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重要的事

  薛师兄倒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并无芥蒂,只是微微一笑:“公子贵姓?”
  那中二少年见他们一点也不吃惊,显然有几分无趣,态度恶劣:“姓傅,干什么?”
  卧槽,他不会真的是那个刚死了妻子的傅子如吧?她还没了解过人界的风俗,现在那么小的小孩子都已经可以有妻室了吗?
  “在下姓章,章于;这是我师妹,章平。我们是从北边来的修道者,师门专长傀儡术,并不是什么妖怪,见笑了。”
  喂虽然看得出师兄您的取名思路,但是这名字也太难听了吧!就不能取个好听一点的吗!
  “还想骗我!”那姓傅的中二少年撇撇嘴,脸上又跃起几分洋洋得意:“连飞升天界的上仙都没办法让死人复活,你们两个要是普通修道者,怎么可能能让蓝伯的儿子复活?你们必然是妖怪,而且还是大妖,用自己的内丹精血点化,将蓝伯的儿子变成了行尸!”
  人死之后,在某些可能性极小的情况下,会有魂魄分离的现象出现。善魂归于鬼域幽冥,恶魄则滞留在人体中,让亡者变成只知食人的行尸。
  薛师兄笑道:“他若真的变成了行尸,怎么还不去吃人?”
  中二少年一时语塞:“那……那反正你们是妖怪,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手段!”
  江晚说:“或许我们用的是障眼法呢?”
  中二少年立刻说:“不可能!如果是障眼法我早看出来了!”
  “哦?”
  中二少年洋洋得意道:“我可以看穿障眼法!什么障眼法都瞒不住我!所以刚才那个人是真的死了,现在也是真的‘活’过来了!必不可能是你们两拨人说好了做戏的!”
  薛师兄扬了扬眉毛,也不瞒他,直接把真相告诉了他,末了说:“请傅小公子不要说出去,倒不是我们师门的傀儡术经不起拆穿,实在是可怜蓝伯老来丧子。”
  中二少年手里在转扇面玩,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诶,章于是吧,多少钱你能把你们师门的傀儡术教给我啊?”
  薛师兄依旧保持着彬彬有礼地态度:“傅小公子也修道吗?”
  “算不上修道啦,学着玩的。”那中二少年根本静不下来,一直在把玩自己的扇子,“好了你们先走吧,再拦着你们待会儿我哥要骂我了――喂,不要忘记考虑我的事情哦,我晚上就来问你们!”
  话说完,他扇子一收,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错综复杂的长廊中。
  聋哑的仆人行了个礼,再度默默地开始带路。
  “他这是和谁学的轻身术啊……教的人太敷衍了吧。”就算是江晚,也能看出这个少年的轻身术掌握得并不好,禁不住轻声说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立刻就觉得不对,警惕地看了一眼薛师兄,觉得他下一句话可能就是“这里最没资格说他的人就是你了”。
  谁知道薛师兄只是附和了一声:“是啊,没遇见个好师父……他的天资很不错。”
  江晚:“对了师兄,他怎么可以看穿障眼术啊?那不是上仙才能做到的事情吗?”
  “应该是他的三昧。”薛师兄低眉垂目,睫毛的影子打在脸上,似乎在思索什么,答道:“他不知道三昧不能随便和人说。”
  话说着,长廊已经走到底了,聋哑的仆人为他们推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步入前殿的时候,已经隐隐听见了鱼龙百戏之声。进了正殿,方见丝竹悦耳、舞女身姿纤软,热闹欢腾之后,主位上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他瘦得有些可怕,不知是不是沉湎酒色的缘故,脸色发白,眼下有明显的青黑,看着一副病态的样子。
  他们走进来,主位上那人也没有反应,还是旁边的侍从提醒了,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挥手撤下歌舞乐女,从主位上走下来迎接他们:“请恕罪请恕罪!不是故意怠慢二位!实在是身体不济,没有注意到!”
  薛师兄温言说:“是我们有求于主人家,怎么好意思再责备您呢。”
  傅公子揉了揉眉心,表情有些疲惫,但依旧强打起精神客气道:“什么有求于我,是我有求于二位,明日出海,万望多多留心!二位安顿下来没有?要不要就住在我这儿?”
  被礼貌拒绝之后,傅公子又说:“二位不急着走,再留一会儿喝杯茶,青叶道长待会儿会来拜会两位,好商议一下明日上船的具体事项。我今日实在精神不济,不是怠慢二位,咱们过几日再详谈。”
  话说完,他挥了挥手,立刻有仆人上前来,带他们去另外的房间等候。
  傅公子不是明日就出海吗?为什么他的府邸那么大?
  可恶!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她一定要好好学习点石成金之术,也做一个万恶的有钱人!
  走出了傅公子所在的楼阁,进了另一栋楼,等仆人退下之后,江晚才小声问:“……这么简单?傅公子都不查查我们是哪来的吗?就直接让我们上船了?”
  薛师兄回答:“他查过了,刚才他弟弟出现在那里,就是为了查验我们身份,探查我们有没有恶意。而且待会儿那个青叶道长肯定也会留心,若是有不对,一定会告诉自己主家的。”
  江晚:“他弟弟那么厉害吗?他的三昧和眼睛有关吧?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
  她刚说完,就忽然醒悟:这个傅家小公子的三昧,和薛师兄的三昧何其相像!
