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他百般引诱 第20节

  如此一来,颜荔便松了一口气,有旁的女子在,她便不会显得过于扎眼。
  忽地眸光落在一人身上,她登时僵住了——
  相府的小公子李勋,他怎么会在这里?
  好巧不巧的,李勋在此时正好转过头来,颜荔心口直跳,下意识地躲在了应策身后。
  应策:“……”
  察觉到身后少女的轻颤,他低声问:“怎么了?”
  脸贴在他脊背上,颜荔小声说:“我看到李勋李公子了。”
  说话时她微热的气息隔着夏衫拂过他的肌肤,应策浑身一僵,只觉脊椎一片酥麻,眼神不禁暗了一瞬。
  他鬼使神差地在背后握住了她的手,“别怕,有我在。”
  第18章 扯谎
  他的手掌比她的宽大许多,对比之下,颜荔才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她的手包住,掌心干燥而微热,她心口猛地一紧,有些怔愣地抬眼看向应策。
  正巧撞上他低垂的眼眸,眼尾微勾,黑瞳中映出她小巧的身影。
  颜荔倏地红了脸,垂首不语,雪颈也染上了一层绯色。
  方才他说的话……是甚么意思?
  “别怕,有我在。”
  未免有些过于暧昧了些。
  应策收回手,低咳一声,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道:“方才冒犯了你,还请荔儿不要怪我。”
  “今日是七王爷的宴请,李勋平日里再胡作非为,也不敢在此处撒野,你尽管放心。”
  他凝视着她发红的脸颊:“若是他敢胡来,我定然不会放过他。”
  颜荔听到此处,不禁抬起头来,杏眸闪过担忧:“可如今你官职尚低……又如何好与相爷公子公然撕破脸?”
  应策勾唇一笑:“那又如何?左右他只是个风流纨绔的草包罢了,相爷儿子不止他一个,前些日子又发生了那样的事……”
  他蓦地顿住,转移话题道:“七王爷擅长品酒,想必今日宴请的酒水十分不错,荔儿可以尝尝看。”
  颜荔却抓住他避而不谈的事情追问,离他更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子安也知道李勋与相爷爱妾的事?”
  应策略显诧异:“荔儿也知道?”
  他还以为这在京中算是一桩秘闻。
  颜荔左右看了一眼,悄声道:“那日我正巧在府中献唱,撞上了前半段大戏。”
  后半段李勋与柳氏被相爷抓包的精彩戏码,她无缘得见,但从李勋鼻青脸肿伤得不轻可以推断,定然是精彩至极。
  应策咳了咳,低声叮嘱:“此事不可外传。”
  颜荔点了点头:“我知道轻重,你是怎么知道的?”
  应策笑道:“也是机缘巧合凑巧听到罢了。”
  “这么巧么?”颜荔小声嘀咕,完全没意识到此时她与应策靠得极近,几乎是肩挨肩,在外人看来,两人就是如胶似漆亲密非常,在嘀嘀咕咕地咬着耳朵说悄悄话。
  李勋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怒气蹭蹭蹭地往头顶冒,却又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求得爹的同意出了府,本想着在七王爷的宴请上露露面儿,让相熟的子弟知晓他李小爷又生龙活虎了,却没成想会在这里遇见那个晦气的小歌女。
  见她眉眼灵动身姿窈窕,白皙姣好的面容上不仅没有半点可怖红斑,反倒是看着比之前愈加水灵了。
  李勋疑惑不解——难不成她那怪病已然好了?只是怎么会跟那六品状元郎如此亲昵?莫非传言中的婚约一事是真的?
  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火,如此极品他还不曾一亲芳泽,却让那姓应的小子抢了先!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定然要让两人好看!
  他的目光过于炽热,看得颜荔如坐针毡,却又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只觉十分难捱,恨不得太阳立时便落下山,她好跟着应策回家去歇息。
  颜荔百无聊赖地端坐着,小口饮酒,目光不时地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寻找应策。
  既然是文人相聚,自然免不了吟诗作对,应策作为新科状元,自然备受瞩目,他才思敏捷风度翩翩,时不时地便让众人拊掌称好,一时风光无限。
  半个时辰之后,颜荔坐在位子上昏昏欲睡,忽地一道娇柔嗓音传至耳中,她蓦地清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位清秀娇小的绿衣少女立在面前,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颜荔露出得体的笑:“小女子颜荔,敢问妹妹芳名?”
  绿衣少女道:“我叫文若兰,方才便注意到姐姐了,只是碍于应公子在,不好过来叨扰。”
  颜荔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何扰之有?若兰妹妹是与谁一道来的,这里人多,不如咱们寻个僻静处好生说会儿话。”
  文若兰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说着,便极为热情地拉住了颜荔的手,两人手拉手离了别院,来到一处幽静雅致的凉亭里。
  坐在青石墩上,颜荔细细打量了少女一番,笑道:“妹妹今年几岁了?生得真真是俊俏,是哪家娇养的千金?”
