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瞧见熟悉的蛊盒,地上那人脸色一变,颤抖着身子往后退去,“别过来,你别过来。”
  沈碎溪听不懂汉话,却也看的出那人脸上的恐惧,他缓缓蹲在那人跟前,把几只蛊盒摆成一列,“自己选一个吧。”
  “碎溪。”花酌枝催促,“快些。”
  萧见琛还在外头等他呢,他得抓紧解决。
  沈碎溪双眼眨得极慢,他打定主意要慢慢折磨那人,于是便将最小那只蛊盒拿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殿内响起一声惨叫,殿外等候的萧见琛瞪大双眼,拼命往里冲去,“枝枝!放开他!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事冲我来!枝枝!枝枝!”
  王文才同另外两个侍卫合手才将萧见琛拦下,嘴里“哎呦”两声,然后解释:“夫人,夫人莫急啊!您可听听啊,那是旁人,那是旁人!”
  话音刚落,殿门打开,从中走出两人,他们手中抬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黑衣人,像丢麻袋一般将人丢在殿前空地上。
  “啊啊啊啊——”
  那黑衣人一落地摆弄翻滚惨叫,双手立起朝脸上抓挠,不多时便将脸抓出一道道血痕,这还不算完,他哆嗦着跪坐起来,脑袋一下一下,拼命朝地上撞去,撞得头破血流都不愿停下。
  听到动静,寨子里的人纷纷围上来观看,各自交流一番后,大家竟欢呼起来。
  萧见琛被那黑衣人的惨状吓得不轻,他咽了口唾沫,朝王文才询问:“这、这是谁?他犯了何事?怎会如此?”
  “回夫人,这人是我们苗疆宿敌,他趁着天神祭祀之时,偷偷上了达弥山,想去神殿偷我们的东西。”
  好在这人又笨又慢,跟不上萧见琛的步伐,又在山间迷了路,直直撞上巡山的人,便被逮了回来。
  “祭司大人为惩罚他,便给他下了蛊毒,如果我没看错,这蛊毒叫噬心蛊,死不了人,但全身如同剥了皮,只要一碰,心就像万只蚁虫撕咬,疼的人将全身皮肤挠烂才能缓解一二。”
  “啊……啊……呜呜呜——”
  黑衣人已然喊不动,最后竟失声痛哭起来。
  “狠毒,太狠毒了……”萧见琛喃喃道,他连连后退,眼睛盯着黑洞洞的殿门。
  若他喜欢花酌枝的事情败露,那狠毒的大祭司又会给他下什么蛊毒?
  他萧见琛顶天立地敢作敢当,疼便疼了,但他舍不得枝枝跟他一起受苦。
  “狠毒”的花酌枝正在整理他的小挎包。
  去了趟神殿,又摔了一跤,本来干净的小挎包变得灰扑扑的,花酌枝将里头东西一一取出来,打算待会儿将挎包洗了去。
  “大人。”一位长老站出来,“他们次次这样,又不敢同我们正面对峙,可笑的是,他们自诩武林正道,却偷偷摸摸做出这种事,简直是贻笑大方!”
  另一位长老附和道:“幸好神殿位置没有暴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花酌枝早已习惯了那些人所谓正道的旗号,他道:“神殿位置不会暴露,各位大可放心,往后盯紧些,若再有人来,直接杀了便是。”
  “可……”有人迟疑,“可那位大燕的小皇子,已经随大人去过神殿了。”
  花酌枝眼神变得凌厉,直勾勾盯着那人,“他不是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妻。”
  说完,脸颊一寸寸染上粉红。
  他从没说过这种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口,是有些羞。
  “他也不会将神殿位置说与别人,我以性命起誓……”花酌枝扯了扯裤脚,开始打发人,“若无其他事,大家便散了吧,碎溪,你留一留。”
  等众人散了,沈碎溪上前一步,稍稍弯腰,“大人?”
  他以为花酌枝有什么正事同他商量,刚要严肃起来,便听见一个苦恼的声音。
  “碎溪,他不愿碰我,这是为何?”
  “……”沈碎溪微微叹气,在花酌枝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一副谈心的模样,“他为何不愿碰你,你昨夜都同他说什么了?”
  花酌枝将昨夜在神殿的事说与沈碎溪听,末了又问道:“碎溪,是不是我不够好?”
  沈碎溪:“你哪里不好?”
  花酌枝低头沉吟片刻,再抬头时一脸认真道:“不够浪。”
  【作者有话说】
  萧见琛:“跟紧前面那辆车!有什么事冲我来!枝枝!枝枝!”
  王文才:“你戏还挺多的。”
  明天还有嗷老婆们~
  第15章 鞋袜还塞在那狂徒怀里呢!
  沈碎溪:“……”
  花酌枝:“不然我已做到那种份上,他怎么还不同我表明心意?”
  说完,他给沈碎溪举了个鲜活的例子,“陆繁就主动得很。”
  “你可想过一个问题?”沈碎溪问。
  “什么?”
