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两人跟随着王洁,向楼上走去。在楼梯口,李冰发现,楼梯下有个木质的储物间。
  当李冰踏上楼梯时,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楼梯“咿呀”作响,似乎在摇晃中随时能断裂塌陷。
  赵婉儿紧挨着李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从那个狭窄阴暗的木楼梯上来到了二楼。
  眼前突然一亮,这二楼再也没有底楼那破败景象,居然装饰一新,而且极富现代气息。
  楼上有三个房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卫生间,虽然仍是木质地板,但明显刷过新漆,古典气息中更多地掺杂了一些现代元素。
  王洁打开了西首的一个门,告诉李冰和赵婉儿,那是她的卧室。但见室内布置得极是温馨,床上干净整洁地叠着被子,床的对面,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上面镶嵌了一面大大的椭圆形镜子,纤尘不染,看得出房间主人是个十分爱干净之人。
  看到李冰和赵婉儿的目光投向了另两个房间,王洁微微一笑,很大方地打开了房间门:“这两个房间是空着的,偶尔有朋友过来玩时,才会住上一晚。”
  那两个房间同样整洁,不同的是,其中一个房间中也放置了一个老式梳妆台,不过镜框中镶嵌的不是普通的镜子,而是一面光滑平整的铜镜,透露出一股富贵之气。
  王洁指着那梳妆台说:“这面铜镜我也不知道有多长历史了,是祖上传下来的,每天擦拭一遍,竟然也能清晰地照出影子来。”
  赵婉儿和李冰好奇地凑到镜子前,果然清晰地映出了两人的影像。他们两人看着镜中的影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背后有目光在注视着他们,但又好象是出现在镜中那样。两人不由得毫发竖起,赶紧撤回目光,跟着王洁,又走过那狭窄幽暗“咿呀”作响的木楼梯回到了楼下。
  王洁招呼两人,在堂屋中那个漆水被磨得锃亮的八仙桌前稍坐,她去后面厨房烧水给两位泡茶。
  王洁离开烧开水时,李冰和赵婉儿对望了一会,情绪才开始慢慢放松下来。
  不一会,听到后面厨房内传来电炊子里水烧开的尖叫声,王洁一会拎着水壶走了出来。
  当王洁冲上三杯咖啡后,赵婉儿问道:“王小姐,你的家人呢?”
  王洁淡然一笑:“父母在刚生出我不多久时就已经不幸离世了,是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前年,她老人家也已经仙逝,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居住了。”
  赵婉儿连声说对不起,王洁笑了笑:“没什么。赵小姐今天不是要来和我谈谈搬迁的事吗?那我们可以正式聊聊。”顿了一顿,继续说道:“你们公司的人来过好几次,但开出的条件我是没法接受的。我这屋子,虽然破旧,但听奶奶说,这是祖上蒙明太祖朱元璋的恩赐而建造,历经风雨,到如今还保存完整。如果不是赵小姐的公司实力非凡,能力通天,恐怕也批不到文件来拆我这屋子吗?多少也具有一定的文物价值了。你们公司的人,只按现今的平方来计算,这是我绝对不能接受的。”
  李冰插嘴道:“王小姐,是的,这房子还颇有点文物价值,我也赞同你的观点。”
  王洁很奇怪地看了一眼李冰:“没想到,你是赵小姐公司里的职员,居然也能帮我说一句公道话,十分感谢!”
  赵婉儿笑道:“王小姐,商人唯利是图,这个你要理解。但今天实地看了一下,我代表公司,肯定会给王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不论你开出什么条件,只要合情合理,我今天就能代表公司当场和你拍板。”
  王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她随即淡淡地说:“赵小姐,十分感谢你的好意,但你年龄似乎比我还小,你怎么能作得了这个主?”
  李冰哈哈一笑:“王小姐,你这就不知道了。这位赵小姐是光明公司董事长赵义明的宝贝千金,现在已经接手她父亲的事业成为新的董事长了。”
  王洁惊讶地张大了嘴,眼中满是羡慕之色。
  赵婉儿笑着对李冰道:“李大哥,这是我车钥匙。麻烦你跑一趟,去我妈妈那里拿份正式拆迁协议文本来,我和王小姐在这谈谈具体事宜,等你拿到协议后,我们就把字签了。对了,你别忘了买些菜,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和王小姐一起吃顿便饭。”
  李冰允诺了一声,拿起车钥匙,正准备离开,突然想起了一事,回头神秘地对着赵婉儿一笑:“婉儿,我想从那经费帐户上支用一万元,日后我归还,可不可以?”
