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二节 坑里有坑

  刘安起身离开。
  耶律隆庆也没有拦着,在刘安离开之后有辽人入内,耶律隆庆问道:“现在战况如何?”
  进来的人开始讲述战况,讲的非常详细。
  不仅是宋辽之间的战况,还有女真人背叛,以及上京那边老辽人贵族的不满种种。
  耶律隆庆听着,一言不发的听着。
  这周边一百步之内全是他的人,他很安心。
  但是!
  他忘记了,刘安确实是个坏人。
  耶律隆庆这一处大帐篷是特制的,比起寻常的帐篷更大,更结实,而且还用的铁架子,往地下钉了一尺长的粗钉,帐篷内先铺了一层草垫子,然后是棕,再来是毡,最后才是地毯。
  这一切就是为了隐藏一个小秘密。
  整个帐篷的地下是空的,用精钢铁架撑起来,地下室内除了房顶之外,都是软包。
  进到地下室的人是绑着嘴,全身上下没有一件能发出声音的物件。
  而且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手,可以在绝对黑暗之中把字写的很清楚。
  帐篷内,辽人给耶律隆庆汇报的内容一字不差的正在记录之中,而且很快就送到了刘安手上。
  耶律隆庆要了解情况,肯定不能当天就开始谈判。
  而且还需要派人传递信件和萧太后商议。
  话说,此时在并州。
  寇准与王旦都看了刘安的密信。
  皇帝说道:“刘安在拖延谈判,一但开始谈判就要停战。一座巨大的铜矿,换成谁也不能放弃,如何?”
  寇准脑袋里第一反应是,刘安上位谁也挡不住了。
  此战结束,刘安就一定会是参知政事、枢密院副使。这已经是顶级的大官,别说是进士,就是状元也有不知道多少人,一辈子也达不到这样的高度。
  铜矿!
  刘安还真狠。
  王旦这时说道:“官家,这样一座铜矿,无城无险,我大宋守不住。”
  “朕知道。”
  当初,灵州被夺之后,朝堂之上就有声音,灵州太远,补给成本太高可以放弃。
  现在这个比灵州还远,远了八百里,八百里用马车运输至少需要十天,一架马车以及车夫,还有护卫需要的粮草数量巨大。
  可以说,汴梁城每运一石粮食到矿区,要花的成本可能是两石。
  寇准这时说道:“刘安从灵州回来的时候提到一个想法,臣以为基于这个想法铜矿对我大宋来说是件好事。”
  “什么想法?”
  寇准回答:“河套,刘安称之为塞外米粮仓,又叫塞北小江南。若真的如此,那么距离矿区不过几百里,这个计划有点过于庞大,臣当时认为他是异想天开,现在想一想,或许有可能。”
  皇帝来了兴趣:“寇公继续讲。”
  寇准说道:“在咸平县,刘安作过一个测算,一户依五口来计算,在水利设施良好的情况下,可照顾田地三十至五十亩。但若这一户有耕牛一只,以及一整套熟铁镶精钢的农具,可以照顾约一百四十亩田,或有两只耕牛,或是两只骡马,多一些辛劳可以照顾一百六十亩。”
  听到这里王旦说道:“当下,一户仅耕种二十七亩,这是去年汴梁一带的数据。”
  “对,所以二十七亩变成五十亩,我大宋会有无数的农户无地可种。”
  大宋的一百亩,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八十九亩半左右。
  王旦上前:“官家,依户部去年的记录,汴梁一带依农户折算,平均一户有四十七亩。其中上田约占四成,下田也差不多是四成。除汴梁周边,只有江南两路、荆襄两路超过三十亩之外,河北、河东、秦凤等不足二十亩,而广南两路不足十亩。”
  皇帝还算是一懂点民生的皇帝。
  听完王旦的话,皇帝说道:“若以中田来算,一亩取粟不过一斛,麦能多一些。一户百姓一年口粮记得李公讲过须二十斛。”
  “官家,还有税呢。还需用粮食来换布、盐等家用。”
  “是,所以富户须百亩才可衣食无忧。百亩……”皇帝摇了摇头,他登基以来在李沆的帮助下,将大宋的耕地总数足足提高了一亿多亩,但是按这种算法,依然不够。
  因为大宋眼下的人口已经超过一亿了。
  大宋此时的人平均耕田面积不足五亩。
  皇帝在摇头之后突然笑了:“寇公,王公,你们也是一把年纪了,却让一个小娃娃给难住了,这事也确实有点难,朕也给难住了。”
  确实难,而且非常难的一件事。
  这是一项要从根本上去解决的大难题,首先是第一点就很难,那就是大宋从那里搞来这么多的牛。
  然后就是,大宋要往北部移民,那么这些移民有了自己的土地,大地主家就没有佃户了,这是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也包括寇准、王旦的。
  他们家里的田也是靠佃户去种的。
  寇准、王旦还算好,收六成。大宋最高的佃租达到八成。也就是田地的产出八成要交给地主。
  寇准与王旦相互看了看对方,都是苦笑。
  皇帝站了起来:“你们,不行。”
  两位大人物都有些尴尬,皇帝摆了摆手:“退下吧,此事朕再想想。”
  “是!”
  两人施礼退离。
  皇帝看着两人离开,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商、农、士、工。唐以农立国,我大宋以商兴国,这商与农。唉!”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多好的一个金铜矿,朕舍不得放弃,可你们,唉!”皇帝又叹了第二口气。
  皇帝口中的你们,自然是指朝堂上这些人了。
  皇帝已经有感觉,这些人会象当初对待灵州那样看待这个金铜矿的。皇帝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处在皇家,辛苦在官员的事情,似乎都难办。反之则……算了,皇帝不想骂人,更不想爆粗口。
  次日,天刚亮。
  刘安就被吵醒,因为耶律隆庆发火了。
  刘安来到耶律隆庆的帐篷,耶律隆庆指着刘安的鼻子就骂上了:“刘安,你果真是一个不择手段之人,叫本王与你谈判,真正的用意是拖延谈判开始的时间,昨夜,新州竟然被你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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