  “你也说了,他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是有名有份的,怎好再同另一个人苟且?而陆繁尚未成亲,他想同谁好便同谁好。”
  “那怎么办?”花酌枝愈发苦恼,和离是不可能和离的。
  沈碎溪继续说:“萧见琛同陆繁不一样,他心悦你,想亲近你,可碍于自己已经成亲,又肩负着大燕给的使命,所以必须同你避嫌,这会儿心里指不定多难受呢。”
  花酌枝睁着懵懂的眸子,“可我又不在乎这个。”
  沈碎溪突然笑起来。
  “你笑什么?”花酌枝不解。
  “你不在乎,因为你就是大祭司,若同他成亲的是个旁人,你可愿意?”
  花酌枝紧紧抿唇,半晌后摇了摇头,“不愿。”
  沈碎溪说的没错,他不在乎,因为同萧见琛成亲的本就是他,而在萧见琛心里,一边是大祭司与大燕百姓,一边是花酌枝与自己的本心,若他是萧见琛,也难以抉择。
  “所以说,有时候人太克己守礼也不是件好事,而你同他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同他坦白,要么就等他什么时候冲破道德枷锁吧。”沈碎溪边说边起身,将外头等待的大夫叫进来。
  “见过大人。”来人是个青年,手中提着竹编的药箱,见了花酌枝,他跪坐在地,用热切的目光盯着上座的人。
  花酌枝暂且将萧见琛搁在脑后,他扫了眼青年,问道:“怎么是你?你爹呢?”
  “我爹他今日有事,所以我来给大人治伤。”
  “好。”花酌枝将脚伸过去,搭在青年膝头。
  青年盯着那只小巧的脚,颤抖着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玉似的脚背。
  指腹方落下,那只看似柔弱无力的脚便抬起来往他肩头踹去,直接将人踹了个仰倒。
  青年连滚带爬坐起来,脸色仓惶,“大人!大人!是我僭越!是我僭越!”
  花酌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将脚收回,淡淡警告一句:“你不该碰。”
  他答应萧见琛的,不能叫别人随便摸。
  “大人,我知错了!我知错了!”青年身子伏地,以示臣服之意。
  花酌枝没跟他计较,随之摆摆手,“出去。”
  青年抬头,眸中盛满深情,“大人,我愿服侍——”
  “出去。”花酌枝毫不留情,“叫你爹来。”
  青年眼中漫上破败,他缓缓起身,垂头丧气,一步步退至殿外。
  沈碎溪笑着摇头,走上前将花酌枝扶起,“还是叫那小皇子进来陪你吧,我先送你上去……你鞋袜呢?丢在神殿了?”
  花酌枝被问的也是一愣。
  是啊,他鞋袜呢?
  大祭司的鞋袜还塞在那狂徒萧见琛怀里呢。
  萧见琛看着大夫进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又跌跌撞撞跑了出来,一阵心急,“这么会儿就治好了?哪里来的庸医!”
  说罢又要往里闯。
  王文才正要去拦,沈碎溪从殿中走了出来,“让他进去吧。”
  “是,是。”王文才放开萧见琛,“沈大人说,夫人可以进去了。”
  萧见琛撒丫子往二楼跑去,一上楼,便见花酌枝坐在他们平日上课的位置,莹白的脚掌就这么踩在地上。
  “琛哥哥。”花酌枝朝萧见琛甜甜一笑,可这个笑在萧见琛眼中却有些牵强的意味。
  “枝枝。”他走上前,跪坐在花酌枝跟前,“大祭司可难为你了?”
  花酌枝摇摇头,“没有,只是怪我没有当日回来,于是罚我……罚我抄书。”
  萧见琛松了口气,没有罚旁的便好,“抄什么书?我帮你抄就是。”
  “真的吗?”花酌枝眼睛一亮,也不知想到什么,他犹豫道:“可是,琛哥哥又不识得南疆的字。”
  “我照书抄便是,识不识得又如何?我不识南疆的字,但也知道怎么一笔笔描出来。”
  “那好。”花酌枝转过身去,从匣子里翻找片刻,取出几本薄薄的册子。
  萧见琛接过去翻看,密密麻麻全是鬼画符一般的字,他问道:“这是什么书?”
  花酌枝眼也不眨地撒谎,“《蛊论》,《鉴蛊》,还有《天神祭祀年历》。”
  实则是《春情一夜》,《品花宝鉴》和《玉楼春》,还是上次差人画春宫图时,顺便买来的。
  “大祭司有说何时要么?”
  “三日之内。”
  三日之内?萧见琛比量一下,三本书也不过两个巴掌厚,以他从前在学堂被罚抄书的速度,一日便能抄完。
  “交给我,明日就给你。”
  花酌枝软着嗓音夸赞:“琛哥哥,你真厉害。”
  萧见琛被他夸得脸一红,“这、这有何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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