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惹了道爷爷
“你说呢?”月玦不作回答,只是对她挑眉而笑,眼里露着几分邪妄。
“你以前一定是很坏的人。”大小姐直言不讳,对月玦毫不客气。
“一针见血。你还算有救,脑子没彻底坏了。”
“我们到底是谁?”大小姐觉得月玦就是自己,可又难以置信,这怎地会有两个自己。她们都有想法,离开了谁都能活下去,这有些像孪生姐妹。
“你不是我,我也不是你,我们都是缺魂的玩偶罢了。但你不能是我的敌人,我也不会与你作对,我们是同道之人。”月玦的笑容要端庄大气些,要比大小姐通透世情,在她面前,大小姐仿佛沦为了小妹妹。
“你这些日子是不是逞能,把自己想得太厉害了?”
“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看你跟我的过去不大一样。”
“我必须做一件事。”
“是啊,你执念太重,可……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你不这样,也活不到现在。”
“我不知道过去,可我很想知道。但又不能知道。”大小姐此刻有着病弱的美,犹如西子捧心般,弱不禁风。
“这里都是泥巴坑,你小心些,别陷阱了泥沼,我没有腿,可拉你不上。”月玦领着大小姐往一处田埂上走,路上小心叮咛,就像个温柔体贴的大姐姐。大小姐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恍神。月玦的背影端庄柔美,倘若她去梨园可以红遍天下。可她这样柔婉的人,说得话却不见凄迷,却是凌厉干脆又意味深长。
“你果然不简单,怕是去了人间,你能比我更厉害。”
“这是自然。”月玦毫不推辞。
“你曾经也一定很逞能,有些自以为是,跟我是一样的。”大小姐反驳对方方才的话。
“呵……你可比不过我。”
“那不如打个赌罢。”
她们从田埂走到了一个村庄,月玦在河岸上停下了身子,望着飘在河面上的渔船,淡淡道:“要赌什么?”
“较量一下,我们到底哪个最厉害?”大小姐留意到失迷在河岸边的小女孩,看着她小小年纪脆弱无辜的样子,感同身受道:“我们都爱逞强,不服输,怕是从来不再人前哭过,倘若有一日谁先落泪了,便是认输了,是弱者。”
“呵……我这辈子很少落泪,却为人流过。”
“那个让你流泪的人是谁?”大小姐灵台混沌,可又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是我心里不可磨灭的暧昧。即便我此生再难与她厮守,也无法割舍这个念想。”
“你到底爱着谁呢?”大小姐看月玦的样子知道问不出什么,不由纳闷,渐渐有些迷离,开始喃喃自语:“我可曾认识那人?”
“可以啊。”月玦收敛了神色,转身面对大小姐,伸手拂过她颊边的一缕发,欣然道:“若是谁输了,就要听对方的话。我若是赢了你,日后你得任我玩弄。”
“啊?”大小姐没想到赌注那么大,这可是要失去了自我了。
“嗯?不敢赌了么?”月玦微笑道:“不赌也没关系的。我也有本事让你听我的话。我们都是玩偶,相互玩弄彼此,没什么不对。”
大小姐微微凝神,眉尖颦了起来:“我觉得咱们都有毛病。”
“谁让我们是戏子?”戏子擅长做戏,一个人可以与臆想出的数个人说话,在寻常人眼里怕不是有病还能是什么?
“我们若是不做戏,又如何能在这世上好好的活下去?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也是丑恶的,其实人间与这里有何区别?只是多了一层美丽的表象。我们只有去适应它,走不了别的路。自由对我们来说,不存在的。”
“你很了解我。”月玦要比聆月更知心。
“我不了解你,还有谁能了解你?我是你这世上最真挚的朋友,永不背离。”月玦淡淡说出这最后的四个字,却是一种对大小姐的承诺。
“多谢你。”大小姐心里流淌过暖流,又忍不住去握她的手。
“你日后捧个手炉罢。太冷了些……”月玦话语里带着嫌弃,可却是主动抱住了大小姐冰凉的身子。
“这样够温暖了么?”月玦伸手插入她的发鬓,与她低额道:“好好好下去,我们都会好起来。”
大小姐发黑的印堂闪过一道红光,那憔悴的面容些微转色,有了些红润。
“你精气亏损厉害,待会问邪道士要一颗补元丹。”月玦插入大小姐的腋窝提着她飞上了半空,只一瞬便落到了一个高台上。
“就是他了。”月玦指着道坛上的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捅了桶大小姐的腰肋:“你自己去跟他说,我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想不到如此端庄大方的月玦居然会干怎么猥琐的事。
“他这人心眼小,记仇,我方才给他下了药,自然很快便露陷了。我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否则他会打散我的魂魄。”月玦一本正经的说道,随后把大小姐丢在了原地,自己咻的一声消失了。
这鬼还真胆小。都死了还怕什么?大小姐摇头苦笑,心里不由怜悯对方:你也是执念深重,故而依旧留念人间罢。
你到底爱着谁呢?