  赵婉儿挥了挥手:“李大哥,你太见外了,上面的钱你只管支取,我相信你肯定是有什么用的,这点小事以后别麻烦我了。”
  李冰哈哈大笑,告别两人,驾车直奔南京城。
  李冰风驰电掣地赶回南京城,在路边的报亭上买了份《金陵晚报》,从上面的信息上找了家‘私家侦探’,立即电话对方,不多久按对方提示的信息来到了那家私家侦探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李冰从那私家侦探办公室走出来,拨通了王立平的电话,把赵婉儿要协议文本和王洁签字的事简要说了一下,等他驱车赶到王立平下塌的酒店时,王立平和张丽丽早就等候在门口了。
  接过王立平递来的协议文本,李冰有礼貌地和两人告别,驱车来到一个热闹的菜市场。在菜市场边的熟菜店,李冰打包了几份熟菜,又让边上的小餐馆给炒了两只蔬菜,***包,然后哼着小曲,直奔紫金山麓王洁的住处。
  原来,李冰向赵婉儿要支取一万现金,是他想请私家侦探取证,王立平是不是和张丽丽有着非凡的暧昧关系,这对他判断眼前的局势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只是此事必须得瞒着赵婉儿。
  当李冰来到王洁住处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屋内赵婉儿和王洁神态亲密,显然已经达成了协议,正在不知道说笑着什么。
  看到李冰下车,赵婉儿埋怨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快把我们两人要饿死了。”
  李冰嘿嘿一笑:“堵车”。随后把那些菜从车里取了出来,王洁也赶忙找出碗盘,把菜装好,三人开始一起吃起了晚餐。
  不多久,三人把桌上的菜一扫而光,赵婉儿帮王洁一起把碗筷桌子收拾干净,就很认真地和王洁在文本上修改了一下,并双方签了字。
  签字后,三人悠闲地喝着茶,李冰突然问道:“王小姐,能向你打听一件事吗?”
  王洁一楞,点了点头。
  李冰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有个朋友叫俞茹,虽然已经死了好多天了。但我很想明白,她那天在明孝陵出事的具体经过。打听到你是她同事兼好朋友,而且出事那天你和她又在一起,你能祥细地告诉我们,那天的经过吗?”
  王洁一听,脸色大变,手中的茶杯不由得颤抖起来,茶水慢慢地溢出杯子,一滴滴洒向地板。
  ☆、第十八章 诡异古井
  李冰和赵婉儿惊恐地看着不住颤抖的王洁,李冰怎么也没想到,王洁会有如此的反应,同时心中也暗暗生疑,难道俞茹的死真的和王洁有关?
  “啪”,王洁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掉在地板上摔得粉碎,突然趴在了那张古老的八仙桌上,再也没半分反应。
  赵婉儿赶紧推推王洁:“王小姐,你怎么了?”王洁的脸仍是俯趴在八仙桌上,只有肩膀在微微抽搐着。
  四周一片寂寞,原本这里就属山区,再加上附近的居民基本已经搬迁完毕,附近这一带只留下王洁的这一幢旧式老屋孤零零地矗立在空旷的山野中。
  时近中秋,除了远处偶尔传来秋虫的呢喃声,在这孤零破败的山区老屋中,除了赵婉儿在焦急地问王洁到底怎么了的声音,李冰感觉到四周一片死寂,静得连自己的心跳声也能听见。
  突然,墙上那挂着的破旧挂钟,毫无征兆地“当当”连敲了十下,一下子吓得赵婉儿不禁跳了起来,抱住了李冰的肩头。
  李冰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十点了。他拍拍赵婉儿的肩膀,正想劝慰几句。
  就在这时,原本就昏暗的电灯突然闪了几下。当电灯熄灭时,李冰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心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不一会,李冰再次感觉眼前亮了起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原来,虽然电灯已经熄灭,但窗外的皎洁的月光洒进了堂屋,一时之间,老屋里的一切倒也看得清清楚楚。
  赵婉儿也抬起了头,看了看仍在微微抖动的王洁,害怕地对李冰说道:“李大哥,我们走吧,这地方好害怕。”
  李冰点了点头,拉起赵婉儿向古屋外走去。当他打开房门时,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当空一轮明月,远处的小山坡在月色下清晰可辩。院子中的那树粗大的古树,在月光的映射下,在院子中留下了一大片斑驳的影子。
