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年听雨知道,蔺阡忍还是收敛了的,若是他的腿没有受伤,他遭罪的怕不只是这柔软的唇和湿.热的.舌了。
  临近出发,蔺阡忍终于舍得放过他了,年听雨伏在他的肩头,婆娑这一双泪眼呢喃出声。
  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蔺阡忍靠近才勉强听清年听雨原来是在骂他。
  什么“混账、王八蛋、狗东西”这类的词翻来覆去的在他的唇齿间重复,那语气真是恨不得一口咬死他才肯消气。
  不睡觉是不行的,年听雨一坐上马车就睡着了,但他实在是“恨”极了蔺阡忍这个惯会欺负他的坏胚子,连做梦都不得安生。
  ***
  抵达聆天台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白。
  年听雨再怎么“恨”极蔺阡忍,也得在他的帮助下才能下马车。
  一下马车,年听雨就看见了从寒山寺赶来的那位。
  他示意蔺阡忍推自己过去,然后拱手作礼:“儿臣见过母后。”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寒山寺清修的戚元懿——她是蔺阡忍的生母,当朝的太皇太后。
  戚元懿已年过四十,但因她常年清修不惹俗世的缘由,看起来大概只有三十出头,还相当的年轻。
  按理说,当年蔺阡忍出事后,由戚元懿出来主持局面最好不过。
  她是太傅的独女,又是隆安帝挚爱,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年听雨合适。
  但自打隆安帝去世后,戚元懿就踏进寒山寺清修了,并留下口谕“从此不问王朝更迭,余生只想与青灯相伴,为夫君祈福”。
  而且当年也不是没有人赶来寒山寺请她回宫主持大局,可结果却是连面都没见着,直到蔺阡忍举办葬礼才得以见她一面,而之后再见面就是每年的祭礼。
  到底是参加亲儿子的祭礼,哪怕戚元懿贵为太皇太后也只是一身缟素,头间更是连发饰都没带,只用一根竹筷别起了自己头发。
  见年听雨过来行礼,戚元懿轻轻应声,而后看向他的腿,修眉微蹙:“腿怎么成这样了?”
  戚元懿不问世事,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年听雨将事儿大致和戚元懿说了一遍。
  瞧戚元懿的脸上挂上担忧,年听雨安抚道:“母后不必忧心,儿臣的腿养好了就和以前一样,不会有影响的。”
  “那就好那就好,”戚元懿松了口气,嘱咐跟在年听雨身边的何福生:“你可把你家君上照顾了,莫要磕了碰了,不然哀家唯你是问。”
  何福生垂眸应声:“太皇太后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的照顾君上。就是奴才照顾不好,荣侍臣也可以提点奴才。”
  听见后半句话,年听雨不动声色的看了何福生一眼,而戚元懿则将视线投转到了蔺阡忍身上。
  她起初还以为这只是个负责推轮椅的侍从,没成想还有这层身份。
  作为太傅独女,戚元懿打小就和其它的女子不一样。
  她从懂事起就跟着太傅学习,读的也都是圣贤之书,而非女德女戒这种约束女子的东西。
  圣贤书曾告诉她,为人要洁身自好,不可秽乱宫闱,在她看来在后宫养侍臣这种事就极为的不合适。
  其实当年华荣昭非要招连钰进宫的时候,她就极力反对过,但华荣昭到底是她的长辈,她最后也只能妥协。
  可年听雨不同,这个人不仅是她的晚辈,还是她儿子后宫里的人。
  她今日就算是将年听雨训斥个狗血淋头,也没有人敢说些什么。
  戚元懿原本温和的神色一点点阴了下去,她凝视着年听雨,声音冷冽:“你最好给哀家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别怪哀家今日不给你留颜面。”
  何福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年听雨便料到了这个结果。
  看着戚元懿,年听雨生平第一次有了不知道如何辩解的苦楚。
  谋害蔺阡忍的人还没查出来,再加上周围人来人往、耳目四通,他肯定不能将蔺阡忍的身份如实告知。
  沉默须臾,年听雨只能将真话挑挑拣拣的说出来。
  他道:“回母后,皇祖母怕儿臣在宫中孤寂,便从宫外挑了一批人进来陪儿臣。儿臣再三推脱,但实在是盛情难却,便带了荣肆——”回宫。
  年听雨的声音忽然顿住,因为他看见戚元懿扬起了手。
  若是别人,他自然能拦,也敢拦。
  可眼前这个人是蔺阡忍的生母,无论如何都拦不得,只能硬挨。
  年听雨闭上了眼睛,等着巴掌降临。
  巴掌并没有如他预想中的那样如约而至,反而响起来戚元懿的怒斥:“放肆!”
  年听雨睁开双眼,只见蔺阡忍用他现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身份、不顾死活的对上了贵为太皇太后的戚元懿。
  恐惧
  第025章
  蔺阡忍站在年听雨身前,抓住了戚元懿未来得及落下的手,直到被呵斥才松手。
  蔺阡忍用的力气并不大,但却狠狠的下了戚元懿的面子。
  正想要处置蔺阡忍,负责把控祭礼时间的星祭走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的插到三人中间,提醒年听雨和戚元懿祭礼快要开始了,不能再耽搁了。
  “死”者为大,不能因为一个侍臣破坏了祭礼。
  戚元懿扔下一句“祭礼结束后来见我”,就带着身边的嬷嬷先一步进去了。
  看着戚元懿走远的背影,年听雨出了声,语气中染上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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