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丁进搓着手,转了几圈,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自己近两千人,对五十金兵,说起来是占尽了上风。不过,宋与金交兵,战绩实在有些难看。而且河对岸五十人,谁知后面有没有金军大队?一旦被金兵缠住,后面大股金兵赶来,可就危险了。
  见丁进犹疑不定,马习道:“都巡,这是天送的功劳。若是不抓住,以后必然后悔!”
  彭潭也道:“昨日韩世忠那厮嘴脸难看,此番回京城必然不好过。若是我们今日立些功劳,正好可以堵别人的嘴!若是放过,何日再能碰到这种好机会!”
  丁进听了,猛地一拍大腿,咬牙道:“你们既是如此说,那便干了!余欢,你带人从上游渡河,堵这些金人后路!我们渡河把金人杀散,不要让他们跑了!来的是游骑,后面必有金人大队。我们应当速战速决,切不可恋战!”
  几人一起叉手应诺。余欢先告辞去准备。
  村北小河对岸,一队金兵勒马,看着河对岸的小村庄。小河不宽,只要伐几棵树,就可以做架桥出来,渡河而过。只是看村庄里的宋军不少,一众金人一时犹豫。
  首领兀颜手搭凉棚,看了一会,道:“对面的旗帜,不是昨日与我们交战的宋军。算了,宋军既已退走,不必穷追。我们在河这边歇息一番,若是这些宋军不过河,便就回去。”
  身边几人一起称是。
  这一小队金兵是尾随韩世忠而来,确认韩世忠退走。此时已入夏,金人要渡黄河北返,不想再扩大战事了。当然,不是如此,韩世忠也不会到洛阳来。
  派了几人监视河对面。一众金人下马,聚在几棵大树荫下歇息。
  太阳慢慢爬得高了,天气开始热起来。金兵或站或坐,显得有些悠闲。对面虽然有大队宋军,这些金兵却不信他们敢过河。自侵宋以来,宋军早被打破了胆,哪个敢来主动迎战?
  正在这时,一个游骑飞一般奔来。到了近前,马上骑士下马,急道:“不好,上游宋军过河了!”
  兀颜从地上猛地蹦了起来,沉声道:“你可看清楚了?有多少人过河?”
  游骑道:“约有三百人。看他们的样子,是要绕击我们后路!”
  兀颜点了点头。上前几步,看着小河对面的村子。村里的宋军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列队。与先前要离去的样子不同,像是要渡河而来。
  低头想了一会,兀颜道:“这些宋人甚是狡诈。上游到我们后路,村里渡河而来,前后夹击,甚是难缠。大军即将北返,我们没有必要与他们纠缠。不如整齐队伍,把上游过河的宋军杀散,走了算了。”
  第5章 一触即溃
  丁进顶盔戴甲,上了马,提着枪,心里七上八下。金军昨日大败翟进和韩世忠,新胜之后,士气正旺。自己现在进攻,着实是拿不准。仅仅只是河对岸的五十人倒也罢了,怕只怕他们身后有大部队。自己一旦走不急,那可就大祸临头了。
  马习在马上手举钢刀,对丁进道:“都巡,余欢已经带人过河了!我们不能久等!”
  丁进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准备过河!昨日翟太尉新败,我们不可恋战。过河之后,立即把对面的金兵围起来,斩杀之后,转身回京城!若是走得迟了,金兵大军赶来,就害死众人!”
  一众将领高声称是。
  马习当先。呼啸一声,带着扎好的木桥,当先向村北小河冲去。
  小山丘上,王宵猎手搭凉棚,看着山下的动静。见冯习当先向河边冲去,点头道:“丁都巡还是有章法。先派余欢过河绕后路,这边再渡河强攻,金兵如何抵挡?”
  邵凌道:“小舍人说的是。金人都是骑兵,若是正面渡河,走了反倒追之不及。”
  一边解立农道:“若我是对面金人,就不恋战。点起所有兵马,直冲过河去的余欢。余欢不过三百人而已,未必能留得下金人。”
  邵凌点了点头:“当是如此了。看对面金人正在集结,想来是要去攻余欢。”
  王宵猎注视着山下情势,也觉得如此。丁进近两千兵马,一旦与金兵混战起来,五十金兵根本无还手之力。还是要趁丁进大军未过河的机会,直冲余欢,准备撤退才好。
  河对岸,兀颜上马,看着手下集结到自己的周围。高声道:“上游有两三百宋军过河,想要绕击我们后路。不消说了,儿郎随我杀过去。杀散他们,等桓端郎君到来。大军到了,我们再追杀宋军!”
