的病症已经得到了压制,至于脑子里的问题,还要我与怀今细细商讨以后再说。”
  俞千龄也知道容峥这病复杂,不能急于一时,道:“劳烦神医了。”
  闻百灵摆摆手:“算不上,若无此机缘,我不知何事才能与我这爱徒重新相聚呢。”她十分怜爱的看着时怀今,“分开这些年我是十分的想念他,看着他现今还能想起他尚且年幼之时围着我叫师父,让我亲一下、抱一抱的模样呢,那真是可人。”
  她话说完,俞千龄感受到时怀今的手局促不安的缩了缩,她却一把拉住握的更紧,紧到时怀今痛的吸了口气。
  容峥也注意到这边了,脸皱了起来,起身向他们走来。
  俞千龄瞪着他:你再敢动我男人一下试试?
  容峥现下知道时怀今不能碰了,委屈巴巴跟俞千龄说:“小七,我饿了。”
  俞千龄听了真是服他了。
  时怀今见此机会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道:“我已让厨房备了晚膳,我去催催。”
  时怀今才走到门口,管家便过来了:“禀驸马爷,晚膳已备好,可以请各位贵客去用膳了。”
  众人一听齐齐起身,俞千龄尽地主之谊:“神医,这边请。”
  闻百灵也不客气,微一颔首走去前面,站到了时怀今身旁,挽上他的手腕道:“爱徒啊,为师已有许久没和你一起用膳了,说起来真是十分想念。”
  时怀今点头称是,两人开启了怀旧模式。
  俞千龄带着她的拖油瓶容峥,咬牙切齿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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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第八十章
  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就连平时都不注意自己在吃些什么的俞千龄,都注意到菜品起码多了一半有余。
  时怀今将椅子拉开:“师父,您坐这里。”
  闻百灵闻声坐过去,看了眼桌上的菜式欣喜道:“怀今,这么多年你竟还记得师父喜欢吃什么,师父真是没白疼你。”
  俞千龄听见了特意看了一眼,发现闻百灵坐的地方摆的都是素菜,没有半点荤腥,想来是她不吃荤,时怀今刻意安排的,她又有点吃味了。
  时怀今只是含蓄一笑,将碗筷替她摆好:“在师父膝下那么多年,师父待我亲如子,我怎能忘。”
  俞千龄这么一听安慰了一下。对,他俩就是父……母子关系,亲近一些就亲近一些吧,哪有人和自己婆婆计较的。
  俞千龄释然了一些,也入了座,对闻百灵客气招待道:“神医是客人,请先用吧。”
  闻百灵倒是挺不客气的,夹了一筷子道:“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我是怀今的师父,咱们便都是一家子,殿下也不必这么客气,随意一些就好。”
  俞千龄点着头,怎么却有种被反客为主的感觉。
  时怀今也坐下了,坐到了闻百灵身旁,俞千龄心里虽不愿,却又不能把他叫过来,或是自己起身坐过去,那未免显得太过斤斤计较,只能将就着先这样了,在心里腹诽着不满。
  容峥挨着她坐,他虽然饿,却还是先紧着俞千龄,给俞千龄夹了满满一碟子的肉:“小七,你喜欢的,多吃点。”说罢对着她一派天真的笑。
  俞千龄也不忍总给他冷脸看,嗯了一声,拿了筷子夹了几口吃,吃的没滋没味的。
  对面的闻百灵瞧见了惊呼一声道:“你喜欢吃荤啊?还只吃荤啊?”
  俞千龄闻言啊了一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闻百灵皱着眉头道:“这可不好,不养生。你现下年纪小还看不出来,若是长此以往,等你年纪稍大一些,便会老得快了,到时候满脸的皱纹,啧啧啧,那可不好看。”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为了我这张脸啊,我可不敢这么乱吃。”
  老?满脸皱纹?俞千龄一贯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有了闻百灵这个对比,她也一下顾及了起来,若是她年纪稍大一些,显得比闻百灵还老,那真是太可怕了!
