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节
可不论他怎么走,就是出不了那林子。正在他惊疑之际,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隐隐约约地飘将过来,似乎在喊着他的名字。
三儿惊惧不定,看看四周又没有什么人,可那声音确确实实存在。
他干咳了一下,壮着胆子叫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名字的?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个声音虽然轻飘飘,却又显得颇为苍凉;明明象在三儿身边,却又感觉飘移不定。三儿正在惊恐之时,那声音叹道:“三儿,我是你积香寺边上的阿姨啊。三儿,你踩着我的手了。”
三儿吓了一大跳,惊恐地问道:“阿姨,真的是你么?七年前你失踪了,我们找得你好苦。阿姨,你到哪里了,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三儿正说着,忽然想到那声音说自己踩着她的手了,不禁头皮一炸,因为他也感觉到了,自己左脚踩着了一个异样的东西,感觉好不舒服。
他吓得往边上跳开,回头一看,只见自己刚才站着的地方,果然有一只手被自己踩进了泥地里。
那只手忽然一动弹,五指张开,似乎要抓下天上那月亮似的。三儿惊惧地看着那只从泥地中伸出的惨白的手,感觉自己背心里湿湿的,虽然胆大,可他还是被眼前这可怕的一幕吓得浑身冷汗直流。
那只手从空中又搭向了地面,不住地抓挠着什么。一眨眼间,又一只手从泥地里伸了出来,两只手在空中乱舞了一会,开始抠着泥土,拼命地抓挠着。
不一会,一个沾满泥土的头颅从泥地里也冒了出来,一头沾着泥土草屑的枯黄乱发遮住了那头颅的脸。
三儿吓得一声大叫,但他立即感觉到,自己的叫声根本没有发出来。
这时,那两只手也停止了抠土,把遮盖在脸上的乱发一抹,露出了一张干鳖可怕的老妇人的脸蛋来。
那张脸,对着三儿呲着牙一笑,阴阴地道:“三儿,我就是你阿姨啊,这么多年没见,你就不记得我了吗?”
那老妇头说着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三儿惊得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他不敢看眼前的一幕,可好奇心和恐惧感又迫使他不由自主地死死地盯着那个人头看着。
良久,三儿方才颤声道:“阿姨,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埋在地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人头惨然道:“三儿,你终于认出了我。七年了,我就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受尽了折磨,我好痛苦啊!”
三儿壮着胆问道:“阿姨,你是不是死了?难道说你现在是鬼?”
三儿话虽然这样问,心中却也明白这是多问了。那人头惨然道:“三儿,你别怕,阿姨早就变成鬼了,但阿姨不会害你的,阿姨要你帮我。”
三儿惊惧地看着那人头,那人头缓缓地道:“三儿,你们只知道我七年前失踪了,却不知道我并不是失踪,而是给人害死了。可怜的我,做了孤魂野鬼,也不知道是谁害死了我。三儿,我一直被囚禁在这里,灵魂不得挣脱这里强大的灵力控制,饱受折磨。三儿,你一定要想个办法,把我接回家去。”
三儿害怕地问道:“阿姨,你连谁害死你的也不知道吗?”
人头呜呜咽咽地说道:“我真不知道,只记得当年老头子到外面喝酒,深夜未归。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依稀感到有个道士模样的人,不住地呼唤着我的名字,我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无意中一回头,可把我吓死了,我瞧见自己还趴在桌上正睡着呢。”
“那道士把我引到了树林中,不知他念了什么咒语,又烧了几张纸,我立即感觉身上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压得我透不过气来。从此以后,我便被禁锢在这地上七年。这七年来,我多次想逃出地下,无奈那周围高大的树木就象一张巨网,又象一只只手,生生地按住我不让我出来。”
三儿惊疑不定,哆嗦着问道:“阿姨,那你今天怎么会钻出地下的?”
人头苦笑道:“三儿,几天前,不知道这树林中来了什么人。只是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好几颗佛骨舍利,那强大的力量,才使得这儿树木的阴力大减,我这才能勉强伸出双手露出个头来。”
三儿‘啊’了一声道:“阿姨,我才想起,你说你跟着那道士离开时,你的身体还在桌子上趴着。那我们后来怎么都找不着你?”
人头惨然道:“三儿,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我是灵魂先出窍,被镇于这地下。后来我感觉到那道士竟然把我的身体也搬了来,埋于这里的树下。这里阴气旺,我的身体到现在还没烂掉。”
人头又呜呜地哭了起来:“三儿,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只要把我的尸体从树下带回家,我的灵魂也就能跟着回家了。这样,我就可前往地府重新投胎做人。三儿,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求你了!”