  一众金人齐声称是。
  正在这时,马习已带人到了河边。众人一声呼喊,把扎好的木排推倒,就搭了一排桥出来。这条小河不宽,马跃可过。木排放倒河面,登时成了坦途。
  兀颜正要带兵去冲余欢。听见喝声,回头一看,见马习带着数百宋军正在渡河。马习一马当先,手里舞着双刀,大声呼喝。
  见宋军阵形散乱,兀颜道:“这些宋人委实可恶!儿郎们,结好阵形,且随我去杀一阵!我们人少战人多,最怕混战!都不可走散了,依命行事!”
  自金人兴起,先灭辽,再破宋,几乎未尝一败。此时士气正旺。五十人战宋军,所有人都还是信心满满。听了兀颜的话,一起称是。
  马习跨马过河,行过几十步。猛然一抬头,却见前方的金兵并没有离去。结成一个楔形,掉转了马头,突然向自己冲了过来。心中一惊,急忙停住了马。
  金兵本来就离河不远。顷刻之间,两军就离得近了。
  兀颜当先,看前方宋军已不足百步。一声大喝,拿了弓起来,搭上了箭。脚下一催,那马如同风一般向前。转眼之间,就离得近了。
  马习还没有看清,就听见“叮”的一声,自己胸前一阵巨震。低头一看,一枝箭插在了自己的铁甲上面。好在金人弓力不强,铁甲又是得自宋军官兵的,箭并没有透甲。
  暗道声侥幸,马习心里害怕起来。本来看金军人少,想着混战之中必有便宜。没想到金人的动作如此迅速,而且如此悍勇,竟然反冲了过来。
  兀颜见一箭没有把宋将射死,没有丝毫犹豫。连珠弓发,把马习身边的几个小卒射倒。
  金军骑兵多,善骑射,不过弓力不强。一般金兵用七斗力弓,甚至有用五斗力,比不得宋军。宋军即使骑弓,也用九斗力,步弓更强。不过金兵的箭很有特色,特别长,特别重。软弓重箭,金兵的射程不远,特殊情况下更是几乎是贴着脸射箭。
  军队的武器,是与军队的作战方式相适应的。不讲体系,单纯讲武器会造成混乱。真正的女真兵虽然几乎全是骑兵,但同时强调重甲,强调坚韧。两军交战,往往循环往复,数十回合方分出胜负。箭的射程不远,势大力沉,与他们的作战方式相适应,与宋军不同。
  对于金军的战法,宋军非常不适应。以前与辽军和西夏军作战,往往一两个回合就定胜负,很少长时间苦战。而对于金军来说,几十个回合都习以为常。到了现在,宋军的主力几乎全灭,新组织起来的军队又缺少作战经验,正是金军最盛的时候。
  金军骑兵飞驰而来,马上骑士连珠箭发。转眼之间,河岸就倒下了五六十个宋军士卒。
  马习见自己身边的人几乎死光,身上又中了几箭,吓得魂飞魄散。拨转马头,向来路退去。
  兀颜也没有料到宋军竟然如此不中用。自己只是射了几轮箭,还没出力厮杀,宋军竟然退了。
  其实被射倒的宋军,真正没了性命的没有多少人,大多数人只是受伤而已。面对金军的骑兵,越是逃跑,死的人越多。不过丁进手下这些人,真正的军人没有几个,大多是市井游手之人。他们面对比自己差的军队,或者面对老百姓时,往往穷凶极恶。面对比自己强的军队时,又不堪一击。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才是他们的真实写照。
  见河对面的宋军也开始后退,兀颜一抖马缰,飞一般地冲上前去。到了马习身后,抽出马上的狼牙棒来,一棒打在他后心。马习猝不及防,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一众金兵一声欢呼,呐喊着冲上来。随在兀颜身后,直向宋军冲去。
  山上王宵猎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才道:“过河的马习怎么如此无用?一个照面,就被金军冲过河来!”
  一边的邵凌张着嘴巴,过了好一会,才摇了摇头:“小舍人,不只是马习不中用。你看,村里的丁进兵马,已经乱了。丁进那厮竟然拨马逃了!是他们都不中用才对!”
  王宵猎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近两千兵马,对五十金兵,闭着眼都能打赢,怎么会这样?本来马习兵败,只要丁进稳住,一千多人据村而守,金兵就是神仙,也没有办法。现在丁进一逃,他手下的兵马跟着就乱了。人人都想逃命,乱哄哄地都向村外去。
  一边的曹智严道:“小舍人,若是金兵真打败了丁进,我们该如何?”
  王宵猎回过神,想了想,断然道:“无论如何,我不相信金兵真强到了那种地步!五十游骑,能败两千兵马?这种事怎么可能!丁进带兵无方,我们断不会如此!”
