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蚊虫咬不算什么事,关键是病毒。
徐惊雨没有话说,默默让出空地方便他行动。
盛朝在,她不好接封泽的视频,只得先挂断。
徐惊雨站边上看他熟练地支起蚊帐。
酒店套房的装潢属于轻奢风格,豪华大床上扎起一个土里土气的粉红色蚊帐,不伦不类的。
徐惊雨:“是所有人都有的?”
“当然了,”盛朝投来微妙的眼神,“你和我又没关系,我上赶着给你扎蚊帐,难道是犯贱?”
“我只是没想到,”徐惊雨让“犯贱”两个字噎了一下,“警卫军除了监管转运还要干这种活。”
“防疫人手紧缺,”盛朝却是一副坦然的神态,“调派来的警卫军也是防疫志愿者。”
“那麻烦你一下,”徐惊雨接受了他的说法,“给宗老师的房间多撒点驱虫的药粉。”
伊文病毒发作起来浑身肌肉酸痛、高烧不退,年长者可经受不起如此折腾。
盛朝:“宗老师?”
“宗琼。”徐惊雨报上名字,“我们一起的。”
“收到。”盛朝扎好了蚊帐,转身往外走。
徐惊雨抿了抿唇:“谢谢。”
“不客气,”盛朝恢复疏离,“为人民服务。”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徐惊雨打开个人终端,封泽弹来了十几个通讯请求,光是简讯便发来足有七八十条。
她接起视频,淡蓝色光幕投射出男友的脸。
“你现在在哪儿,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先前在忙,刚刚抵达隔离酒店。”徐惊雨温声安抚,“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不用担心。”
封泽舒了口气,眉眼间仍然含着郁色,懊恼地道:“我应该和你一起去白邑市的。”
“你来了,”徐惊雨漫不经心地道,“除了平白增加一个人感染的风险外还有什么用?”
“我能陪着你、照顾你。”封泽认真地说理由,至少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瞪眼干着急。
“万一你生病了,我没生病,岂不是要我来照顾你?”徐惊雨举出不同的情况反驳他。
封泽垂眉耷眼:“我担心你。”
西罗市停摆,暂时无法进出。
先前徐惊雨不回他消息时,他急到去求助妈妈,想让封如凝批一点特权直飞西罗市去找她。
果然挨了一顿臭骂:“你当是玩过家家?”
“我好好的,”徐惊雨在屋子里缓慢走了一圈,给封泽展示她的住宿条件和粉红色的蚊帐,“这里的……防疫志愿者都非常尽心尽力地照顾我们。”
别人照顾怎么比得上他亲自伺候?
封泽没有表露真实想法,低低“嗯”了声,想到他们毕竟是国家养着的研究员,待遇方面自不会差。
外头再次传来了敲门的动静。
徐惊雨:“我有事忙,先挂了啊。”
封泽没来得及叮嘱几句,光幕就熄灭了。
徐惊雨打开房门,不出所料,又是盛朝。
他怎么一趟趟的,可个劲儿往她这里跑?
盛朝拎着个饭盒递给她:“给你们送晚饭。”
徐惊雨仰起脸:“酒店不是有送餐机器人?”
“它们在打架。”盛朝让出半步,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她看清楚走廊的场景——
两个送餐机器人撞在一起,略微后退拉开一段距离,再往前直直地撞上对方,如此不断重复。
仿佛两位自由搏击手在战斗,势要决出高下。
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前的旧款机器人,智能等级较低,在某些时刻会化身为人工智障。
徐惊雨不作他想,接过饭盒:“好的。”
饭盒里的菜品卖相不错,她却没胃口,嗅了嗅身上,总有种衣服上沾着呕吐物的错觉。
胃中一阵翻涌感,徐惊雨强行压了压,实在忍受不了去卫生间里洗了个澡。
她没有能按时抵达白邑市,参加明天的会议。
她身处陌生环境,有感染烈性病毒的可能性。
她的行李没送到,酒店的沐浴露透着香精味。
所有事件超出计划外,朝失控的方向滑过去。
徐惊雨先前一直表现得从容镇定,到此时此刻,巨大的焦虑感才呼啸着袭上心头。
烦躁得不行,迫切地想要找个由头发泄情绪。
她没用沐浴露,简单地冲了个澡,裹上浴袍。
敲门声重复响起,好似从没停过。
徐惊雨习惯性走上前去,走到一半时,停下了脚步,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浴袍,裹得严严实实的,绝不算暴露,但浴袍本身的存在就容易叫人想入非非。
“你的行李。”盛朝在门外提醒。
徐惊雨半低着头,将房门打开。
盛朝微微一愣,而后目不斜视地将东西运进来,银灰色的行李箱放在地上。
贵重的计算机做了重重防护,用小推车推进屋内:“你检查下有没有损坏。”
徐惊雨开机试了试:“完好无损。”
盛朝认真地开口:“那不要投诉我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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