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他们拍摄的画面真的没问题吗?毕竟导演年纪太轻,他站在摄像机右侧,不停地喊着“action”、“cut”,就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根本不在乎他们到底拍出了什么东西。
奥斯蒙德在电影学院的同学也没能从他的工作中学到什么调.教演员的技巧,稍有些失望。
因此到晚上六点拍摄结束时,几乎是所有人都望向了奥斯蒙德,想要看看拍摄了一天的成果。
奥斯蒙德倒也不会在必须的支出上抠门,晚上十点钟,他拿到了洗印好的毛片,租下了一家附近电影院的一个放映厅,邀请所有想要观看毛片效果的剧组成员到现场观看。
但与老约翰和大家伙所想的不同,奥斯蒙德并不是全心全意地信任他拍摄的镜头。
今天一天的拍摄成果只是一个测试,检验他是否能够继续聘用约翰·休伯特,如果对方的镜头不行,也没关系,他自己掌机重新拍摄的速度只会比今天还要快。
毛片所展示出的画面比他想象中的好,影片整体偏白黄色调,笼罩着淡淡的温情。
老约翰的掌机水平同他在之前的广告中表现出的艺术水平一致,奥斯蒙德提前给了他自己的分镜图,也提前通过摄像机看过取景构图。
画面整体构图令人感到和谐且舒适,挑不出什么错处。
跟焦效果也不错,老约翰早已经熟悉拍摄动物,尤其他之前拍摄的都是些不怎么听话的小家伙,极其考验手速和反应,需要在第一时间追踪动物的表演。因此在这一点上,习惯了系统版听话小狗的奥斯蒙德都不如他。
银幕上,镜头正追随着小秋田犬在雪地上撒欢打滚,放大的屏幕让所有人清晰地看到小狗身上温暖的绒毛和脚底的黑色梅花,以及身后由克里夫·罗伯逊饰演的男主帕克脸上卸去所有压力、只沉浸在这一刻欢乐的笑容。
克里夫·罗伯逊放松了身体,他的演技还在线,起码没犯什么错。
奥斯蒙德看着影片,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灵感总是来自于电影和自省,短短的四十分钟观看结束,他脑中又多出了几个分镜镜头和空镜转场,可供添加在这部分叙述中间。
光影也稍有些问题,不过影响不大,可以通过后期改善。
奥斯蒙德一边看,一边拿着笔刷刷写下几项事项交给摄影指导和导演助理。
罗杰·科尔曼就坐在他旁边,也没有看出什么大问题。
从目前为止他看到的画面来分析,《忠犬八公》拍得不太像低成本b级片。雪和实景很好地掩盖了剧组没钱的事实,通过并不多的物品陈列,也拍出了温馨的感觉。
传统的拍摄观念认为足够多、稍有些乱的陈设以及黄色的色调会给观众带来一种温暖、温馨的舒适体验,就像是大部分人整洁但却美中不足总会有物品散落的家一样,充满了家庭的气息。
但奥斯蒙德却反其道行之。
从《多格板箱》就可以看出来,他更喜欢也更习惯以相反的事物去反衬、放大带给观众的感受。
比如《多格板箱》将恐怖建立于爱之上,污秽依存于圣洁。又比如在分镜图上大片虚无空洞的雪景中央勾勒一人一狗的模样,以衬托人狗之间盖过冰雪的温存暖意。
毛片播放到尾声,老约翰终于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起码没有辜负奥斯蒙德的信任,拍出的片段不可避免地留存了与广告短片“老人与狗”相似的镜头呈现,但这也是奥斯蒙德想要的效果。
等到播放结束,漆黑的影厅里立马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其余的工作人员才像突然反应了过来,也跟着为自己今天一天辛苦劳作的成果献上了掌声。
这是个很好的开头,代表着剧组虽然廉价且业余,但气氛不错,有助于接下来进一步的拍摄。
甚至有可能能够提前完成拍摄计划,提前杀青。
一一与剧组的其它成员告别道了晚安,又和老板罗杰·科尔曼又交待了一些细节,目送罗杰的车开向机场,留到了最后的奥斯蒙德也启动了车子暖机,自己靠在了车门上点了支烟。
初春的雪后冷得出奇,奥斯蒙德来回搓动了两下冰冷的手,手指才灵活了起来,划亮了火柴。
他体质向来如此,手脚冰冷,又很怕冷。今天让老约翰掌机一整天,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想将手从温暖的口袋中伸出来。
他不得不庆幸破产最初最为难熬的那几天没有下雪,他的行李也被科尔伽带走。买不起衣服,住不起旅馆,极有可能会和卖火柴的小女孩落得一个下场。
系统又开始喋喋不休,劝他戒烟。
心理医生也劝他戒掉尼古.丁和咖啡.因。
他其实有一个星期没有碰过烟了。
但这场雪和过冷的气候让他回忆起不愿意想起的惨状,令他产生了些许不安和焦虑。
奥斯蒙德叹了口气。
他指尖夹着万宝路,另一只手探入厚重黑衣长风衣的口袋里。薄唇吐出的烟和雾不知是焦油和一氧化碳的混合物还是热于冷空气的水气。
“嘎吱——”
身后踩雪的细微响动让他下意识地掐掉烟侧过了头,奥斯蒙德瞳孔微缩,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你怎么在这儿?”
利亚姆·海恩斯。
月光和地上白雪的反光将他淡金色的发丝和轮廓深刻的五官衬托得如同发光的神袛,但他裹着驼色的羊绒围巾,穿了件灰蓝色的棉衣,看起来又没有那么遥不可及,反而显得有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