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节

  这些年她们一起不知料理了多少蠢人,见过多少不可理喻的执念,到最后,木云娘自己却深陷其中……这让祝氏根本难以接受。甚至,她宁愿相信是自己查得不清楚,还有未曾得知的细节,宁愿相信木云娘背后有她未能洞悉的主使人。
  “祝姐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王爷,问心无愧。”木云娘张口的速度越来越慢,但是神色却越来越坚定,“相信我,蓝氏不配做你我的主子,更配不上王爷。即便是姐姐你站在王爷身边,也会比她好一千倍,好一万倍。”
  “你……”
  祝氏简直不知说什么好,“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害她,害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往她肚子上扎利箭,是不是真的?”
  她宁愿相信是吉祥和萧氏胡说。
  可木云娘根本没否认,“姐姐,王爷可以有许多孩子,但不能是她生的。双生子……若有一个是男孩,王爷很可能被她蛊惑,立其为储。这,绝对不行。”
  绝对不行?
  你到底站在什么立场做这个决定?祝氏深深拧着眉头,头一次发现自己原来根本不曾了解木云娘。
  她以为她是沉默顺从的女子,勤勉,用功,忠心耿耿,是再好不过的副手人选了。但却不知道她沉默的外表下藏着那么深那么曲折的心思。
  而且心思那样可怕。
  “云娘,佟姨娘自缢,是不是你的手脚?”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祝氏觉得自己大概没机会劝导了。木云娘的呼吸越来越弱,眼神也涣散的厉害,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其实她从城外回来那天就已经濒临死亡,奇迹般地多撑了三天,再想撑下去,恐怕比登天还难。
  祝氏现在只想将查到的事亲口听她承认。
  即便承认与否都已经没有意义,但,总想听她亲口说一说。
  “是。”
  “她的砒石能留下来,也是你故意的,对吗?”
  “对。”
  “小佟姑娘能埋下毒石呢?有你故意掩盖隐瞒,是不是?”
  “是。姐姐,都是我。问这些有意思吗?”木云娘闭着眼睛笑。笑容很浅很浅,因为她无力弯唇。每做出一个字的口型,对她都是极大的体力消耗。她自己都知道也许马上就快死了。兴许下一个字就没办法说出来。
  祝氏只是不停地问,“给主子安胎的方氏,隐瞒下双生子的事情,和你有关。”
  “对。”
  “她的死……”
  “是我。”
  “你也忍心!”
  木云娘再笑,“姐,还有吗?我做的事,不只这些,你查到了吗?我是你带出来的,师傅,你查得到吗,查得……到……”
  她的话没有说完。
  祝氏怔怔站在床边许久,直到填火的丫鬟进屋。
  “祝姑娘?”丫鬟试探着唤她,见她不动,走近了几步,一眼看到双目圆睁的木云娘,吃了一惊,“她……”
  “她去了。”
  祝氏木然应了一声,抬起手,将木云娘张大的眼睛合上。
  “你说的是哪一件?以往的,还是眼前的?罗姨娘中毒的事吗,还是,帮紫樱联系她的丫鬟……或者,是你留在府里的同谋?”
  填火的丫鬟告罪行了个礼,匆匆走出去了,不敢再往下听。
  可祝氏并不怕被谁听见,她今日走进这个房间,甚至都没有叫人守门。因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可避人的。
  “你说得对,我是你师傅,所以,你做的事没有我查不到的。云娘,你的人三天前就已经身亡了,侯夫人母女平安,她们甚至不知道曾有危险降临。我不知道主子以后配不配和王爷在一起,但这件事……她滴水不漏,你功败垂成。”
  祝氏转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让冷风灌进来。屋里的温热一扫而空,她纷乱的脑海也稍稍平静下来。辰薇院的檐角在灰蒙蒙的树枝后隐隐露出,她看了一会,整整衣裙,低头走了出去。
  ------题外话------
  东坡肉,lvwenli,13141065665,jj_7231,上海环保,leiboo,灯灯456,范小咪,15965905630,kuaile猫,谢谢各位。这两天情绪很低落,本该说一句“我会尽快调整加油写字”,但是实在说不出来。
  475 心有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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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瑾被丫鬟扶着,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走动散步。
  听孙妈妈的话,怀了孕的人不能懒,要尽可能地多多走动,到了生产的时候才有力气不会难产。天气越来越冷了,大晴天的日头也化不开地上的凉,所以如瑾除了正午左右在廊下晒晒太阳,其他时候都在屋里猫着。
  凌慎之告诉她这两日要多注意休息,因为前几天的劳心劳力又损了她不少精神,接下来要好好休养。凌慎之这次是真得生气了,那一晚如瑾带人从城外回来,他主动过来看诊,看完了,脸色就沉下去,说要是再这样下去,他就撒手不管了。
  这话别人说来也许是寻常,可是对于一贯温和待人的凌慎之来说,能让他说出这句,就真是气到了极点。
  可即便气,即便板着脸,他也没有太过失礼的举动,依然照常配药熬药看诊请脉,只是见面时笑容少了些,眼角多了些冷峻。
  如瑾非常过意不去。
  身体是自己的,现在却弄得好像是凌慎之更紧张似的。
  但是事情进行到那一步,她总不能撒手不管,置若罔闻。那可是关系到她性命和家人安危的。
  最后她只得每次都和凌慎之赔笑,见面的时候尽可能多地与他说话。
  凌慎之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于是板着脸告诫她,“你若安心休养,我自然以礼相待。没有那个当大夫的喜欢看见病人拿自家身子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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