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因恶积起

  “悟、悟空,我们是不是该与大家会合了?”
  “喏,再行个几里路,就差不多到了。”
  “但为师来时的路并不是这个方向……”
  “师父,你的方向感何时变得这么好了?”他劈开挡路的树丛,一脚跨过横躺在地的荆棘断枝,向着踌躇不前的我伸出手,掌心里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
  见我不作声,四指并拢向上勾了勾,“师父,怎么不跟上?来,我牵着你。”
  我小心地放上自己的手,问道:“你说的还真是不假——”
  “那是,早说了,没了俺老孙,师父你怎么出得了这座山呢?”
  见他说得自然,我也不得不跟上脚步,继续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龙王自己回来了,见他着急,我就知道坏事儿了,好在你也没走多远,很快就找到了。”
  “他怎么说的?”
  “师父,你莫不是傻了?今日又不是月圆,他如何说得人言?”
  我闭口不言,脚尖踢了踢碎石,纹丝不动,“是么?倒真是我脑子糊涂了。”
  “你这年纪还没俺老孙一个零头多,怎么就糊涂了?师父,多注意休息,西天路难走,身体要紧。”
  这林子枝叶茂密错综难行,好不容易将将踏出之时,我又停了下来,低着头,不教他看清,我尝试多次,终究是难以压抑心头的愤意,猛然甩开他的手,咬紧了牙根。
  “方才、你、你何故残忍杀人?”
  我不知道他现如今是何表情,但猜测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周身气压顿时降低,浓重到如有实质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悟空还装作无知之态,更让我几欲作呕。
  “师父,我那哪儿是杀人呢?我那是救人呐!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您早就不知道丧命哪一把利刃之下了,这难不成是唬您的话儿?”
  “我叫你来救我,却不是让你仗着法力高强,欺压弱小,这么做,你和那些打劫过路人的强盗又有何分别?任由暴虐的杀心腐蚀自己……悟空,我原本以为、原本以为我可以相信你,现如今,我确实不能跨过这道坎。”
  他沉了眉眼,含笑的嘴角悄然放下,“师父这话是甚么意思?”
  我顿了顿,明明脑子里有个声音大声嘶吼着让我别说出口,但我还是执拗到连自己都压制不住。
  “悟空,你杀性过重,不知悔改,残害几十条人命,那些人或许都有妻儿老小,怎么说都是活生生的性命,纵是犯下过错,也该由法度去判断整治,而不是你来做。”
  他不怒反笑,认真计较起来:“照这么说,我就合该看着你被那伙人一刀劈死命丧当场?”
  “若是命数如此,必然如此,那贫僧便也就认了。”
  “谁定的?”
  “甚么?”
  “谁定的这命?你的命、我的命、所有人的,是由谁来定?”
  “这……天理昭昭,顺其自然,即是如此……并无由谁定命一说。”
  “这天道又是如何判定你该是苦难缠身或是安稳一生?而一旦被定好结局的人,又能够做些甚么?”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生来便是恶人一个,难道他就应该摒弃一切自然而然走向黑暗处?”
  “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应该洗心革面,诚心向善,脱去罪孽才是!”
  “可这等人又做错了甚么?即是因为生来便处在污黑之地,因此才理所应当受万千辱骂蔑视?为何有些人一落地就功德满满,有些人却只能在阿鼻地狱无尽挣扎——师父,你看得太简单了,我又何尝不想做个好妖怪呢?”
  他字字珠玑,咄咄逼人,一刻不停,我多次想要辩解都被他无穷尽的怒意所挥斥打断。争论之间,不知不觉我又被围起趟回密林之中,待我回过神时,却是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他高大的身影下。
  覆盖着甲胄的手抚上我脸颊,指骨关节曲起,细细从眼尾摩挲而下,我能清晰感知到指腹那层薄薄的细茧,与肌肤磨擦在一起,激起一阵怪异的触觉。我连忙后退,却抵上了粗粝的树干,无处可躲,而我一旦避开那梭巡着的入侵姿态,他就会变本加厉毫不留情地讨回利息。
  我分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还试图和他讲讲道理。
  “悟、悟空,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根本就是两回事……我、我是说,若是及时回头,知错悔改——唔!”
  我的理论被他直接打断,以一种让我十分难堪的方式。
  他俯下身,横拦着我,捻起颌尖,锋利犬齿咬上耳垂毫无保护的软肉,使了些力气,齿尖微微嵌进压迫而出的凹洞里,湿粘的气息扑在耳畔,他的呼吸骤然急促,轻而易举就制住了挣扎不停的我。
  “师父,你可是不知,于我这种人而言,行善积德,自然没有作恶多端来得简单畅快。”舌尖勾起涨红的耳肉吮弄,“好比如,你就在我眼前,我是应该千辛万苦送你去成佛,还是私心作祟留你在我身边呢?”
  “悟、悟空,你放开我……”
  “放开你,你又要去哪儿?去谁的怀里?睡在何人榻上?你莫不是把我当作傻子?”他紧锁住我咽喉,仅仅保留了勉强聊以喘息的程度,“日日夜夜,我想抱你,想得发疯,想得恨不得屠尽天下,而你又在做甚么?”
  他翻开我衣襟,扯出那枚勾玉,深深看了眼,随即用力扯断穿在其中的线绳,我被勒得吃痛,惊呼一声,双唇立刻被性烈如火的恶徒封住,碾着唇瓣肆意啃啮,似是要撕扯出血肉才肯罢休,这极其逾矩之举使我瞬间头脑放空神思恍惚。
  “唔……别……”
  “嘶——”他撤开攻势,指腹擦过被我咬出血迹的唇瓣,“师父,你这颗愚钝而又通达的心,就是装不下任何人,偏又非要装下所有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还在不停渗血的唇角弯起。
  “不过很快,这颗无情却多情的大爱之心,就要装下属于我的一切了……如果他们可以,我又未尝不可?”
  “我会做到更好,付出更多……我会比所有人,都要爱你。”
  ————
  是比较心极其重的假猴
  这家伙脾气极差
  不是好东西(任何意义上
  脾气差也是有原因的(一部分吧
  可以从他的真身和能力上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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