  他们俩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刚才薛师兄思索的东西吗?
  为了掩饰自己的惊讶,江晚顺手拿起一个桌上摆着的精致糕点,扔进嘴里。
  咦?怎么是咸的?
  桌上摆着很多点心,样式不一,都是小小个,精致好看,像艺术品一样。
  江晚以为自己运气不好,随手一拿就拿到了最不喜欢的咸点心,于是特意跑到桌子那边,远离刚才那个点心摆盘的位置,又拿了一块扔进嘴里。
  咦咦咦?怎么还是咸的?
  她不信邪了,蹬蹬蹬跑到桌子那边再拿了一块,扔进嘴里之后难以置信地发现又是咸的!
  她接连又吃了几块,发现全是咸的!
  这个桌子上根本就没有甜点心!
  江晚实在不喜欢吃咸点心,但是已经入了嘴,又不可能吐出来,只好皱着眉头一一咽下去。
  “不喜欢吃就别吃了。”薛师兄期间一直坐在椅子上喝茶,在她已经试完全部点心之后,诚意缺缺地提醒了一句。
  “没有,我很喜欢吃点心的。”江晚迷茫地说:“可是傅公子家好奇怪啊,他们家点心都是咸的,一块甜的都没有。”
  薛师兄喝茶的动作一顿:“‘甜’是什么?”
  江晚:“……”
  江晚:“???”
  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试图从他依旧平静无波的表情中看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说道:“甜就是……很美好很让人舒服的一种感觉,苦你知道吧,苦是药的味道,甜就是和苦相对的那种味道。”
  薛师兄继续喝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可能误会了某些东西,因为点心一直都是这个味道。”
  ???
  等一下!她在云台山上也从来没有见过糖!没有吃到过甜味!
  这个世界不会根本没有糖,也没有“甜”这个概念吧?
  原书没说过啊!
  江晚表情灰败,手捂心口,喃喃道:“啊我好像是搞错了……”
  还好她不是特别喜欢吃糖,不然真的要活不下去了。
  打击过大,她有些精神恍惚,连敲门声都没听见,只听见薛师兄说了一声“请进”,有个青衣道人推门而入,朝他们拱了拱手,自我介绍道:“在下青叶,两位久等了,抱歉抱歉!路上临时有事耽搁了!”
  青叶道人看着三十来岁,穿着身寻常玄衣,高大,肩宽腰细,一张脸委实生得好,剑眉星目,男子气概十足,和他的名字一点也不搭。
  不夸张的讲,要是算上性格因素,青叶道人绝对是她穿越到这儿见过……第二好看的人。
  可恶,算上性格因素,薛师兄那张脸还是毫无瑕疵,相当能打……
  “没事的,既然道长来了,我们就开门见山吧。”薛师兄礼貌地说,介绍道:“我叫章于。这是我师妹,章平,她性格顽劣,请多多担待。”
  江晚:“……”
  我又哪里性格顽劣啦?!取名字难听也就算了,不要在别的帅哥面前黑我啊!
  可恶!迟早睡了这个拼命怼我的师兄!
  青叶道长还没回话,就听见外面有个清越婉转的女声在高声喊:
  “青叶道长!青叶道长!你不要躲着我!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江晚:“……”
  哦这就是道长你刚才迟到的原因啊。
  青叶道长的表情有些窘迫,正要拱手告罪,出去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薛师兄忽然说:“师妹,我和青叶道长有事要说,你出去和外面那个人沟通一下。”
  江晚:“……”
  江晚:“哦,好的师兄,没问题师兄。”
  我要真的性格顽劣我今天就不走了!为什么帅哥还没看上几眼就要去处理帅哥的桃花啊!师兄你绝对是故意的吧!
  她毫无脾气地跳下椅子,出了门,立刻看见有个姑娘在院门外转来转去,院门明明大开着,但她愣是看不见,怎么都进不来。
  青叶道长为了摆脱她,给她下了障眼法。
  江晚上前搭话:“姑娘?姑娘?你在干嘛呢?”
  那姑娘穿着身月白色的曲裾,虽然年龄尚小,脸上还有婴儿肥,但身形挺拔,脖颈纤长,像天鹅一样。
  “我找青叶道长。”
  “青叶道长好像不在这儿,你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姑娘鼻子一皱:“乱讲!我看着他进来的!我今天一定要找到他!”
  江晚给她灌鸡汤:“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何必勉强呢?强扭的瓜又不甜。”
  “我不管,反正我二十岁要成亲。”
  江晚差点没跟上她跳跃的话题:“啊?二十岁成亲?你今年多大啊?”
  “我十九。”
  “那你未婚夫多大啊?”
  那姑娘:“我没未婚夫,我单身。”
  江晚:“……”
  江晚:“那你怎么成亲?”
  那姑娘:“我都计划好了,二十岁成亲,二十二岁生小孩,反正得按计划来。”
  江晚好像跟上了她的思路:“哦,你喜欢青叶道长,所以想和他成亲是吗?”
  那姑娘瞥了她一眼:“不是,你没懂,我是要成亲,对象是谁不重要。”
  江晚:“……”
  江晚:“……那什么重要?”
  “嫁衣。”
  江晚:“……”
  江晚:“既然对象不重要,你为什么要执着于找青叶道长?”
  那姑娘一脸“这都不懂”,诚实地说:“他不是长得好看吗?”
  江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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