三儿迟疑地道:“阿姨,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才能找到你的身体?”
人头呜呜地说道:“三儿,这个地方你不是很熟悉吗?记住,我的身体被埋在一棵树下。”
三儿正待相问,却见四周的树木忽然发出阵阵呜呜之声。一阵阴风袭来,其中一棵大树竟似一只大手,从空中猛地劈将下来,活生生地把三儿阿姨露出地面的双手和头颅按进了泥地中,再也不见一丝踪影。
☆、第五百六十八章 挖树觅尸
听着三儿讲述他那惊魂一梦,施丽娅惊叹道:“李冰,没想到我们林中一行,你那体内的六颗舍利,竟然无形中发挥了这么强大的威力,以至于三儿的阿姨能托梦给三儿。”
这时,张老汉已经老泪纵横,但他并没哭出声来,显然,在李冰他们今天来到之前,他已经知晓了三儿所梦。
赵婉儿心生疑惑地问道:“李冰,那三儿的阿姨既然七年前被人害死,一直不能挣脱阴灵之力的控制,直到我们那天第一次进入积香寺后才能托梦,但她为什么不托梦给自己老伴张大爷,却要托梦给外甥三儿呢?”
这一下,把众人都问住了。三儿也奇怪地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家还在这百里之外,阿姨怎么会托梦给我而不是给我叔叔呢?”
李冰一时也想不出所以然,他皱眉问道:“三儿,你不是说梦中的树林很陌生吗?你又是怎么最后确定是这个积香寺中的树林呢?”
三儿一脸茫然地说道:“我开始也不知道,只是梦醒后,我只觉头痛无比。但是很奇怪,只要我面对东北方向,头就没那么痛。而且我无意中发现,我朝东北方向走一段路,头痛症状更是减轻。因此,我就一路来到了这里。待发现我快要到我叔叔家时,我才醒悟,这个梦是真的,果然是阿姨托梦给我。”
“我把梦境给叔叔说了,叔叔哭得死去活来。当听到我说起道士和树林时,叔叔咬牙切齿地把当年的事源源本本地告诉我了。我赶到积香寺,发现院墙中的那片树林,像极了我梦中所见。因此,我才决定刨出阿姨的尸体。谁料到,正在我刨了半天没找到,听到叔叔的叫喊准备先回家时,刚站起身,眼前就一片红光一闪,眼睛立即又痛又痒,这才和你们打了起来。”
紧张的气氛被三儿这几句话打破了,大家都乐呵呵地看着张远山。张远山嘿嘿地道:“这也不能怪我呀,谁让你这么晚了还在那庙前刨着土。我以为是鬼了,这才赏你一瓶朱砂。不过,也是上天安排,我们不打不相识嘛。”
刚点着了一枝烟的张远山,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急急地问道:“张大爷、三儿,你们俩的生辰八字,都报给我听听!”
张大爷和三儿对望了一下,虽然心中疑惑,可此时对眼前这位自称是茅山道士的人,充满了太多的渴求,各自报出了生辰八字。
张远山闭目掐指算了一会,忽然睁开双眼,面露惊惧之色地道:“好险!三儿,那天要不是我和李冰撞上你,可能你也已经死了!”
众人大惊,忙问张远山是怎么回事。张远山告诉大家,张大爷命中水旺,倒是三儿,命中旺木。
张远山由岳建刚和秦娟的事想到,这片五阴之木,可能要吸纳五个命中木旺之人的魂魄。而且这几个木旺的人中,可能还存在着某种关系。
就象岳建刚死了后,还得搭上他老同学秦娟一样,那么,三儿的阿姨死了后,也极有可能搭上三儿的命。
张远山向张大爷问清了他老伴的生辰八字,推算之下,三儿的阿姨果然也是命中木旺之人。
张远山推测,三儿梦中梦到他的阿姨求救,这或许是真的,或许是树林中那强大的阴灵邪力,故意引诱三儿前来。
若是后者,那三儿天黑时仍在刨土,此时阴气已经开始上升,若不是张远山和李冰误认三儿是鬼,三个人扭打起来,恐怕三儿也已经遭遇不测了。
众人听得暗暗心惊,对那片怪异树林的恐惧感越来越重了。
李冰神色凝重地道:“我想,不管那个邪道什么时候出现,我们应该趁现在正午时分,先去树林中找到三儿阿姨的尸体为上策。如果找到了,不仅可以让三儿阿姨的鬼魂得脱阴灵之力的控制重新投胎,还能破坏了那邪道的五行邪法。”
张远山点头称善,其他人也一致认为李冰说得有理。于是乎,众人匆匆结束了饭局,从张大爷家收拾了几件家具,就向那积香寺而去。
就在众人刚要到达积香寺时,忽然见到林子中依稀有个黑衣男子一闪而过。
李冰大喝一声:“是谁在林子中?”