  两人刚走下屋前的台阶踏进院子时,却感觉到周边发生了异样,似乎在慢慢变暗。
  李冰抬头看了看天空,刚才还一轮明月、满天星光、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突然密布了乌云,月亮正被乌云一点点侵蚀,最终躲进了云层中,四周一片黑暗,甚至连他拉着手的赵婉儿也已经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
  突然,院中似乎刮起了一阵寒风,奇怪的是,这阵风似乎只是在院中打转,能清晰地听见院中的落叶随着风的旋转而发出的“沙、沙”声。
  一道闪电,瞬间把院子照得亮如白昼,赵婉儿吓得一声惨叫,手直直地指着院中古树下那口古井。只见电光下,似乎那古井中一股白乎乎的似烟非烟的东西正在慢慢冒出来。
  闪电一道连着一道,院中一明一暗,却也看看清清楚楚。那一团白色的东西在古井上慢慢凝聚起来,李冰和赵婉儿同时大叫了一声“王洁”。井盖上,分明就是那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王洁,两人心中的惊恐不言而喻。
  一阵大雨瓢泼而下,被冷雨一刺激,李冰和赵婉儿突然反应过来,再也顾不得太多,向院门冲去。
  终于冲出了院门,两人大口地喘着气,讶异地发现,雨已经停了,也看不见闪电,皎洁的月光柔和地洒在身上。
  “啊~~”,两人同时吓得大叫起来,刚刚明明已经冲出了那古宅院子,却愕然发现,自己竟然站在王洁家的堂屋里,那张八仙桌上,王洁脸朝台面仍然趴着。再看看门外,院子还是和原来一样,月光下依旧是满地的落叶和那株粗大的古树,还有那口仍然盖着石盖的古井,似乎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只有两人被雨打湿的衣衫清楚地告诉他们:这一切,决计不是梦境 。
  王洁慢慢地抬起了头,脸色惨白,显得异常美丽,却又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害怕。
  “你们干什么?”王洁面无表情,声音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李冰嗫嚅着说道:“王小姐,没什么,刚才见你太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我们正想告辞离开。”
  王洁突然轻轻一笑,月光下,竟然能清楚地不知是看到还是感觉到了,她那嘴唇上抹着的鲜红的口红:“对了,李大哥,刚才不好意思了,突然有些困。你是想知道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李冰点了点头,王洁脸露忧伤:“俞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也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那天,她相约来我们家玩,当晚就住在我家,准备第二天休息日我们一起去这附近的明孝陵秋游。”
  “她住在你家了?”李冰插了一嘴。
  王洁奇怪地看了李冰一眼:“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就住在楼上最东面那个房间。”
  李冰一楞,追问道:“就是有那面古铜镜的房间?”
  王洁点了下头,继续说道:“第二天早上,我们一起去了明孝陵,在那玩的时候,我们一直很开心,还拍了很多照片。傍晚快离开时,当我们经过一块很大的青石时,俞茹突然爬上了青石,要我帮她拍照。”
  “然后呢?”赵婉儿此时也禁不住好奇心了。
  王洁此时脸色惨白的,忧伤地说道:“那是我一生中最后悔的日子,我也爬上青石,把相机设定了延迟拍摄,我们两人站在那大青石上一起合影。谁料到,当我听到快门声响起的时候,俞茹不见了,同时听到传来一下沉闷的声音。当时,把我吓坏了,赶紧向下一看,只见俞茹跌下大青石,脸朝地趴着一动不动。以后的事,你们也应该都知道了。见俞茹血流不止,我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可惜,因失血太多,最终抢救无效而死亡。”
  李冰谓然长叹了一声,沉默许久,问王洁道:“你是说你们拍了许多照片,能让我看看吗?”
