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新婚 第24节
可现在,这位库里南先生摇身一变成了周述凛。
——她的想象力就算再丰富,也想象不出库里南先生竟然就是周述凛。
现在也不用一个月了。
具体要多久,她也不知道。
沈弥本来今天有一本书要分享给他,只是分享欲突然有些退缩。
一直到晚上临睡前,她又点开了一次微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发。
知道他就是周述凛后,跟以前还是不一样。
……
这一整天都没再等到她新的分享,比起以往,显然是安静得过分。
周述凛并不意外。
第二天,他将几处住宅的资料发给她。
【可以挑一下,如果另外有喜欢的可以跟我说。】
沈弥点开看了眼,都是很好的一些地段,大部分是数百平的大平层,他们两个来住绰绰有余。
她没什么意见,只将看上去装修比较合意的两个挑出来发给他。
他们决定得很快,三两下就敲定了最终要选哪一套。
他问:【我这边还需要五天左右。你要先过去吗?】
沈弥觉得可以。趁他还没回来她先去适应一下。
周述凛说:【那我派个人过去帮你。】
他很周到细致。
她原本准备好自己来收拾整理,这下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好。谢谢】
她下意识的礼貌。
过了会儿。
周述凛:【我们是夫妻,不用这么客气。】
沈弥怔愣,盯着那行字大约有十秒。
心口的情绪霎时间翻涌起来。
好像是掉进了一粒火星。
她皱起脸。
她这边已经两天没给他发去任何分享。
他发来一张纽约的夜景照片。
【纽约。】
【晚安。】
沈弥的眸光就像照片上连片的霓虹般明亮。
唔。
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边的安静很异常,也很明显。
他一定感受到了。
/
下午时分,周述凛给她发消息,说人已经到了,沈弥出去开门接人。
她今天打算先收拾一点东西带过去。主要是第一回 去,认一下路,有人带着也很方便。
将大门拉开时,一个男人已经站在门外等待,也是一身西装。
沈弥还未开口,他已经先行打了招呼,热情又主动地道:“太太好!”
沈弥:“……”
这是她自结婚后收到的第二次冲击。
第一次是周述凛的“新婚快乐”。
“……你好。”她微微笑。
“我是周总的助理,您叫我冯余就好!”
沈弥轻一颔首,侧开身,想请他先进来。
却也是这时,旁侧突然传来一道微哑的询问声。
“弥弥,他叫你什么?”
这道声音凭空破出,冯余被吓了一跳。
可是沈弥再熟悉不过。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出现。
听见这道声音的那一刹那,她竟有一种做了坏事被当场撞见的紧张感,呼吸下意识短了一促。
她循声望去,仔细看才能看见纳在光线晦暗处的周亦衡。
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卫衣,肩宽腿长,身形挺括。微苟着脊背,看上去才有几分不经打理的萎靡颓意。不知是凑巧刚来,还是已经在这等了许久。
他双目直直地盯着沈弥,面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她没有回答,他重复问了一遍:“他叫你什么?”
他怀疑他的听力。
可能是这两天都没怎么睡,听力出了点问题。
没事,待会他去医院检查下就好了。
周遭过分的寂静。
沈弥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寻常。她只是没有想过,会是这样叫周亦衡知道的。
偏就那么巧,会有那一声;也偏就那么巧,会叫他听见那一声。
她犹豫着答复,不过两秒钟,却像是被拉长了十倍百倍。周亦衡喉结滚了下,仍是不敢置信。
他当然认识冯余,但也正是因为认识,才听不懂刚刚那几句话。
——也不止那几句。
就连冯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也不知道。
可能是穿得太少,在凛冽寒风之下,男人的肩膀显得很是单薄。
他只看着沈弥,要她的答案。
无论如何,始终不去信某个已经摆在了明面上的事实。
他的目光都有些执拗,眼底布满红丝。
第15章
冬日作鼓的风声里,沈弥不太容易回答。
她心里预设过这个场景,以为会是在一个比较正式的场合,认真也正式地告诉他。
却不曾想会被撞见得如此突兀。
上次分开不过是几日之前,因为骆莎突然出现,搅动了周伏年的生日、也搅黄了他们的订婚后,他一直跟在她身边,同她说着话,试图跟她解释,哄她消气。可是她明显的排斥,不想听他说,他的面上尽是平日难见的着急。
他们从小到大不是没有吵过架,也有过她生气不想理他的时候。但是矛盾总会过去,他们也总会和好。
过上几天,小周少爷再来沈家,继续去找沈弥,继续往她面前凑,两人还和以前一般好。
这次看起来与从前的矛盾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它也会过去。
这几天周亦衡没有空着,东西就跟流水一样往这边送。还不是随便让人送的,看上去应该都是他按着她的心意亲自挑的。
知道她生气,周大公子耷拉下尾巴,小心翼翼地哄着人呢。
可也就是这几日不见而已。
和以前再不一样,情况全然变了。
他现在就像是悬崖边的一颗石头,不敢迎上烈风,不敢去细想冯余的那一声“太太”。
他也有助理,他向来都是以为这个称呼会是他的助理称呼她的,而绝没有想过是冯余——那个周述凛的助理。
——她会在他的身边,别人看见时,都要笑着称呼一声“周太太”。但是,是他的周太太。
周亦衡身侧拳头攥起,全身的力气平白无故被清空,整个人只觉空荡。
“弥弥——”
“我和周述凛结婚了。”
他眸光遽然一闪。
方才藏匿于悬崖峭壁中的侥幸全被挖空。
他虽然一直在防,但他仍是觉得不太可能相交的两条线,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竟真的相交。
手背青筋隐现,攥起的拳头轻抖。
——事实在告诉他,这次的矛盾和以前并不一样。
过分骄傲的少年仍然不愿意接下这份剖开的现实。
他的脑子里好像轰隆一声炸开,又急剧地转过了数道弯,进行着头脑风暴。
在良久的缄默之后,他主动给她找出了理由,声音哑得像是粗粝的砂纸,“是不是因为沈家的事情,所以你得结这个婚?”
他用极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偏执地等待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