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那名提问的记者夸张地惊叹一声, 道:“哦, 真可怜,别担心, 牙医还没有下班。”
演的倒是不错。
看来伊莱娜和尼奇塔的特训还有些效果。
但他得庆幸他有一半的德国血统, 欧洲的记者又没有洛杉矶的厕纸报记者那么无聊,强求着他将手拿下来, 好让他们拍摄几张能够赚足眼球的照片。
奥斯蒙德半敛眼眸,调整好面部表情以后放下手,顺势将话题转回正轨:“好吧, 既然有人时间紧迫, 那我们长话短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
《失乐园》首映当天, 欧洲媒体的部分评论就传回了好莱坞。
美国媒体不会对欧洲三大电影节投入太多的关注,大多数美国媒体都只会在首映礼和颁奖当天派遣记者前往威尼斯。
欧洲电影人有欧洲电影人的傲慢, 美国人也有美国人的傲慢。双方表面上相互尊敬,其实根本就是打心底瞧不起对方的电影。更别说从心底认可对方电影节的含金量。
欧洲人认为奥斯卡太过商业,美国人就认为欧洲三大电影节太过极端,满嘴狗屁不通的艺术性,强行给自己的老脸挽尊,却违背了市场、大多数观众的意愿与选择。
因此,没有美国媒体愿意在威尼斯待上整整两三周,像欧洲媒体一样,参加每一部入围电影的首映和记者见面会。这种累活吃力不讨好,就算及时通过传真将消息和稿件传回国内,也没有多少读者愿意为威尼斯电影上特立独行的艺术电影买单。
美国媒体在威尼斯的工作已经被简化了太多,他们需要做的只有拍一拍国内导演和演员的红毯画面,再把获奖名单和美国电影战况带回国内,就算是完成了一年所有关于威尼斯电影节的工作量。
所以,大多数的美国媒体消息要比欧洲媒体慢了一步。毕竟他们是从欧洲报纸上刊登的文章,得知了《失乐园》的首映状况。
这部由环球投资的校园电影,口碑严重两极分化。
一部分影评人称赞它是近几年来美国最具艺术性的电影,反映了本该阳光朝气的校园内,发生的最黑暗的、令人难以接受的真实。另一部分则认为这部电影太过大胆前卫,唯一的目的就仅仅是折磨观众的眼球。
电影上映之前,对《失乐园》抱有怀疑态度的《威尼斯日报》一改先前的观念,毫不掩饰对这位18岁的天才美国导演的赞美:
“...影片讲述了一个美国高中生的生活,在短短几天内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这是一部需要用眼睛去欣赏,多少文字都无法夸赞、描述的电影。导演奥斯蒙德·格里菲斯虽然年纪尚小,但经验丰富手法老道。他‘狡猾’地通过极端手段让观众快速走进了影片主人公怀亚特的生活,让观众以一个17岁少年的角度,去观察、去感受暗无天日的生活,感受一颗敏感而脆弱的心,感受他对爱的渴望,最后,于压抑、痛苦、迷茫和绝望中苦苦挣扎,腐朽的躯壳融化成一滩血水,拥抱太阳,埋葬灵魂。”
来自英国的《银幕》也对《失乐园》赞赏有佳:“...弗朗索瓦·特吕弗曾经说过‘一部伟大的电影,就是一部能够成功表达(无论是自觉还是不自觉)我们某一时刻或长久性的思想感情。’美国导演奥斯蒙德·格里菲斯擅长将人类情感作为电影的原材料,抛开《失乐园》中的令人心痛的暴力场景,我们只在这篇文章中谈一谈格里菲斯对观众情感的精准把控、甚至说,玩弄。”
“...影片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主人公怀亚特身上的伤口,心中的空隙。格里菲斯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与镜头塑造怀亚特的‘空洞’。顺理成章的,他用接下来的镜头展示了主人公如何拥有了一段亲密关系,如何拥有了一个拥抱,如何拥有了一份爱。这令每一位观众从视觉暴力中得以喘息,也如同主人公一样,收获了一份安宁。”
“格里菲斯在通过镜头语言,确保每一位观众都认可了这份难得的温情以后,便顺势让怀亚特使用了这份亲密的情感关系,修补了他身上的伤痕,填充了他心中的空缺,观众也自然而然地得到了安全感,获得了慰藉。”
“导演使用了整整一部电影的时间进行‘厚积’,也在电影的最后一瞬完成‘薄发’,同时,残忍地毁掉了影片中的所有温暖色彩。怀亚特的伤终究无法愈合,他心脏上用来填补缺口的填充物已经成了塑造他成就他的一部分,却也随着拉斐尔死去而消失不见。原本就令他痛苦的空洞重新暴露,他充塞着苦难的、被拉斐尔拖曳、挽留的灵魂也随之消散。这让人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艾米莉·狄金森的诗句。”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然而阳光已使我的荒凉
成为更新的荒凉”
“《失乐园》完美地诠释了这首诗,得而复失,永恒的绝望与痛苦。怀亚特究竟有没有死去?这不重要,他的灵魂已经湮灭。”
同时,也有报纸刊登了并不看好失乐园的影评文章:
“这部电影令人痛心,令人绝望,观众能从《失乐园》中获得的只有恶心和无力。主人公被订书机钉上的伤口,就是最鲜明的暗示,他的伤痕只是被短暂地遮了起来,永远无法治愈。”
有人认为:“我无法从这部电影中获得任何积极的情感,哪怕是希望。除了痛,就是痛。影片采用了非常低级的手法,可以说,完全是为了虐而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