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废物派会看公文、用印,纯粹废物派会吃闲饭,两派人马共同在莫府荒废时光,头脑倒退,放出去不是任何人的对手。
邬瑾听了,啼笑皆非,让殷北去告知废物们,今日拟好莫节度使昏迷不醒的奏书,从递铺送去京都,无论陛下做出何等旨意,他们都不能隐瞒。
殷北得了命令,立刻前去。
片刻之后,值房中惊觉自己险些犯了欺君之罪,在重压之下,不敢大打太极,全都聚在一起,去写奏书。
外间的公务少之又少,只此一件,处置过后,剩下的便都是莫府家事。
莫府家事繁杂,他不能站在此处处理,殷北想让他去赵世恒用过的花厅,他摆了摆手,去了九思轩。
门子将拜帖悉数送了过来,多数是举子门状,可以置之不理,而知府、知州等人拜帖,邬瑾思量再三,让殷北派人亲自去各府中拜见,有问有答。
刘家亦可以置之不理,但要盯住。
殷北忙进忙出,忙的条理清晰,脑子里的乱麻也随之解开,最后按照邬瑾所说,去将府中下人申斥整顿。
“申斥”二字,他忘在了脑后,同时也将“王法”二字忘在脑后,还是走莫千澜在时的铁血道路,将那不安分的下人吊起来抽了一百鞭子,直抽的血肉模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莫府再次恢复了莫千澜在时的死气沉沉,下人变成泥雕木塑,各司其职,不敢大意。
随后殷北再次按照吩咐,从姨娘们里挑出来两个稳重可靠的,专在二堂照应莫千澜。
两位姨娘膀大腰圆,又稳又重,合起伙来能吃半只羊,但是出身贫家,格外的能吃苦耐劳,贴身伺候莫千澜,比下人要尽心的多。
邬瑾安排了这些事情,开始给莫聆风写信——不能瞒,但也要写的让她放心。
第139章 责问
九思轩中异常阴冷。
邬瑾斟酌着写了许久,将莫府所发生的一切全都写在纸上,竭尽所能的详细,让莫聆风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到莫府的一切。
她知晓的越多,越不会胡乱猜测,越能知道莫家还没有倒塌,而要莫府继续屹立不倒,更需要依靠她在堡寨中的力量。
外面忽然卷进来一股湿哒哒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纸上顿时多了一点墨团。
他没有换纸,静待墨团干掉,继续写道:“我想始祖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毛传也曾道‘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烹鱼则知治民’,治国尚且如此,理家也当如此,不可数挠,要慢行静思。”
祁畅搬了火盆进来,放在他脚边,又奉上热茶,悄悄往纸上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了目光,退了出去。
邬瑾没有停笔:“我今日所行之事,便是这几桩,你看可有遗漏之处,府中一切有我在,我不会瞒你,不会骗你,你安心在堡寨行军。
切记缓事宜急干,敏则有功;急事宜缓办,忙则多错。
中秋式假时,盼归,邬瑾。”
将信从头到尾再看一遍,他搁笔在笔架山,信折放在匣中,等明日由殷北送去堡寨。
双手放在火盆上,他翻来覆去烘烤双手,眼睛慢慢掠过三套呈品字行摆放的桌椅。
程廷从横山回来,就立刻赶去济州参加别头试,不到八月底,不会回来,若是有程廷在,莫聆风应该会轻松些。
他想象不到莫聆风要怎么面对接二连三的噩耗,他分担不了她的悲痛,赵世恒去世,便已经让她椎心泣血,更何况莫千澜。
秋雨簌簌而下,紧接着又下了三四场,宽州的气候便迅速转冷,前一日还穿着纱衫的女子,这一日便换上了夹袄,秋闱亦是阴雨绵绵,参加考试的学子苦不堪言。
直到中秋佳节前一日,靡靡之雨方才停歇,微风清冷,天高云淡。
当天夜晚,堡寨放下浮桥,莫聆风带着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回到了城中。
她在府门前滚鞍下马,见有人在府门前鬼祟游走,大步上前,不等这人发出任何狡辩之词,扬起马鞭,将人抽到地上哀嚎。
值更的门子在哀嚎声中惊慌地开了门,还没看清楚地上扭曲的一团黑影是谁,莫聆风便已经将马鞭丢给殷南,大步流星进了府,她身后那一队二十人的士兵,也跟着目不斜视地迈上石阶。
门子垂首行礼:“姑......”
士兵行走时带起的冷冽风声,吞没了他的另一个字,他怔在原地,看着这一队娘子军粗鲁豪放地走了进去,脚步声铿锵有力,全然没有柔弱之态。
将女兵们交给殷南安顿,莫聆风疾步走入二堂,去见莫千澜,还没见到莫千澜,先在廊下见到了李一贴。
李一贴袖手望天,见到风尘仆仆的莫聆风,上下打量她,嘴里“嚯”了一声,心里想:“有杀气。”
莫聆风止住脚步,将自己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杀气压下去,诚恳询问莫千澜情形。
李一贴和她实话实说——人活着,但也等于是死了,以后也能清醒,但凭借着他这个身体,醒了就是油尽灯枯,不如不醒。
莫聆风一字不落地听进去了,神情很平静,并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周身麻木,头脑迟钝,仿佛李一贴说的话诘屈聱牙,晦涩难懂。
听完之后,她“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打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气味奇怪,是莫聆风从未闻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