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秦氏看了一眼,掩嘴笑道:“娘这话可就错了,咱们婉婉可是镇国公府的嫡女,无论她是如何模样,都是正当的。”
  温婉小姑娘听到两人说到自己,也顾不得不高兴,马上挨了过来,抱住镇国公夫人的一条手臂,娇嗔道:“娘,我这样有什么不好?”
  镇国公夫人抚着她的发,说道:“是我的错,我先前以为以良哥儿的心性脾气,应该不会再回到这府里的,所以便放宽了对婉儿的束缚,想让她活得自在一些,谁知……”
  温婉听不明白,好好的母亲为何说这般话,但秦氏素来是个精明的,又伺候惯了镇国公夫人,也晓得她几分意思,迟疑道:“娘的意思是,三弟娶了三弟妹不妥?”
  镇国公夫人不置可否,只是说道:“老爷虽然与良哥儿闹了十几年,但到底是父子,哪来的隔夜仇?在老爷心里最重要的还是良哥儿。婉婉,你这三哥素来矜贵无比,他看重自己的媳妇,你就算心里不以为意,以后也莫要表现出来。”
  听到这话,秦氏也明白了婆婆的担忧。可不是嘛,这个嫡出的小姑子出生的时候,温良已经离开了家到外头去闯荡了,使得她一下子成为了府里出身最高的姑娘,上到兄姐和下人都捧着她,连刻板的镇国公都极少同她黑脸,使得她快成了府里的小霸王,虽是姑娘家,但行事比几个兄长还要放肆嚣张。
  不过温婉虽然嚣张了点儿,但到底是个姑娘家,有镇国公夫人拘着也不会做出什么惹人非议的事情。可她似乎挺喜欢同父异母的兄长温良,对温良所娶的妻子的出身颇有微词,自从那圣旨下来后,她心里也憋着一股气儿。
  温婉撇嘴,不以为意地说:“娘,若不是那夏氏在桐城里救了三哥一命,三哥也不会为了报恩而娶了她。”
  秦氏听得心中一动。
  镇国公夫人却是摇头:“若是良哥儿为报恩才娶她,依她的身份,良哥儿完全可以许她为妾,堂堂镇国公之子的妾侍身份也符合她的出身了,但良哥儿却许她正妻之位,可见对她的重视。你们两个,以后对着良哥儿媳妇,都给我放聪明一点儿。”
  秦氏应了一声,温婉撅起嘴,一脸不高兴,明显没将娘亲的话放在心上。
  镇国公夫人叹道:“撇开良哥儿本人不提,这夏氏背后还有肃王撑腰,不管如何,我们也得让她几分。你们莫要以为肃王只是因为良哥儿才将夏氏收为义妹,上个月嫁妆进门时,你们也瞧见那发妆的队伍绕了一圈皇城不说,单是那嫁妆单子里头所拟出来的数目,就够人吃惊了,可比当年良哥儿他娘亲嫁进镇国公府所携带的嫁妆还要丰厚。”
  闻言,秦氏吃了一惊,目露艳羡。
  温婉对这个概念没有秦氏那般深刻,心里倒是有些纠结母亲的态度,她也不笨,母亲说了这么多,就是为她分析情况,让她不要只顾着一时痛快去惹那夏氏。可是温婉觉得,三哥那样光华如煌的男子,何以配这么个身份低劣、品貌不扬的女子?想想都为三哥心疼。
  温婉虽然与温良见面不多,但因温良少时美名在外,京里的贵女们哪个羡慕她有个才貌双全、无人可比的兄长。每有夫人小姐间的聚会,那些贵女们都热情地围绕在她身边,就为了与她拉近关系,好留下个好印象,进而让她在三哥面前说几句好话,沾点儿关系。那些贵女们打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也颇有为哥哥把关挑嫂子的自觉,在心里挑剔那些贵女,就想为三哥挑一个才貌双全又好性情的名门贵女作嫂子。
  这么多年来,即便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温婉却真真正正地将温良这三哥放在心里,特别是每当见到三哥本人时,温婉早已被他的才华及无瑕完美的相貌折服,心里对他又敬又爱,将他当成最重要的兄长看待。
  所以,她怎么可能接受那样低劣出身又才貌不显的女人作她三嫂?
  见女儿面上应着,但那双眼睛里可见不服气,镇国公夫人一时间也不愿逼她太紧,心里只怨自己为何嫁进来这么多年,却只生了个女儿?
  因为新媳妇进门,使得镇国公夫人难得地又开始为自己这些年来再无所出而陷入了忧虑中,心中的苦楚难向人倾诉。
  不过很快地,她也不需要再忧虑这些了,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她去烦恼。
  晚上,镇国公进了屋歇息,镇国公夫人边为他除衣边说着府里的一些索事,镇国公眼皮搭拉着,随意地听着。
  等夫妻俩洗漱后躺到床上,镇国公夫人正准备闭眼睡去时,突然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当听清楚那内容时,镇国公夫人一个激灵醒来,所有的睡意都跑了个精光。
  “以后你与三儿媳妇好好处着,提点她一下,莫让她学那肃王妃一些坏榜样!”