  王洁摇了摇头:“当俞茹出事后,前来接警的民警,把我的相机带到了公安局,前两天还催促我去取回,因心情不好,我还没去取回来。”
  李冰仍是追问:“王小姐,按理说,明孝陵的园林管理工作做得很好,那块大青石我也见过,下面是一片平整的草地,俞茹怎么会摔下后额头上留下这么大的伤口?”
  王洁叹了一下:“你们不知道,这事儿可真蹊跷。当俞茹摔下时,我从大青石上赶紧下来察看情况,刚把俞茹抱起,就见她额头上有个很深的伤口,而她摔下额头触地的地方,竟然有一块半只筷子长的一个圆鼓状的石头,她正是额头碰到这石头才受伤的。”
  “圆鼓状的石头?”李冰和赵婉儿同时惊叫了起来。
  王洁继续说道:“是的,当急救车到来时,接警的民警也随后赶到,向我询问事情的经过。可奇怪的是,民警却怎么也没找到那块石头,在排除了他杀的嫌疑后,民警认为我是受了刺激产生了幻觉,俞茹额头的伤口可能是在摔下过程中在大青石是磕碰出来的。”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王冰脸色漠然,李冰和赵婉儿却紧张地循着声响看过去。原来,是李冰随身拾的包,放在墙边一张沙发上,此时,那包似乎有了生命似的在颤动。
  李冰忙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不会是地震吧?”当他刚起走近沙发捡起自己的包时,却不知是不是忘了拉上拉链,包一下子滑在地下,包里那个神秘的小石鼓也跌落在地,不停地在原地打着圈旋转着。
  王洁看到这个小石鼓,脸色更是惨白,声嘶力竭地叫了起来:“就是它!就是它!正是这个小石头害死了俞茹,它怎么会在你包里?”
  李冰和赵婉儿心头大震,头皮直发麻,身上根根汗毛似乎都在倒竖起来。
  ☆、第十九章 血色古镜
  清幽的月光下,刚才还神色激动的王洁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呆滞,转身向那个狭窄的木楼梯走去。
  李冰赶紧把小石鼓装进自己的包里,正欲带着赵婉儿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却感觉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似乎在推着两人身不由已地跟在那宛如幽灵一般穿着白衣裙的王洁身后。
  眼见王洁已经沿着那木楼梯已经快走到二楼了,却听不见楼梯发出半点声音。
  李冰和赵婉儿虽然恐惧之极,但内心想揭开俞茹之死的谜团的欲望,却让两人一前一后地踏上那个狭窄的木楼梯,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
  两人到了二楼,虽然屋内仍然没有电灯,但外面洒进的月光,明显比在底楼要亮堂得多了。
  却见王洁面无表情,却不走向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向最东面那个房间走去,不,准确说应该是飘去。
  没见王洁有任何开门的动作,却见那房门轻轻地开了。王洁径直走了进去,来到那个老式梳妆台前很轻盈地在梳妆凳上坐下,看着那面铜镜,一动不动。
  时间就象凝固了一般,房间内,李冰和赵婉儿都能互相感觉得到对方的心跳。
  月光从窗口投射在那梳妆台边上,李冰和赵婉儿清晰地看清楚印在古铜镜中王洁那惨白的脸。脸上,那一抹口红显得分外鲜艳,但他们感觉更多是狰狞。
  镜面慢慢地模糊了起来,似乎有一层紫色的雾气笼罩着,最后,什么都不见了,连王洁的脸也在镜中消失了。
  就在两人屏着呼吸紧张地盯着镜面和坐在镜前的王洁时,镜面上的紫气似乎开始流动起来,不一会儿,镜中竟然出现了两个奇怪的人脸。
  说那两张脸奇怪,倒不是因为恐怖,相反,那是一男一女的两张脸,女的娇艳美丽,男的白晰清秀。让李冰和赵婉儿感到奇怪的是,这两张分别交错出现的脸,男的戴着他们从没见过或者说只有在古装电视剧中见过的帽子,而女的则更象舞台上的花旦造型。
  最后,镜中的两张脸越来越清晰,赵婉儿刚欲吃惊的叫出声来,李冰的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只见当那女的脸清晰出现并定格后,王洁突然发出一声狞笑,伸出右手在自己嘴唇上死使抹着,然后又向古镜中那女人的脸抹去。不多久,镜中那美丽女子的脸上已经涂满了红色,几乎已经看不清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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