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她能猜的到刚刚身后发生了什么。余烬揽住她的手有点凉,还轻轻的抖,方珩都看到了。
余烬却没看方珩。她只是盯住对面一脸慌乱的女生,嘴角轻轻动了动。
“你是要她死么。”
“你是要死么。”
“……”
女生哆嗦了下,后背这一刻才后知后觉的爬上寒意来。杀人这个词语分量太重,压的她无法呼吸,可她用了那么大力气,万一人真的……死了。她在做什么?她做了什么?不是的!她没想……没想这样的……女生想反驳,可张着嘴少见的发不出哪怕是一个音节。她眼里都是余烬,又不像是那个一向有些寡言的、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甚至有些温吞的人。她满眼都是余烬凶狠狰狞的脸,大脑空白,手脚冰凉。
周围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却被余烬的样子吓到,不自觉的避开她身侧,就连询问劝解都无。女生哆嗦的抽吸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满脸湿意,当意识到自己竟然在哭,顿时泪如泉涌。
余烬对着几乎哭成泪人的女生没半分动容,她睨着她,爆出一个“滚”。
女生如蒙大赦一般倒退几步,也不管身边人,跌跌撞撞的跑了开。
余烬的手突然被人握住,轻轻地捏了捏。她身子顿了一顿,这才收回盯住那个仓皇而去的背影的视线,焦点空悠悠的转了几圈,也没落下来。
风暴似乎渐渐平息,起码,看起来是这样子的。
“同学……”
“学妹……你……”
人群里有人在叫她。在外人视角下,这更类一场单方面的霸凌。最后以一个女孩儿梨花带雨而去告终。“真相”显而易见,余烬所为是昭然的恶,每个人的心里都响起“啪”的一声,那是是冤雪案结的法尺落定。于是“正义”开始被需要、被伸张,像是一面面鼓起的帆,向着人们意想中风的方向。
余烬没理会那些声音,她慢慢把手抽了出来,将轮椅推出人群。漫天聒噪都没能入她的耳,但她却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息。
第191章 帮忙
“烬烬……”
“嗯?”
方珩吸口气, 慢慢开口:“你也不必一定要这样。”
方珩被推在前面,看不到余烬的表情,但是她知道她有在听。她说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可她知道她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样是哪样。
“嗯。”
声音在脑后传来, 已经和平常一般无二, 听不出分毫端倪。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只是幻觉。如果是旁人, 一定会惊异余烬滔天的情绪消失的就像从没存在过。但方珩知道, 那头暴虐的、残忍的兽其实从未离开过,它只是隐在黑暗里,蛰伏起来。
这么这么许多年。
她记起她初见时的沉默寡言, 记起黑暗里那个蜷腿缩身窝在在角落里的身影,想起面对管教责打谩骂的无动于衷, 想起明明高热还在瓢泼大雨里跑圈, 想起那个房间和男人令人作呕的下\\体和脸……
她突然很难过。
异类?
是异类又如何呢。她其实不怕那怪物的,一点都不怕。她甚至想要感谢它, 感谢它这么许多许多年,无论多难的境况, 都陪在她的小孩儿身边。旁人畏惧那是狰狞的兽,可那也是小孩儿赖以保命的刀锋。
它不应该被驱赶, 被抛弃, 哪怕是恶兽, 也应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哪怕片刻须臾。
可她现在连站起来抱抱她都不能。
余烬看方珩半天没说话,以为是自己敷衍的“嗯”惹恼她, 只好补充:
“我知道,方珩, 我知道。那个……她……没多大的恶,只是有坏心,且蠢。”
余烬在方珩看不到的地方扯起嘴角,延续那一抹嘲讽来。是的,蠢且恶。可愚蠢的恶就无辜了么?就无罪了么?这天底下,那么多的恶披层伪善的皮,她想起生养她的小山村,想起满嘴叫嚷着“赔钱货”的男女,想起那么多无辜惨死的小女孩儿。
余烬知道,方珩其实是有些怨怼的。并不是怪她今日所为,而是怨她彻底撕碎人前那份光鲜,扯出底下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阴霾,暴露出那些不由分说的晦暗来。
可世人总是小心翼翼遮掩起自身的恶,却不吝大肆暴露出蠢来。
——出逃的兽终究是兽,放走一只困兽带给它的从来就不是自由,是死亡。
男人的话还响在耳边,清晰的仿佛发生在上一秒钟。余烬突然有点想哭,她想起那个女人来,她想揪住她大衣的领子,质问她:拔掉狼的獠牙,折断利爪,烧掉钢刺般毛发,人们的确不会再追杀它,这真是一个好办法,可它还算是一匹狼吗?
以前她不敢,她怕下一秒就会被那个女人摔翻在地上。
可现在她可以做到了。别说是揪她衣领,把她掀翻也不在话下。
那个蠢警官说:她受伤了,很重的伤。
白苏快死了。
其实这件事本身并不意外,毕竟那个女人做的事,早该死上十万八千回了。
况且,每个人都会死的,不是么?每个人都要迎来这一天的。可余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信,她一点不信。她相信男人不可能拿白苏的事情匡她,他不能,更不敢。可她就是不信,不信那样一个张扬的、凶名赫赫的、自以为是的给她安排好每一步退路的女人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