  解立农沉声道:“小舍人说的是!眼前一战,若不是马习一心立功,不等后续就过河,金兵岂能一击得手?不是丁进举止失措,兵马怎么会乱?有例子在眼前,我们断然不会重蹈覆辙!”
  王忠看了看几个人的神情,小声道:“小舍人,莫不是想与金兵作战?丁都巡大军已退,我们只有三百多人,怎么是金人对手?都巡两千人都退了——”
  王宵猎摇了摇头:“自金兵南来,其实没有几场恶战。数年战事,只有太原城下顿足。然而朝廷救太原,如添油般,把军兵耗得干净。其余地方,只怕大多都是如此。不是金兵有多强,而是面对的宋军实在太弱。两军相对,金人只要射上几箭,宋军便就四散而逃。”
  说到这里,王宵猎转身,看着几人道:“家父散尽家财,起兵勤王,守我汉家江山。今日我们数百兵马,对五十金人,岂能不战而退!山下的丁进无用,这一仗就由我们来打!”
  邵凌、曹智严、解立农一起叉手:“听小舍人军令!”
  看着众人,王宵猎点了点头。沉声道:“两军交战,最忌散漫!你们都看到了,山下一战,如果马习过河之后立即结阵,如果马习败后丁进据村而守,只要他们小心仔细一些,绝不可能败!金兵正在追丁进,没有注意我们山上兵马。等他们出村后,我们立即下山,据住村庄,断了这些金兵的退路!这五十人是游骑,后边必然还有大军,不可恋战!只要你们谨记山下的教训,胜了这一场,我们再寻去路!”
  一众将领轰然称诺。只有杨审和王忠两人面面相觑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王宵猎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战,虽然兵力占优,形势占优,明面上一切都占优,但结果如何,实在难说得紧。此时金兵的战斗力,远超出自己以前的预计。手下这些义军,真正战力也难说得很。而且金兵都是骑兵,进可攻,不利时可逃跑,自己这些人又有什么办法?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已经从云层里出来,把云层抹上金边,光芒万丈。远处看去,洛河如一条玉带般,闪着银光。
  丁进的马已经出了村子,没命地向东京方向逃去。手下兵马大乱,闹哄哄地跟在后面跑。追赶的五十金兵距离慢慢拉大,把溃兵围住,高声呼喝。丁进两千大军,一个照面,就被金军五十游骑击溃。
  第6章 设伏
  邵凌、曹智严和解立农三人正在整顿部伍,分成三队,每队约百人。剩下五六十人,算作是王宵猎的卫队。这些乡间组织起来的勤王兵,绝大多数没有甲胄。只有十几个小头目,穿着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来的盔甲,样式五花八门。
  王宵猎深吸了一口气,面容严肃。
  自己三百余人,对战五十金兵,哪怕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却不敢丝毫怠慢。不说双方战力的巨大差距,金兵全部都是骑兵,就足以抵消人数的不足了。
  看了看四周,王宵猎对几人道:“金人全是骑兵,若战事不利,抽身退走,我们一点办法没有。今日要想全胜,当精选地形才好。下面的小村子,东边临两京大道,北边是小河,正利我们。等金兵追丁进出了村子,我们下去,在大道上列阵。金兵回转,我们在大道上挡住他们。只要把金军逼进村子里来,有房屋阻隔,他们的骑兵周旋不开,我们才好作战。”
  解立农看着山下的战事,沉吟道:“看适才的战事,大道上挡住金兵可不容易。金兵用箭,且都骑马,远远就把本军的阵形射乱了。阵形一乱,有再多兵马又有什么用?”
  王宵猎点了点头,一时低头不语。
  从刚才战事,王宵猎也看出了战事的关键。丁进兵败,除了指挥失误,手下兵马不习战事,面对的又是金军骑兵,确实办法不多。马习渡河,如果正常结起阵来,金军退走而已。一个照面打败马习,是金军也没有预料到的。
  想了又想,王宵猎道:“这些金军游骑,只靠骑射厉害。若是正面厮杀,倒不怕他。等他们追丁进离得远了,我们便杀下山去,在大道上列阵。金人来攻,只要我们守住大道,把他们逼到旁边村子来,便就大功告成。几个人打一人,不信奈何不了他们!”
  邵凌叉手道:“小舍人,我们军中缺少盔甲,守大道只怕不易。金人用箭,骑马来去如风。箭矢射到身上,儿郎们如何能够坚持得住?”
