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消失

  张侨辰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当时听了她的话，放她走。
  杨嫣那一巴掌打得他脑海嗡嗡作响，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抓着她的手攥的更紧了些，“嫣嫣，是我的错。”
  ——全都是谎言。
  ——是欺骗。
  杨嫣用了好一会儿才接受了那个疯子就是张侨辰的事实。她的那些噩梦那些恐慌那些深夜的崩溃……全都是因他而起。而他呢？还在表面扮演一个关爱她爱护她的哥哥，等着她往这个陷阱里跳。
  这一切都是他早就设计好的，像是精心编织的一张网。
  她无处可逃。
  那些她恐慌到落泪的时刻，他又是怎么想的？她的脆弱对他来说…只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码？他看着她被恐惧包裹然后向他求助，很好笑是吧？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温存到头来只是一场镜花水月。她身体微微颤抖，眼眶也不自觉的泛了红，抬起头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
  张侨辰看出她情绪不对，霎时有些慌乱，轻轻抚过她单薄的后背“嫣嫣？”
  “别叫我，好恶心。”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始终没法接受她一直爱着的男人原来是将她推入深渊的罪魁祸首。她抬手再次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张侨辰苍白的脸上留下红红的指痕。他怔怔的坐着，没有躲也没有眨眼，任凭她平复情绪。
  “嫣嫣，是我不好，对不起，你打我吧。”
  “张侨辰，我害怕到向你求助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一定觉得很好笑吧？”杨嫣这番话问得他心沉了下去。
  他没想到杨嫣会反应这么大，他原本以为杨嫣会接受，会解开她最后的心结，会让她不再患得患失觉得他会抛弃她……他失策了。他的人生多年顺风顺水，每件事几乎都在他预料之内，这让他逐渐认不清现实，忘了感情没有预计。
  AI是永远算不出人类情感的。
  他是真怕了，除了跟她道歉他一时间想不出其他的话。杨嫣起身要走，他下意识攥紧她手腕，“嫣嫣，去哪儿？”
  “用不着你管！放手！”她着声音带着怒气，强忍着恶心没继续对他脸出手。
  他沉默一下，松开了她的手。杨嫣几乎是立刻从他身上跳下来，她现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也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她只觉得恐惧。她还年轻，对感情生活没有太深刻的认知，接受不来。
  如果时光倒流，他不会再松开她的手。
  张侨辰只当她需要时间缓缓，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回到家他茫然的坐在沙发里，一遍遍看着手机，平日里最喜欢给他发消息的小妹此刻毫无动静。他发出的消息被她拒收了，拉黑了，电话也打通不通了。
  他的心沉了下来，起风了。
  杨嫣好像一瞬间人间蒸发了。十点了，她还是没有回家，没有任何消息。她除了护照和身份证件没有带走任何，那一面墙的奢侈包包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张侨辰的心惴惴不安，终是报了警。他怕她做什么傻事。警方倒是积极，第二天让银行配合查了杨嫣的银行流水以及各种消费记录，显示她将卡里的钱全都转走了，消费线索到这里断了。不过她的出入境记录倒是有更新，昨晚的飞机去了格鲁吉亚。
  再这之前，张侨辰根本没踏足过这片土地，而现如今他抱着一丝可能试图重复杨嫣的轨迹。或许是昨晚她想要逃离这里，随意踏上了最近的一班落地签航班，她只是散散心，她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他犯下的罪。他跟自己说。
  两个月的时间他一无所获，转了很多地方，看了许多他不曾看过的风景。山河湖海…但是他却觉得毫无色彩。他人生的开关被她亲手按掉了，他又似乎只能单调到只能感受到黑白灰的色彩。
  他最终还是回了国，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因为他突然消失两个月变得一团糟。助理看到他回来本很高兴，以为终于可以把那些乱糟糟的业务和无人签字卡在最后一步的文件清理一下，但是看到他的脸色又吓得小心翼翼。
  助理不是傻子，张侨辰的表情似乎会随时把人抓出去杀了。他看着OA系统里批不完的指示和桌面上成摞的文件，第一次觉得如此乏味。明明再他没认识杨嫣之前，他的人生就是这么度过的，不知疲倦也不觉乏味，宛如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而现在，他第一次觉得无聊觉得乏味觉得一切乏善可陈，他回不去了。与他感情生活一同被按下暂停键的，还有他的思维。
  他脑海中一片死寂。
  后来的日子他再也没见过杨嫣，这使得他周遭的气压越来越冷言语也越来越少。他几乎再没怎么笑过，桌子上的花枯萎凋零变黑被处理然后再无新花束。就连他助理跟他说话都要做足心理建设。
  ——杨嫣，你在哪儿？
  他已经说不清是感情还是执念，一直困在他心头。他在车里点了根烟，他学会了用这种东西打发他的时光。医生自然是建议戒掉，不过对他来说活着也像行尸走肉，尼古丁倒是给了他一点刺激和一点加速死亡的盼头。
  他不知道杨嫣过得好不好，不知道那些钱对她来说够不够用。他的那张副卡一直没停，他怕杨嫣真的遇到难处需要用钱的时候受难为，不过一直没有消费的痕迹。他是真的恨他自己，他在高位久了，许多时候体会不到别人心情。而他渐渐懂了，懂了她那时候的害怕和眼泪，懂了他是多么恶劣。
  他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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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嫣宝下章出场 张狗破大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