  “神医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少荤多素。”
  闻百灵点点头,又继续教训她:“作为女子呢,这行事也不能太过粗莽,脾气也不可太暴躁,如此也是容易衰老的,我看你眼角下是不是有眼袋了?啧啧啧,你才多大的年纪啊。”
  俞千龄闻言有些心惊的摸上自己的下眼皮:眼袋?有吗?
  时怀今忙打岔道:“师父,快吃吧,食不言寝不语,再者说一会儿饭菜要凉了。”
  闻百灵闻言一笑:“好好好,都听徒儿的。”说罢又替时怀今夹了些菜,“你也吃。”
  这顿饭表面上平静吃完了,可这平静下有多少波涛暗涌就不知晓了。总之俞千龄是吃的十分堵心,头一遭没吃几口就吃饱了。
  但俞千龄还是要装着大方,道:“神医,天色不早,我让管家带您去休息吧。”
  闻百灵摇摇头:“我与怀今多年不见,还有些话要说,而且那位公子的病情,我还要与怀今讨论一番,殿下先去歇息吧,不必在意我们。”
  她怎么能不在意啊?深更半夜还要他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成!
  “有什么事情可以明日再说,不急于这一时半刻。”说着俞千龄看向时怀今,“怀今,你说是吧?”
  一向能懂她心意的时怀今这次却装作没懂的样子,道:“千龄,你先去歇息吧,我与师父说几句话。”
  人家两人一厢情愿的,俞千龄还能强逼不成?她面色沉了下来,道:“那好吧,我先回去歇息了。”说着转身往后院子,步子迈的十分大。
  容峥在后面跟着她:“小七!小七!”
  娘的,把这糟心玩意忘了。
  俞千龄顿住脚步,把他拽过来:“过来,先把你安顿好了。”
  容峥显得有些兴奋:“小七,我们要睡觉了吗?”
  俞千龄瞥他一眼:“不是我们,是各睡各的!”
  为了方便查看容峥的情况,俞千龄把容峥安排在了主院的偏房里,叫人过来给他洗漱沐浴。
  隔着一道屏风,容峥在那边洗澡,俞千龄在外面坐着,容峥时不时喊一声:“小七!”
  俞千龄不耐烦的应一声:“我在呢,你不要再嚎了!你再嚎我就走了,以后休想找到我!”
  容峥急急喊:“别,我听话!”说完就是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那边小厮急急喊:“公子!公子!你别出来,还没洗完呢!”
  俞千龄头都要大了,怒道:“白容!你给我好好洗澡!不洗干净再出来,我以后都不待见你了!”
  这回容峥才安静下来,小声喊道:“那小七你别走……”
  俞千龄烦闷的回他:“不走!”
  容峥洗澡出来,俞千龄还要哄他睡觉,跟养了个大儿子似的。
  她坐在床边,翻了翻手里的故事书:“冲你这样我也不想生小崽子了,烦都能烦死!”
  容峥好奇的看着她:“什么叫生小崽子啊?”
  俞千龄懒得跟他解释:“躺好躺好,听故事了。”她这辈子真没对谁这么耐心过,早知道如今,年少轻狂的时候她绝对不留这么个风流债。
  俞千龄本来也不是个会讲故事的人,现下心情不好,语气硬邦邦的,容峥也听出来了,趴在床上托腮看她:“小七,你是不是不开心?”
  你的媳妇要是三更半夜给别的男人作陪,你也会不开心的。
  但这事俞千龄怎么会和他说,横眉竖眼对他威胁道:“你还睡不睡了?你再不睡我走了。”
  容峥闻声忙躺好了,将眼睛闭上,一只耳朵对着她:“我睡,你继续讲。”
  俞千龄看着他也挺无奈的。他从前不说是天之骄子,也是一方人才,如今却如稚子一般对她痴缠,这还不是因为曾经那点旧情。可就这点旧情,她竟是他现下唯一能依仗的人,除她以外再无旁人可以依仗,委实让人可怜。
  但是她可怜他,谁可怜她啊?一不小心她男人成了醋精,最近总是耍脾气,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了,竟来了个貌美如花的师父,瞧那师父的样子也是来者不善,不知道他俩正聊什么呢……
  *
  另一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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