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召唤物很奇怪 第372节

  路禹猛地一拍床铺,下意识地问:“浸染在梭伦北境,德莫里斯港的浸染从何而来?谈判破裂,诺埃尔彻底疯了?”
  “你自己听吧。”塞拉把兔子雕像丢给路禹,“我去喊璐璐。”
  聆听了米莱的描述后,路禹头晕目眩。
  就在他们熟睡时,海运繁忙的德莫里斯港区之外突然生成了数股水龙卷,澎湃的魔力惊动了德莫里斯城的大主教。
  就在众人以为是海族之间起了一些“小”冲突时,天空下起了“鱼”,大量的海产砸在德莫里斯港区,城区,认为这是光辉之神赐下礼物的民众纷纷哄抢,并祈求着更多。
  于是,天上下起了血雨,血肉模糊的众多海族接连坠地。
  “德莫里斯大主教给教国最后的信息中称,他在漆黑地海面下看到了蝴蝶的羽翼……”
  “德莫里斯城内的教国成员目睹了一只成年飞龙体型,通体释放着紫光的蝴蝶掠过天际……当它低飞时,德莫里斯城内群魔乱舞!”
  “教国已经与德莫里斯港以及大雪山附近的城邦失去了联系!”
  路禹指着位于未完工城堡附近的巨型铜钟:“须臾,敲响它,晨曦领全员集结!”
  第360章 他们,不在乎
  晨曦领地一百五十七人,此刻全都忙碌于边境线之上。
  雾妖自空中俯瞰,白雪皑皑的大地上,一道泥黄色的线条自晨曦领边缘缓缓隆起。
  魔力潮干扰下魔法阵无法保证百分百生效,路禹调动起了晨曦领所有魔法师在原有的一期边界线上建造起了高大的城墙——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直以来缓慢推进的一期边境线会以这种方式进行强化。
  实际上,这也不能算是城墙,晨曦领已经没有时间在细节上进行打磨,魔法师们只是调动土元素,施展土属性魔法,令它们如山丘般耸立,并互相连接,以起到阻隔、迟缓感染者的效果。
  土木组的组长萸草,这位黑衣修女时代便因为沙盘模型、木工石雕、建筑设计得到劳伦德赞赏的优秀人才站在移动的泥土小山上,不断的观察着四周的“城墙”。
  碍于魔力波动,以及事发突然,所有的泥土城墙高度有限,目前为止只能做到三人高,因为天气寒冷,土质与简陋的拼接产生的安全问题最大程度得到了解决。
  “啊!”一声惊呼吸引了萸草的注意力,她回头望去。
  大碗巨大的身体逐渐虚幻,附着于他身体上的泥土碎石如瀑布般散落一地。
  魔力波动愈发明显,路禹的召唤物在外活动往往不到一两个小时便会突然消散。
  好在西格莉德早已向晨曦领的每个人说明了魔力潮期间的安全事项,其中有一条便是不要靠近路禹的召唤物们——所有的塑形召唤物消散时都会迸发出与之元素相匹配的魔力。
  受到干扰的大碗短时间内无法召唤,所有人只能以人力搬运土料与石料。
  看见路禹靠近,萸草连忙恭敬地施礼。
  路禹摆了摆手:“我听西格莉德说了,你打算在城墙外平坦处布置大量的陷阱,这点我很认可,但我只有一个问题,在魔力断断续续生效的现在,我们的效率跟得上吗?”