没人回答,一行人加快了脚步走向积香寺,依稀见得那个黑衣男子快速穿过树林,闪进了不远处的小山中,再也不见。
几个人怔了一会,赵婉儿害怕地道:“这个人会不会是那个邪道?不然他何以见我们前来,要这么仓皇地逃跑?”
李冰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这不好说,看这人的身形,动作敏捷。要真是那邪道,恐怕他年事已高,不可能会有这般身手了。除非他修练邪道有成,才可能返老还童,这就太可怕了,恐怕我们几个,都不是他对手。”
虽然外面骄阳似火,但林子中却是依然很清凉,听到李冰所说,众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
大家静默了一会,李冰道:“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动手吧!三儿,你好好回忆下,你梦中还得到什么启示么?你阿姨有可能会埋在哪棵树下?”
三儿茫然地摇了摇头道:“真没什么了,当时我正想问个清楚,阿姨的头颅就让那树拍了下去。我在院子中挖了那多树,都没有找到阿姨的尸体。”
李冰为难地道:“林子虽然看上去不大,可也有近百来棵树啊,难道我们得一棵棵找?”
施丽娅皱眉道:“三儿,你再回忆下,你确定是在这片树林中吗?你可要知道,这座积香寺,加上四周,共有五片树林呢!”
三儿支吾了一下,也说不出所以然。张远山眼睛一亮,兴奋地道:“我明白了,施姐的话提醒了我。我敢确定,三儿阿姨的尸体不在这片杨树林中。”
他得意地说道:“秦娟在梦中被岳建刚的鬼魂鼓动,前来寻找许愿树,那是东面槐树林中的最大一棵槐树。岳建刚的墓地我们也去过,那儿到处是松柏,所以,我可以肯定,岳建刚的灵魂被镇在积香寺西面的柏树林中,那棵树肯定也比周围的要高大得多。”
☆、第五百六十九章 焚尸殓骨
众人环顾了一下四周,只见破庙院墙中那一棵棵杨树,果然长得一般高大粗细,并没什么特别之处。
赵婉儿好奇地问道:“张大哥,这么说来,这片杨树中并没吸纳阴魂了?那这个邪道修习的五行邪法中的五阴之木,岂不是还没完成?”
张远山摇了摇头道:“依我看来,这五阴之木中除了这片杨树林和小庙东面那片槐树林外,可能其他三块树林已经都吸纳了阴魂。这杨树林种在积香寺的院墙之中,说明是五阴之中宫,只有当其他四片树林中有阴魂后,这最后一片中宫之木才会吸纳阴魂。”
他指了指三儿道:“不出意外,三儿就是这片杨树林的主魂。在他之前,要不是我们意外遇到秦娟,她可能已经成了槐树冤魂了。在槐树林吸了秦娟的魂魄后,四片树林已经都已积魂聚阴,因此,最后一个核心人物三儿便被引到了中央的杨树林中。只是我们的出现,意外打断了这五阴之木吸聚阴气。”
三儿头上冒出了一片冷汗,不禁伸手抹了一把冷汗,他喃喃地道:“张道长,这么说来,我阿姨可能被埋在南面的桑树或北面的柳树下了?”
张远山想了一想道:“我们先去南面的桑树林中看看吧,你们想,秦娟身为女子,那邪道施邪法在梦中暗中她去东面的桑树林中,而身为男子的岳建刚的魂魄则被吸在了西面的柏树林中,那么,可以想象得出,这个五阴之木吸纳冤魂,不仅都要命中木旺,还有阴阳之分。”
“东为日出之所,意为阳;西为日落之处,则为阴。女魂吸在东而男魂吸在西,这可能是邪法中讲究的阴阳协调吧!所以,我想南阳北阴,也取这个理。三儿的阿姨为女性,则极有可能被埋在南面的桑树林中!”