  丈夫这话若是传出去,就算他是朝中有声望的老臣,估计肃王也敢朝他放冷气。镇国公夫人沉默了会儿,委婉地说道:“老爷,您这话不太妥当,三儿媳妇刚嫁进来,若有什么不足之处,妾身自然会提点她的,您放心吧。”
  老镇国公此时却没有听出自家夫人的提醒,心里只觉得今天夫人未免有些迟钝了,吭哧了半晌,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三儿终于娶妻了,虽然这媳妇的身份我不满意,但是……唉,千万莫让她学那肃王妃,咳咳咳……你到时瞧着办吧,若是三儿媳妇有那兆头,你可去敲打一下,千万别教三儿让她拿捏住,男儿生来顶天立地,岂能为妇人所惑……”
  “……”
  镇国公夫人默默远目:老爷,为了您的三儿子你连这老脸皮都扒下来踩了么?
  ☆、第 11 章
  如翠姑娘看着淡定地悠闲自在地盘腿倚坐在炕上,手执书卷的男子,脸上闪过些许疑惑。
  新婚的日子其实挺悠闲的,镇国公府上有婆婆大嫂掌家,下有美婢仆役伺候,根本不需要她动手,再加上身边还有个美男夫婿陪着,日子真是快活似神仙了。
  但如翠姑娘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儿,仿佛他们在这里是做客的,周围的人虽然热情,但笑意不达眼睛;伺候的下人虽然尽心尽力,但也让她感觉不到自在痛快,仿佛在对着个身份尊贵的客人——虽然她也没有在意就是了。
  如翠姑娘支着脸看着炕上闲适舒服地看书的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下来,衬得玉面无瑕,长而浓密的睫宇微垂,覆盖了那双太过勾人的桃花眼,偶尔在看到精彩处时,线条优的红唇会微微扬起,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拍打着桌面。
  秋日的阳光从窗外滑过,明亮的日光下,那墨发素衣的男子宛若一副绝美的画卷,让人无法释眼,连一旁伺候的丫环在瞄见炕上的男子时,也在不经意间陷入了呆滞不自知。
  撑到脸酸了后,如翠姑娘直起身揉了揉脸,然后注意到炕桌上还剩下半碟子的桂花酥,已经冷了,有点发硬,将它拿了过来让人辙下。转眼一看,某个正在看书的美男习惯性地伸手捞了个空时,愣了愣,然后有些迷惑地看了眼已经空了的炕桌,然后再傻傻地看向自己。
  如翠姑娘突然圆满了,原来足智多谋的温大人也有这般蠢萌的时候。“温大人,桂花酥冷了,我让人辙下去了,你若想吃再去叫厨房做。”顿了下,又说道:“不过我建议温大人你还是少吃点油炸东西比较好,会肝火上升,脸上也会长麻痘的。”
  “……我不会!”温良囧着脸将自己脸上长痘子的想像拍出脑海,“我已经过了长麻痘的年龄了!”而且麻痘这种不华丽的东西,除了十三四岁时长过几粒,他就没再长过了!
  如翠姑娘哦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他的脸,那专注的目光看得温良有些羞赧,也有几分欢喜。不过当听到某人接下来的话,温良顿时有种想要家暴她的冲动。
  “我知道了,温大人原来是过了长痘子的年龄了!哎,听大夫说,不长痘子的人证明已经不年轻了,到了灭痘的年纪,不用担心长痘子影响面相!”说着,如翠姑娘伸出爪子拉住那双早就让她看了很想抓的玉手,一脸忠心耿耿地说道:“放心吧,温大人,不管你是不是老了,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温良将手中的书一扔,直接将某个二货扯到怀里,俯身压住她,咬牙问道:“我很老么?”男人最忌讳别人说他不行,而由这丫头说他“老”又让人忍不住多想到别的方面,他会让她知道他其实正年轻着!
  二十四岁的男人也算是年轻吧?!
  如翠很诚实地摇头,温良正满意时,又见她多嘴地说了一句:“温大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老!”
  看起来神马的实在是太过份了,这不是说他其实很老嘛!
  被气得狠了,温良直接将某人压到炕上低头便狠狠地噙住她的唇,告诉她他一点也不老,还很有精力去治她这总是憋屈人的二货!
  不远处伺候的青衣和蓝衣皆低下头,当作没有看到。这两天,她们自然也晓得自己伺候的这位小姐那嘴功夫着实厉害,姑爷没有被气得肝火上升将她休了,可见他涵养极好。换作旁人,一日三餐被这么憋屈,早就憋得内伤吐血了。
  玉笙进来时,便见到炕塌上正在纠缠一起的男女,虽然衣襟整齐,但凑在一起的脑袋告诉别人他们在做什么。这种事情对于新婚的夫妻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识相的丫环应该退下当作没看到。玉笙僵硬了下,然后敛去表情退到一旁,低下脑袋等待他们结束。
  一吻结束,温良笑眯眯地抱着瘫软在他怀里的二翠姑娘,摸摸她嫣红的脸蛋,眼里滑过几许得意。
  “丫头,明日你归宁后,咱们就回太师府。”他拥抱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声音微哑。
  如翠眨了下眼睛,“太师府?咱们不住在这儿么?”明明父母健在,又没有分家,他们这样搬出去住不好吧?
  “不住在这儿!你忘记啦,我现在皇上钦点的皇子师傅,皇上御赐了府宅,就在靖远将军府隔壁,咱们有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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