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光灭

  凌晨过后的街道空荡荡的，店铺的卷闸门全都拉了下来，只有忽闪忽灭的路灯和漆黑到看不见方向的前路。
  柯筱乐一个人精神恍惚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在经过一个街边的拐角，她看见了唯一一个在黑暗当中闪着光亮的地方。
  警察局。
  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松，眼睛迷茫地望着警察局所在的位置，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
  柯筱乐当然知道如果走进去的话她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境地。
  包间里没有摄像头，而且凭借孙惊鸣的身份也绝不会有人肯出头为她作证。
  更重要的是闹出负面新闻也不会再有人用她拍戏，她的人生说不定就这么毁了。
  可凭什么，凭什么孙惊鸣能在对她做出这种罪行后还能无法无天的和朋友像没事人一样开心玩乐，而她的尊严则被活活碾碎连渣都不剩。
  想到这里，柯筱乐下定决心，无论结果怎么样，她也要勇敢走出这一步，绝不能让孙惊鸣逍遥法外，一定要让他接受应有惩罚。
  目光由迷茫变成了坚定，她迈出沉重的步伐，果敢地朝警察局走去。
  叮铃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划破寂静的黑夜，柯筱乐在离警察局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住脚步，拿起手机。
  她拧着眉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来电的是她的经纪人龙悦。
  柯筱乐虽然是个演员，但她的私生活很有规律，这么晚如果不是在拍大夜戏一般早睡了，龙悦也知道她的习惯，不会这么晚给她打电话。
  她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很快接起了电话，怕是什么要紧的事。
  “喂，悦姐。”
  “乐乐，你又去和孙总联系了吗？”
  “孙总？”柯筱乐五官拧在一起露出极厌恶的表情，在当下的心境下听到孙这个姓都让她有种强烈的不适感。
  “没有，我联系他干嘛？”柯筱乐直接否认道。
  “你没联系孙总？那怎么你被换成女一号了？”龙悦的语气中也满是惊讶。
  “我被换成女一号了？什么意思？”柯筱乐也没懂这是个什么情况，完全处在不知情的状态。
  “你不知道？刚刚我都睡了陈导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说觉得还是你的形象更适合女主，要把你和李亿可的角色对调一下，之前的戏份也全部重拍。”
  柯筱乐越听眉头拧得越深，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脑海中此刻却浮现出了孙惊鸣那张冷漠的脸。
  “我的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柯筱乐虽把前因后果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她不准备自揭伤疤把事情说给龙悦听。
  龙悦此刻也并不那么关心前因后果，她只知道她熬了这么多年，手下终于有艺人演上女主角了。
  只要演上女主就有话题有曝光，那就离大红大紫不远了，特别是柯筱乐的条件，就是营销美貌都能在娱乐圈站稳一席之地。
  她终于离她金牌经纪人的目标进了一大步。
  想到这些，龙悦的声音带上了掩盖不住的喜悦，她兴奋的和柯筱乐喋喋不休道。
  “管他怎么回事，反正你都要演上女主角了，这还是你进圈这么多年第一次演女主吧，乐乐我真是太高兴……”
  柯筱乐听着手机那头高兴的语调拿着手机的手越握越紧，她手指因为用力渐渐发白，恨不得就这样把手机捏碎。
  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了，她才刚刚受到了那种非人的对待，结果转头因为孙惊鸣的一句话她就演上了女主角，不仅如此她身边的人还这么高兴，要是龙悦知道这女主角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还得让她对孙惊鸣感恩戴德。
  “悦姐我知道了，我现在好困，好想休息一下。”柯筱乐疲惫地说道。
  龙悦的态度也不像以前那般对柯筱乐喝来斥去，她放缓了语气柔声说道。
  “好的乐乐你好好休息，从明天起你就是女主角了，戏份那么多，到时候想休息都没得休咯。”
  “嗯，悦姐再见。”
  “好的，乐乐你……”
  还没等龙悦说完柯筱乐就按下了红色的挂断键，龙悦欢喜的声音消失在耳边，她又独自一人回到了寂静的黑暗中。
  柯筱乐拿着手机的手自然垂落在腿边，她幽深的瞳孔就盯着前方几米处的警察局，那黑夜中唯一发着光亮的地方。
  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前面，一个人在那站了好久好久，却始终没有再迈开脚步。
  这时一个女警正好从局里出来，她快步走向门卫处像是要去拿什么东西，可她刚走到门口处，就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那里神情复杂。
  多年的从警经验告诉她女人一定是想寻求什么帮助。
  女警去推门卫大门的手收了回来，径直走到柯筱乐面前。
  “这位女士，你是有什么事吗？”女警温柔地询问柯筱乐。
  柯筱乐看到女警愣神了几秒钟，她内心无比纠结，两个魔鬼在心里来回拉扯。
  最终柯筱乐低下头，眼里的光也在低头的瞬间熄灭。
  “没有，我就是回家正好路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