  文若兰小脸微红:“我今年十五了,不是甚么千金小姐,而是……”
  她咬了咬唇,似是有些难以启齿,颜荔见状,心想她大抵是有甚么难言之隐,便忙道:“妹妹若是不方便说,那便不必说了。”
  文若兰摇了摇头:“我是真心想与姐姐结交的,自然要坦诚相待,实不相瞒,我只是大理寺少卿杜鸣风杜大人,多年前收养的一个小丫头罢了。”
  颜荔闻言,不禁笑道:“这有甚么?关于我的事,妹妹想必也多少听说了一些,与妹妹相比,我才是身份卑贱呢。”
  文若兰红着脸忙摆手儿:“姐姐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我知道姐姐人美歌甜,在京城十分有名气,是凭着真本事赚钱,老实说,我十分羡慕姐姐呢……”
  不像她,甚么也不会,若是离了杜大人,便只有忍饥挨饿、死路一条。
  颜荔握着她的手道:“我有何好羡慕的?相较而言,我倒是觉得妹妹能被杜大人收养,是件十分幸运的事。”
  大理寺少卿杜鸣风,为人十分刚正不阿,年纪虽轻,却断案如神,如此正直之人,对待家人自然想必也十分照顾周到。
  文若兰眼眸微黯,勉强笑道:“或许是罢。”
  如果她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话,一介孤女能被杜大人收养,确实是一件幸事。
  “听闻姐姐与应状元多年前便有婚约,只因家境落魄,而失散多年,竟能在京城再次相遇,而应状元又如此痴情,姐姐你真是好幸福呀。”
  颜荔佯作羞涩,道:“我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神奇的境遇……”
  文若兰摇着她的手追问:“姐姐可否与我讲讲当年你与应状元的事?你们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么?”
  颜荔:“……”
  很明显不是啊!
  “当然是啦,子安比我年长四岁,我小时候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一开始他很不耐烦,渐渐地便也习惯了。”
  颜荔面不改色地扯谎,露出回忆过往的神情来,“当时我们两家人住得近,双方父母见我们相处融洽,便给我们定下了婚约,只是没想到后来我家会出事……”
  她神色黯然:“那之后的几年于我而言简直是噩梦一般,每每想起便觉人生无望,直到我前阵子又遇到了子安,在那一刹那,我觉得我的人生又忽地明亮起来,一切又有了盼头。”
  “呜呜呜……颜姐姐好惨……你与应公子的故事好感人……”
  文若兰眼眶通红,扑簌簌地落下泪来。
  颜荔:“……”
  她演技这么好的么?
  实在不忍心再继续欺骗小姑娘,她转悲为喜道:“不过这都过去了,能与子安重逢,以前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值得。”
  文若兰拭了拭泪,点头坚定道:“你与应公子一定会白头到老百年好合的!”
  颜荔:“……”
  倒也不必如此罢……这祝福怎么听着像个诅咒似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忽地见不远处走来一位蓝袍男子,二十一二岁,生得高大英武,神情却十分冷峻。
  颜荔愣了一下,拍了拍文若兰的手:“兰儿,那人可是来找你的?”
  文若兰赶忙回头,见到是杜鸣风时,登时像变了个人,唯唯诺诺,像个小鹌鹑。
  “你跑来这里做甚么?”杜鸣风眉头微蹙,语气微冷,“出门前不是答应我,会安分地待着么?”
  文若兰低垂着头,小声说:“是我的错,我下次不敢了。”
  杜鸣风眉头皱得更紧,却未再言语,看了颜荔一眼便走了。
  “颜姐姐我先走了,改日我再找你。”
  文若兰急匆匆地跟颜荔道了别,便迈着小碎步朝杜鸣风跑去。
  两人身高相差甚大,她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而杜鸣风我行我素,丝毫未顾忌文若兰,一径大步流星。
  颜荔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不禁有些疑惑——
  杜大人如此年轻,若兰是称呼他哥哥,还是父亲呢?
  总不至于是父亲罢……大抵是哥哥。
  不过这兄长做的,颜荔啧了啧,似乎不太合格呀。
  回去别院也是无趣,颜荔便在花园里随意闲逛。
  今日来了许多宾客,繁花似锦的园子中时不时地也能看到三两个人,男女皆有,她都不认识,却也浅笑着行了礼。
  不管旁人认不认识她,她如此亲和知礼,总是没错的罢?
  颜荔走了一会儿,忽听到池塘边传来一声惊呼,似是有人不小心落了水。她环顾四周,见周围并无侍卫仆从,亦无其他宾客,来不及多想,便朝声源处跑出。
  到了池塘边,却见到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正伏在池塘边沿,探着半个身子,似是想捞出里面的甚么东西来。
  颜荔见状,连忙跑过去道:“老太太,您当心哪!”
  她将老妇人搀扶至一旁的树荫下,确认她安然无恙后,问道:“您是想甚么东西掉下水了?我来给您捞罢?”
  老妇人鬓发皆白,面容虽老,却犹可以窥见年轻时的风姿,她颤着手,指了指池塘,哭道:“我的宝贝孙子!掉池塘里了!”
  “甚么?!”颜荔闻言大惊,连忙跑到池塘边,仔细看了一圈后,但见池塘水平如镜,别说有小儿挣扎了,便是连一只青蛙也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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