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

  两人睡过以后第二天上班，周楚楚从外面送文件回来，看见程栋常用的那辆公车停在市政府大楼门前，他的秘书王宁站在车边，周楚楚意有所感。
  果然，她刚踏进正门，就看着程栋后面跟着七八个人簇拥着他，一行人步履匆匆地从电梯往大门这走。周楚楚赶紧让开道，视线不受控制地跟随着程栋。
  她不相信程栋没看见她，但他目不斜视，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连丝眼风都没给她。
  行行行，提上裤子不认人是吧？
  臭男人，就是欠治！
  周楚楚想着，手机震动，拿起一看，是Charles。
  这几年，许多地区争相举办各类音乐节活动，作为拉动地方文旅消费增长、提升城市知名度的手段。今年，海西市也要打造出自己的户外音乐节品牌。
  一个月前，周楚楚在本地公众号上看到音乐节要招募志愿者，她翻了翻要求，居然要招募2名英语翻译和2名日语翻译。难道还有外国人？
  周楚楚觉得新奇，刚好自己口语不错，日常交流没有问题，便报了名。
  几天后收到了音乐节组委会的面试通知。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这次户外音乐节除了邀请了国内的一些歌手和乐队以外，还邀请了一支英国乐队和一支日本乐队。
  面试搞得相当正规，除了详细询问了她的一些个人信息外，还要求现场用一段英文介绍一下海西市。幸好周楚楚早就想到，这项活动既然是文旅局主办的，站在政府的角度思考，肯定有这种城市宣传类的题目，于是就提前准备了一些关于海西风土人情和特产特色的介绍，还编了几个段子，轻轻松松就把海西人的热情实在、海西海鲜的美味给传达了出来，逗得各个面试老师笑声不断、频频点头。最后环节，一位面试官用英文跟周楚楚进行了10分钟左右的对话，检验她的日常沟通交流能力。
  周楚楚觉得自己表现还行，果然没过几天就接到了组委会的工作通知，由她和另外一个男生一起负责接待来自英国的T.E.M.乐队，给他们的成员担任翻译。
  演出的那两天刚好是假期，除了睡觉，周楚楚几乎跟乐队形影不离，相处得非常愉快。尤其是吉他手Charles对中国特别感兴趣，不停地追着她聊天，短短两天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Charles总是操着他的英国腔叫她“chu chu”“chu chu”，周楚楚每次听见，脸上就忍不住绽开大大的笑容。
  刚好那阵子她被程栋搞得相当郁闷，帅气可爱的Charles着实给她带来了不少欢乐。
  周楚楚接起他的电话：”Hi,Charles.”
  “Hi, chu chu.”
  “How is your show going ?（你的演出进展得怎么样？）”T.E.M.乐队在海西市表演完后，又陆续去了别的城市，期间Charles一直跟周楚楚保持联系，给她发他在中国的见闻。
  “Very well.Hey, we’re leaving China in two days.Tomorrow we’re going back to Haixi and flying back to England the day after. Can we meet tomorrow night?”（非常顺利。楚楚，我们后天就离开中国了，明天我们回海西，后天坐飞机回英国。明天晚上，我们能见个面吗？）
  “Yes ,sure.”周楚楚欣然答应。两人约定好时间地点，挂了电话。
  刚才被程栋无视的不爽被周楚楚抛诸脑后，盘算着一会儿去给Charles他们买些礼物。
  第二天下班以后，周楚楚到卫生间补了个妆，然后开车去Charles他们住的酒店接人。
  看到只有Charles走出来，周楚楚有点惊讶。
  “Where are the others?”（其他人呢？）
  “It’s our date, only you and me.”（就咱俩。）
  周楚楚也没太在意，带着Charles来了本市最高档的餐厅为他送行。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天色渐渐黑下来，外面的高楼亮起点点灯光，映到餐厅的玻璃上，景色浪漫。
  “Hey ,watch this.”（看这儿。）周楚楚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准备的小惊喜。
  她的手腕内侧多了三颗星星纹身，比他身上的那三颗略小一点。
  “Is this real？”（是真的么？）Charles 托着她的手腕，左看看右看看，一脸开心。
  “Not really, just a sticker ,like yours.”（不是，是贴纸，跟你身上的纹身很像。）周楚楚去买礼物的时候，路过一家纹身店，想起Charles锁骨上的纹身，忍不住走进去，发现里面居然也卖纹身贴纸，而且就有一款跟他身上的图案很像。周楚楚想也没想就买下来贴在了身上。
  “So lovely.”Charles一脸感动地看着她。
  周楚楚也看着他笑，然后目光一瞥，看见程栋一群人走进来。
  他跟一个40来岁的中年男人走在前面，男人落后他半步，做着邀请的手势，程栋脸上不咸不淡，一路走向包间。
  他应该没看到自己。
  “chu chu , I039;ve got a present for you.”（楚楚，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周楚楚的目光被Charles拉了回来。
  “Me,too!”他俩居然想到一块儿去了。
  各自拿出送给对方的礼物，Charles送给她一条十字架项链，留给她做纪念。周楚楚拿出一条风格很配他的银手链。
  “A bracelet for a necklace.”（手链换项链）周楚楚笑嘻嘻地说，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项链收起来，又看着他戴上了自己送的手链。
  然后她拿出送给其他团员的礼物，是一些有中国风格的摆件。
  正好上菜了，两人边吃边聊。
  吃了一会儿，周楚楚中途离席去洗手间。
  刚从女厕出来，迎面撞上程栋。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拽进了旁边单独的残疾人隔间，反手锁上了门。
  程栋拉起她的胳膊，撸起袖子，翻了翻她的手腕，看见了那个纹身，又用指甲抠了抠，发现是贴纸，嗤笑一声。
  周楚楚被他笑得心肝一颤，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外国人怎么还在？”他问她，又不等她回答，上前一步环住她，把脸埋进她颈间，嘴巴贴上她的脖子，吸吮起来。
  周楚楚感到脖子上一疼，挣扎起来。
  “程栋！疼！”她用力推他的肩膀，奈何力气没有他大。
  他放过她，抬起头，盯着她：“叫主人！”
  周楚楚气势瞬间矮了三分，看着他，软软叫了声：“主人……”
  程栋觉得莫名躁动的情绪被这声“主人”安抚了，捏了捏她的脸，离开了。
  周楚楚一脸懵，这是……吃醋了？
  她出了隔间，到洗手池边洗手，一抬眼，我靠！脖子上一个吻痕！
  这个神经病！不安好心！
  就在她踌躇着怎么办的时候，幸好有位女士过来补妆。
  “您好，请问您包里有遮暇吗？”
  周楚楚勉强盖住了痕迹，回到饭桌。
  刚一坐下，就收到程栋的微信。
  “回金湖花园等我，入户密码是42945821。”
  周楚楚看了一眼，把手机倒扣在桌子上，继续跟Charles聊天，聊到Charles回国后，两人怎么联系。他专门下载了微信，两人加了好友。
  “？”程栋又追过来一条微信。
  “知道了！”周楚楚回。
  吃过饭，周楚楚把Charles送回酒店，两人依依惜别。
  Charles回去后，周楚楚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车开向了金湖花园的方向。
  路上，她回想起刚跟程栋认识那会，自己还觉得他平易近人好相处，忍不住哼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