  每个人在自己专业的领域都是自信的,萸草也不例外,她抬起头,笃定道:“相较于还需要谨慎筑造的墙体,我们的陷阱无需太过高明,甚至只需要破坏即可。根据米莱大人从教国带回来的信息,被浸染感染的怪物会使用魔法的仍在少数,道路崎岖难行,满是陷阱,远程魔法与您的召唤物便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作用。”
  路禹跟璐璐对视了一眼。
  璐璐向着三位早已选好的魔法师骑着飞马离开了晨曦领,向着德莫里斯港的方向飞去。
  看着有些困惑的萸草,路禹拍了拍她的肩膀:“璐璐的实力很强,她亲自带队警戒,如果发现了浸染的踪迹,也能为你们拖延一些时间。”
  遮天蔽日的身影从天而降,霍古落地后,鼻孔中热气喷涌,劲风吹得路禹睁不开眼睛。
  “你应该早些提醒我,城墙我无法提供帮助,但是破坏……乐意至极。”
  路禹无奈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气:“我们得到消息不比你早多少,霍古,我们的敌人很……”
  “无需多言,我承诺过,将会以利爪与火焰捍卫我深眠之地,我仍未能够进入那美妙而漫长的梦境,这片领地又怎能毁灭……”
  霍古抬起头,望向不远处帮忙传递消息,不断飘上空中又飘下来的雾妖,眼神异常柔和。
  “她做出了选择,我也做出了选择,在约定完成前,这可是一份诅咒啊,路禹。”
  霍古把头抵在萸草面前,看着与自己一般大小的眼珠子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萸草忍不住一哆嗦。
  “无需害怕……女士……哦,最近我听雾妖说了,你们似乎不喜欢女士这个称呼,往往会显得你们苍老……那么叫小女孩如何?”
  路禹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但是这时候也不适合纠正,他说:“你还是叫她萸草吧。”
  “萸草,来吧,告诉我该怎么做,现在我即是你的召唤物,听从你的指挥。”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萸草站到了霍古的头上。
  无数吟游诗人口中屠龙勇者举起利刃,踩着巨龙之躯登顶实力与权利之巅;那些古老、令人心潮澎湃的幻想诗集中无数次描绘了龙骑士手持长枪,驭龙驰骋于天际的画面;宝藏、冒险、巨龙以及财富,亘古未衰的经典题材,都像每一个阅读它的人刻画着巨龙令人窒息、毁灭性的力量。
  幻想终究只是幻想,自浸染之灵灾厄之后,梅拉巨龙在一次次背刺下已经绝迹。
  而当霍古举起利爪,猛击地面的那一刹那,大地震颤。
  甩动的龙尾高高扬起,而后重重落下,伴随着夸张的巨响,大地上遍布放射状的裂纹。
  “别,不要这么使劲……”
  路禹和匆匆赶来的塞拉赶紧阻止。
  霍古一脸疑惑地回头,巨大的龙眼中流露着困惑与不解,利爪自已经被拍出的深坑中抬起,人性化地抓了抓嘴。
  “我们这些刚筑起的泥墙经不起折腾啊……”
  霍古恍然大悟,又问:“还有补充吗?”
  “没……没有了……”
  虽然路禹在说话时想的是这地以后还能要吗……但一想到对方是浸染,路禹就不敢心存侥幸了。
  “你派人通知枫血城堡了吗?”路禹问塞拉。
  “派了,他们应该已经得到消息开始准备了。”塞拉说,“不只枫血,我还向红焰山脉内的其他小种族发出了警告,至于他们是否愿意相信……我管不了。”
  虽然路禹已经打定主意要针对枫血,但是大敌当前,他不得不放下那些小心思——作为红焰山脉的大族,连带眷属一共两万人口的枫血一旦被浸染,那么晨曦领只会面临更大的麻烦。
  没有大型守城器械,也无法立刻造出来。
  魔法波动频繁,随时随地都会面临哑炮的情况。
  防御措施简陋仓促。
  人手严重不足。
  路禹审视了一圈,心情沉重。
  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为领地献身的准备,但是路禹已经和塞拉做好了舍弃领地,全员撤离的准备。
  劳伦德把这么多人托付给他,这是莫大的信任,路禹用了很长时间才做到了喊出他们每个人的名字……他们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是愿意喊自己领主,并为了领地如今的一切牺牲自我的人……
  如果召唤物无法遏制浸染,与其让这些信赖自己,为领地堵上一切的人白白折损,放弃一切真的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塞拉的兔子雕像又收到了新的信息,路禹连忙触发。
  “塞拉大人,我与安东尼奥教皇见了一面,他已经同意向晨曦领分享教国的信徒渠道,以便能让整个梅拉各族都对即将到来的浩劫能有充足的准备……是的,我们中断的信息网可以重新启用了,如今我正在赶回晨曦领……”
  “最新消息,德莫里斯并未完全陷落,仍有教国战士占据着城内的部分区域,艰难地利用远程魔法阻挡浸染的步伐,德莫里斯复杂的下水道网络也为他们的转移提供了便利。”
  “不过与之相比,德莫里斯附近的城邦已经彻底被浸染。雪山也不安全,居住于雪山之上的蛙人与冰晶元素无法取得联系,如果今天晚上教国依旧无法得到回信,可以确信大雪山陷落。”
  “如此一来,雪山脚下也不再安全,碎金城、红焰山脉周边将会直接受到浸染的威胁……教国的祭司们推测,这片区域保守估计会诞生数十万浸染……这已经是最美好的期待了。”
  “我会想尽办法回到您的身边,请您千万要小心浸染,他们已经产生了变化,在德莫里斯城,有逃出的幸存者目睹了浸染使用魔法攻破堡垒的场面!”