  这也是王宵猎头痛的事情。以前不知道盔甲在战阵上有如此大的用处,今日见了,才知道有甲无甲完全就是两支军队。金兵的弓并不强,将士着甲,很难射穿。但不着甲的军队就完全不一样了。不要说王宵猎手下并不是强兵劲旅,就是真正强兵,未交手阵中就伤亡惨重,仗也不好打。
  邵凌三人去整顿部伍,鼓舞军中士气。王宵猎一个人坐在那里,静静看着山下,狡尽脑汁。
  山下金军追着丁进的部队,不多时已经看不见影子。
  王宵猎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叫过邵凌、曹智严和解立农三人,王宵猎道:“我想了又想,以二三百步兵对金军的五十游骑,若无奇计,想胜着实不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以主力二百人在大道,前方多设拒马。金人的箭不能及远,有两三道拒马,他们便就没有办法了。其余人马在村中设伏,等金军退到村中来,一起杀出。如此才是万全之计。”
  几人沉默一会。解立农道:“小舍人,若金兵不死攻大道,若不退到村中,我们诸多布置就全没了用处。这五十人看起来是游骑,金军大队应离此不远。如果金人不来攻,反倒是后边大军来了,我们这数百人就死无丧身之地了。”
  王宵猎听了,一时没有说话。
  太阳升到了空中,周围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一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看上去晃人眼睛。天气突然间就热了起来,王宵猎觉得浑身烦躁。山下丁进的部队已经去远,就连追在后面的金军也开始变得模糊。突然之间天地变得静悄悄的,让人有些恍惚。
  想了一会,王宵猎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得不错,这一战本来就不是必胜。洛阳官军大败,我们几百义军又能当得了什么事?只是山下只有数十金兵,若在中原之地纵横,如入无人之地,心中气实在是难平!这一仗,只管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今日金军不来,明日我们便再寻去路!”
  见王宵猎心意已决,三人拱手应诺。
  坐在松树下,王宵猎看着四周,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从自己醒来,立即就是丁进派人相邀,紧接着韩世忠到来,韩世忠一走金兵就到了,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到了这个时候,王宵猎才有时间,一个人静静地想一想这一切。
  靖康之乱,金兵入汴,北宋灭亡,这个时间的历史对于后世的人来说,是比较熟悉的。中国数千年历史,败得如此混乱而且窝囊的时候实在不多。正常来说,金兵南下之前宋朝还远远没有到末世。虽然有方腊之乱,但宋朝国力仍在,被兴起没多久的金朝攻灭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王宵猎的历史并没有多好,但对于这个时代,一些大的事件还是有印象。
  现在是建炎二年,赵构已经即位,宋朝纷乱的局势开始有稳定下来的迹象。不过王宵猎知道,宋朝真要立稳脚跟,具备跟金朝对抗的实力还要十几年。十几年中发生的事情,王宵猎只是杂七杂八记住一些碎片。最关键的是王宵猎记得岳飞,绍兴十年北伐的时候,宋朝才真正让金人认真对待宋军。
  十几年,自己该做些什么,王宵猎有些迷茫。起兵投靠赵构?王宵猎摇头。岳飞被冤杀,中国人恶心了一千年,痛惜了一千年,自己难道会去做第二个岳飞?不可能的事情。
  可不去投靠朝廷,又该怎么做呢?王宵猎摇了摇头,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今天的事情,许多都超出了王宵猎前世学到的历史知识,也让他格外谨慎。
  金兵的战力,不管是山下的游骑,还是正在北撤的三路金军,都远超出了王宵猎的认识。以前学过的历史,知道金军轻易灭了北宋。但金军到底有多强,宋军到底有多弱,并没有清醒的认识。实际上南下灭宋的女真人并没有多少,十几万军队就是高估。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前世觉得这是个笑话,现在却知道,这真不是笑话。在太原一战失败之后,宋军面对近万女真人,确实是打不过的。今年三路金军攻宋,京东路和陕西路不说,进攻京西路的完颜银术可实际上只有几千人,破十数州在京西路转了一个圈,未逢一败。
  如此大的帝国,怎么会如此窝囊?一时之间,王宵猎说不清楚,但却知道这是事实。最少在这个时候,宋军是无力与金军正面作战的。自己也是一样,哪怕面对五十金军游骑,也要慎之又慎。
  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王宵猎觉得心中烦躁。这种局面,自己前世并不陌生。
  国家之间正规军的较量,远不是仅靠人数就能比较出谁优谁劣来的。历史上的事情说不清楚,日军侵华却离王宵猎前世相隔的时间并不远。当时的中国军队,要几倍于日军才有指挥官敢说一句有必胜的把握?王宵猎摇了摇头。两倍?三倍?甚至是十倍?实际上只要日军整体没有被打乱,没人敢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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