众要听了都大为折服,决定按张远山的建议,从南面的桑树林中开始搜索。果然,过不多时,就发现了一棵桑树与其他桑树大不一样,长得树高叶密。
在张远山的示意下,三儿赶紧开始刨那棵桑树下的泥地。挖了大概有两米见方,三儿忽然‘啊’地一声惊叫,把锄头扔在了一边,整个人吓得跌坐在地上。
土坑里,露出了一缕乌黑的丝状物,大伙一看心里即明白,这是女人的头发。
钱一多接过三儿的活,开始刨起土来,不多会,一具干瘪完整的女尸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老汉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从他呜咽着的话语中,众人费力地听出了眉目,这女尸身上的衣衫,正是当年三儿阿姨失踪时所穿。
经过这么多年,女尸身上的衣衫居然并没完全腐烂,女尸的脸部已经发白浮肿,无数条长着许多脚的说不出名的恶心虫子,在女尸的嘴里、鼻孔中、眼眶里钻来钻去。
见到这诡异可怕的一幕,赵婉儿紧张地道:“我们快报案吧,太恶心了!”
李冰迟疑了一下,摇头道:“婉儿,我们不能报案。真要是报了案,我们如何告诉警察我们是怎么发现这具尸体的?”
他扶起已经哭得双眼通红的张老汉道:“张大爷、三儿,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既然三儿梦中见到阿姨恳求三儿把她尸骨带回家安葬,那我们何不了了她的心愿?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要报案,偷偷把三儿阿姨的尸骨带回家安葬。这样,既了了心愿,又不给我们带来麻烦。更主要的是,我们必须抢时间寻到这邪道,给三儿阿姨报仇雪恨。你们看如何?”
张老汉哭了一会,悲痛地道:“李冰,那就依了你的话吧。只是你们一定要帮我捉住那个邪道,为我老伴报仇!”
李冰郑重其事地点了下头,转而对三儿道:“三儿,你阿姨托梦于你,那就得你亲手带回你阿姨尸骨。你把这尸骨整理一下,挖出来寻个袋子装走吧!”
三儿看着尸骨上那恶心的虫子,双手不住地颤抖。张远山见状,连忙道:“李冰,先不要着急。依我看来,这尸骨在这五阴之木下,怨气和阴气都太重了。再加上有这许多毒虫,我建议先由钱大哥返回车子中,装上些汽油,把这不腐阴尸先焚化了。火为阳神,驱阴辟邪,除了这五阴邪气,三儿阿姨方能重新投胎做人。”
李冰点头称是,钱一多连忙跑出树林,不一会,就提着车上装油的铁桶,气喘吁吁地来到了埋尸处。
他把一大桶汽油浇在了三儿阿姨的尸体上,众人都退后,钱一多点燃打火机,扔进了土坑中。
熊熊火焰顿时从土坑中冒出,发出一阵极强的焦臭味。一枝烟的功夫,张远山沉着地道:“三儿,现在可以了,你把你阿姨的尸骨装殓吧!”
三儿和张老汉抹着眼泪在收拾尸骨时,张远山叹口气道:“李冰,我们几个到北面的柳树林中看看吧!”
走在途中,赵婉儿好奇而又害怕地道:“张大哥,你的意思那片柳树林中可能还会有尸骨?”
张远山点点头道:“你们看,这东西两面的槐树和柏树,都没有尸骨。因为岳建刚被埋在公墓中,尸骨肯定不在西面那片柏树林中。倘若没遇上我们,秦娟死了,肯定也不会被埋在那片槐树林中,因此,这两片五阴之木,可能只是吸收阴魂,却并不葬尸骨。”
“南面桑林中既然埋有三儿阿姨的尸身,那北面也应该埋有尸身。这儿的五阴之木是按至阴顺序排列,格局上又象宫殿或庙宇。前后三进是主,左右是侧。所以,我认为那柳树林中,必然也埋有尸骨。”
说话之间,众人来到了小庙北面的柳树林中。几个人寻了一番,大感意外,并没有发现一棵特别高大的柳树。
难道是猜测出了差错?还是这邪道道术高深,布局高深莫测,不为张远山所理解?
众人心中大感失望,同时更显紧张,因为若是这样,说明他们的对手有多么可怕强大。
“血!李冰,你脸上怎么会有鲜血?”,施丽娅惊恐地叫了起来,把众人吓了一大跳。
李冰显得莫名其妙,不由得伸手一抹脸。众人更是心头大骇,只见李冰的脸上满布血迹,在这阴森的树林里,显得诡异和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