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大一会儿,有人咣咣咣地敲她家的门。
  邻居站在门口输出了半个小时,郁景就攥着自己见了血的小臂连挨骂带道歉地呆了半个小时。
  门板后面是偷笑的易蓝因。
  她躲在郁景身后,看郁景低三下四地给人道歉。
  等邻居离开之后,易蓝因躲在门板后面明目张胆地笑话她。
  “看你还敢不敢了?人家说下次再这样就报警呢。”
  郁景单手挂在门把上,她唉声叹气地看了眼易蓝因,最后自己找了医药箱给自己的小臂消毒上药。
  易蓝因困得打了七八个哈欠,但她就是不走,只是站在一边懒洋洋地看着。
  “明天我得去趟宠物医院,”郁景弄好了之后,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易蓝因:“我得打几针狂犬疫苗,要不我不放心。”
  于是郁景拎着医药箱又被易蓝因追着打,这回她们两个都不敢再发出噪音,拖鞋都乱七八糟地脱在一边,两个人光着脚在客厅里无声地打闹。
  放好医药箱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易蓝因累得直喘粗..气。
  郁景突然翻过身,她抬手捏住了易蓝因有点肉肉的耳垂,轻摩挲了几下后,她沉下眼眸低声问她:“我能亲亲你吗?”
  第34章
  “可以。”
  易蓝因轻轻闭上眼, 眼睫毛颤颤的,在头顶阅读灯的暖光照射下,像一幅油画上的青春少女。她踌躇过, 犹豫过, 但还是勇敢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她的手渐渐抚上郁景的后脑, 郁景便过来了。
  像多年前, 那个嘴里叼着棒棒糖无畏又勇敢的少女突然间就长大了,她学会了收敛锋芒, 学会了隐忍蛰伏, 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成人法则。
  果冻似的唇, 轻轻一触,便羞得像林间小鹿一般躲开。
  躲开了以后,又要用那种纯洁无辜的眼神在夜晚向恶毒的人类发出邀请。
  欲..望是人类终身相伴的名词。
  小腹间像燃起了火,它腾腾自腿…间飞上头顶,引燃了空气后, 又打算烧死屋子里抱在一起的人。
  那火苗在逃窜, 从对方的身体汲取能量,熊熊燃起, 自唇燃到胸膛, 发热的掌心抵住肩膀, 漂亮的人哈着气,她小声地问对方,“我们, 是不是太快了?”
  “快?”
  这字在当下的氛围里更像一种挑衅,窗外皓月当空, 它有万里云层作伴。
  在最后一丝防线溃败之前,有人发着抖小声制止, “别进来,郁景,”她推她的肩膀,“我还没谈过恋爱呢,你要追我的话,就要按部就班地来。”
  郁景抬起头来,自月光下看被汗水湿了长发的年长者,她还是那般完美,躺在床上就像古希腊神话体系里专司纯情的神女,被扯在腰间的被子像一个巨大的黑色贝壳,它把她包裹在深海里,一开一合地去撩拨人心。
  “要牵手在月光下散步,要接吻在最相爱的时刻,要约会,要拌嘴,要吵架,要和好。到那个时候,等我们都做好死也无憾的准备的时候,我们就在日初时,在幽暗的小房间里做….爱吧。”
  两个人被子里滚过千百次,在重新相遇的这一刻,却纯情得想把一切都打翻重来。
  郁景亲亲她的额头,将她腰上的被子扯到肩膀处盖好以后,她问她:“你需要我离开吗?”
  “不要。”易蓝因从被子里伸出只手臂,细细的手腕在纯黑色的床单上滑行得自然,“郁景,就这样陪着我吧。”
  这是郁景第一次听到易蓝因开口挽留她,从前的种种像年久没人盘的账本,一桩桩一件件地突然自记忆深处叠过来,压得郁景喘不过气。
  “我从前,对你真的很差劲吧?”
  总是在结束时,独自在卫生间里呆上好久。
  总是在离开时,露出那种迫不及待的表情。
  “不啊。”易蓝因调整了几次呼吸,她抓着郁景的手,想了想她们的从前。
  在走哪都是金钱铸造的身份圈子里,李芷一直觉得自己过得还不错。
  她可以叛逆得突然离开故乡去到一个谁都不认识自己的小地方上学,也可以打扮精致重新做回圈子里最受宠的焦点。
  她银行卡里躺着巨额数字,爷爷只把她当作李氏未来最正统的继承人。
  她是花房里最漂亮的那一朵,也是金丝笼里最乖顺的那一只。
  她本该心存感恩地长大,再学着大人的样子冷酷无情地权衡。她要划开地盘,踩着败者的头颅爬上去,爬到权力和欲…望的最上头去。再云淡风轻地与同样戴着面具的人探讨为何那些沉迷在亲情友情爱情下的小人物永远也成功不了,到底是不够努力还是不够虔诚。
  郁景和她圈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真实又凛冽,像花园里永远除不尽的杂草,也像山顶最灿烂的日出。
  易蓝因记得郁景第一次带她出去约会,地点不是游乐场也不是电影院。
  她穿一整套运动服,拉链拉到最上头去。身上背着单肩书包,骑着一辆纯黑色的电单车在酒店门口接她。
  易蓝因当时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
  郁景便让她坐在座位上,她站在一边推车也推她。
  那是一个最平淡的春日,万物复苏,世界欣欣向荣。
  路两边有花朵的香气,柳条弯弯地自头顶遥遥坠着。
  少女挺拔,肩上的单肩包也是黑色的,她推着车把慢慢地前行,走到路口时,要大笑着回过头来,“你要吃烤栗子吗?新烤的最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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