大小姐很想知道这个答案,心道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月玦想要回人间,多半是为了此人。
邪道士此刻吭哧吭哧的醒来了,他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伸了伸懒腰,起身就露出狠厉之色:“死鬼,敢对老夫用忘魂草,看我不把你打得魂飞魄散。”
大小姐心里感叹:月玦果然机灵,不然又怎能在这暴虐的邪道手里存活那么久。她为了我冒此危险,我定要带她出去。
“你是哪个?嗯?我知道了,你是今日那个倒霉蛋。”邪道士看到眼前有个生人,目露惊讶,随后幸灾乐祸的指着对方哈哈大笑。
这道士果然不是正经人。大小姐诶了一声,谦逊的对他做礼道:“小可无意来打扰仙长清修,无意擅闯宝地,真是过意不去。”
邪道看她知书达理,态度也转变了些,被人戴高帽自然舒坦,点头道:“你还算识相,比那个刁蛮霸道的小道姑要懂事。对了,你是怎么从那个缚灵阵里出来的?那些尸人没把你分食了,真是你运气。”
还是你调教的灵侍妙极,助了我一关,出了困笼。但大小姐自不会供出月玦,只是说道:“我对术法也有涉略,只要破了那聚灵阵眼,便可出来了。”
“看来是同道人,你也修习术法?哪一家的?”
“我自小在道观长大,自是道家弟子。”
邪道疑心道:“那你可会走七星罡步?”
大小姐说自己是道家弟子虽是借口,不过对道家的术法与思想甚为了解,走七星罡步也难不倒她。
“你这走位很熟稔,不错,不错,你还有习武的根骨。”邪道看出了大小姐的底子,捋须赞许道:“要是过去遇到你,我会收你为徒,教你更高深的道术。”
大小姐故作惊喜道:“若是能得到仙长的看重,做你一名外室弟子,小可也是三生有幸。”
邪道士开怀大笑,点头道:“你,很好,很好,很会说话,有慧根。”可他又惋惜道:“可惜啊。我还不能离开这里,不然就收你为徒了。”
大小姐继续装作不知事的模样,摇头道:“可以啊。仙长若是不介意我愚钝,我愿留在此地陪伴您。”
邪道士翻了翻白眼,轻蔑道:“你才待了不到一日就要阳气散尽,成一缕孤魂了,还想着留在这里。你没有我这样的修为,别妄想了。”
这时大小姐倒是很佩服这个邪道的本事,一个活生生的人在这不见天日的魂域里生存也不容易。
“仙长,是在这里清修么?”大小姐想探探此人究竟为了什么事而留在这鬼地方,不去人间。
“老夫想去哪儿边去啊。人间那个小地方我待腻了,想找个无人的地方,逍遥自在。”邪道士气哼哼的说道。他那么大年纪了,却一点也不老成持重,眉眼带着郁色,性子又暴虐。
他真不合适做出家人。
“我不敢妄自揣测仙长的事,不过若是换做别人定会不知死活的来寻根问底。”
“哪个人敢在老夫面前不知死活,我立马让她死了。”
“那仙长是遇到过这样的人了。”
“哼!”邪道气哼哼的瞪着她。
大小姐微微垂下眼帘,呐叹道:“那人真是冒失,招惹了道爷爷,想必已成了这里的一抹游魂了。”
但这次邪道士倒没了刚才的神气,恼火道:“哼!那不知死活的人还活着出去了,真是够气人。”
大小姐好奇的抬眼,后而又立马后退一步,对邪道士作礼道:“万分抱歉,说到了仙长的不快之处。”
邪道士本是怒火熊熊,可见对那个冒犯自己的家伙有多难释怀了,但气头上有人温言软语的劝慰自己,又感到舒坦,于是也消了些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