  没有一条好消息,尤其是最后一条更是差劲到了极点。
  在第一次浸染灾厄期间,会使用魔法的浸染数量极少,后来的学者绞尽脑汁地思考也找不出所以然。
  然而浸染卷土重来不到一个月,不仅在梭伦北境出现过浸染使用魔法攻城的记录,德莫里斯也出现了目击报告,并且数量不少……
  “他们难道在进化?”这个猜测一出,路禹自己都毛骨悚然。
  研究浸染的学者都认为受到浸染的生命会陷入癫狂无法自拔,初代科德佐恩皇帝便是最佳的例子。
  浸染力量突然失效,大量感染者在疯狂中死去则证明了他们受到浸染时理智便被摧毁,只有少部分意志力格外强悍的能够留存“自我”。
  被浸染占据了思绪的他们只保有【进食】这个本能,寻觅食物维持自身行动是他们不断前行,传播浸染的源动力,为此感染体会毫不留情地啃食那些还未被完全浸染的人。
  “施法需要调动魔力……需要理智地操控、引导魔力,一个毫无理智、甚至已经被摧毁了心智的傀儡怎么可能释放出魔法。”路禹想要想通这个无数学者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但只是徒劳。
  塞拉看见路禹焦躁的模样,把手伸向路禹的下巴,轻轻一托。
  下颚受击,路禹吃疼清醒,他埋怨的望着塞拉。
  “别想太多,有些问题以我们的视角是无法得出解的,你觉得自己比当初浸染离去便追寻真相的学者还要睿智吗?”塞拉说,“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守住我们共同的家……同时……”
  顺着塞拉的视线,泥墙上下,无数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
  他们并非是在领主的权威与威胁之下卖命的工作,而是心甘情愿地努力着。
  “这里也是他们的家……”
  路禹他们对晨曦领的统治十分松散,三位领主的威严只会在少数时候搬出来。
  路禹、塞拉以及璐璐在最初就明确了一点——晨曦领可以与外界不同,但是不能完全不同。
  那些被称之为糟粕的东西历经千百年已经坚如磐石,你厌恶、憎恨,都无法改变它已成世俗之理。
  不要硬着头皮,只为了彰显自我的与众不同与世俗大潮对抗,这便是路禹这一路上最重要的体会。
  个人魅力强大如劳伦德,在时代面前也只是蹒跚前行,艰难地撕开了漆黑的幕布,让灰暗的天透下了一丝光明。
  他和猫荆都知道问题出自哪,但他们却等不到一个解。
  劳伦德是路禹没资格评价的人,连劳伦德都只能怅然叹息的无解难题,他自然不会去触碰。
  于是,身为领主的他们只是稍微解开了那根束缚在他们脖颈上的枷锁,不压榨煎迫他们,将他们当做与自己同等的“人”对待。
  仅仅只是这样,这些出身自贫苦,在劳伦德身边沐浴过光辉的人便已经在暗地里赞颂,并将他们与劳伦德比肩……
  所有人的劳动积极性被最大程度的调动起来,几乎每天领地内都能听到黑衣修女们欢快的歌声。
  路禹得知时,沉默良久,一股郁气在胸腔间徘徊。
  这片大地上的普通人是如此卑微,只要稍微松一松那根快要卡得他们喘不过气的锁链,他们便会对你感恩戴德,欣喜若狂……
  为什么魔法师、贵族、王室不懂呢?
  还是他们其实比谁都清楚,只是根本不在乎?
  因为魔法、知识握于手中,且无数的历史经验均告诉他们自己胜券在握,统治必将千千万万年,因此头颅高傲的扬起,无视那些被他们踩于脚下,用血肉为他们统治铺路的牛马们?
  “哈哈哈哈哈哈……”路禹忽然大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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