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哪怕笃定他有惊无险,到了今时今日,雁临也不能只用理智对待他。
这又意味着什么?
雁临这两天倒是想开了,大不了把自己玩儿陷进去,栽他手里。
没关系。
她又不是恋爱脑,不会为了感情要死要活,感情分量再重,也得与事业持平。有谁没谁,她都可以照样过。
梳理清楚这些,雁临的心静下来也定下来,翻了个身,将被子裹紧些,阖了眼睑,等待睡意来袭。
上午,雁临准时到达星雅。
先是徐东北和星雅签订入股合作的协议,随后雁临与星雅签约,没有任何波澜。
雁临留下写好的整改方案,笑着道辞:“我还有事,你们先看看这套方案,有反对的、需要添减的,下午一道跟我说清楚。”
“我能不能看?”徐东北问。
“当然。”
金小杭却问小舅子:“你不回市里?”
徐东北抄着裤袋,睨着自个儿的姐夫,“我刚把钱放下,你就想撵走我落个清净?美得你。”
刘建芬有些发愁,“关键你在这儿有什么用?调整作业流程的事,雁临说了算,没你说话的份儿。”
“我学习经验行不行?真是要命。倒了多少辈子的霉,才摊上你们这样儿的亲戚?”
雁临心里笑得不轻,匆匆摆一摆手,溜之大吉。
见到陆修远,她拿出崭新的羊皮钱夹,“送你的小礼物。”
陆修远接到手里,便觉手感柔软,款式是目前市面上没有的,可以折叠起来,携带方便。
他打开来,看到里面有专放小照片的地方,而且她已经帮他放了一张进去。
是去年或者前年,父母带了特地添置的相机,用彩色胶卷给他照的。
雁临留意到他视线停驻处,笑说:“上回去家里,爸妈拿相册给我看,我觉得你这张最好看,就要了一张,爸妈干脆连底片都给我了。怎么样?我眼光不错吧?”
还跟他嘚瑟上了。陆修远看她一眼,“你没给自己做一个钱夹?”
“哦,做了。”雁临从宽大的挎包里取出自己的钱夹,“女式的,正好你也看看怎么样,要是觉得好,我再照样儿给爸妈做。”
陆修远要看的只是照片。
小兔崽子钱夹里放的,是她自己的照片,黑白色,起码是一两年前的。
陆修远转手拿过纸笔,写了个地址,交给雁临,“麻烦你,去照相馆照几张单人照。”
“嗯?”雁临发懵了,“为、为什么?”
“洗出来给我一张,我要放钱夹里。”
“……”雁临不喜欢拍照,更不明白他的逻辑,拿过自己的钱夹,取出裁剪过的单人照,“这个给你。”
“这个不是我认识的你。”陆修远说,“受累跑一趟,辛苦了。”
雁临皱了皱眉,“我这是送礼,还是给自己找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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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谁先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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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临按地址来到照相馆,心里才转过弯儿:很多情侣、夫妻,会把对方的照片放在钱夹,有手机之后,通常也会用彼此的照片做屏保。
陆修远虽然强势了点儿,反应倒也正常。他父母把他的照片给她,应该是默认她会放到相框相册或钱夹里,她却转手给了照片本人……
她拍拍自己的额头,承认又脑子缺弦儿了一回。
走进照相馆,先一步赶到的大军正在跟年轻的老板热络地说着话,见到她,热情地为两人引见:“这是我嫂子。这位是佟福荣,跟我们特熟。”
“嫂子好。”佟福荣热情地打过招呼,带雁临到里面一个房间。
这时候拍照的背景,都是颜色鲜艳的景点、风景图。
佟福荣打量一下雁临的粉色套头衫、浅色牛仔裤、棕色系带皮鞋,换了个翠竹背景,笑说:“嫂子,你随意站着看镜头就行。”
雁临笑一下,照办。她不爱拍照,却很懂得如何拍照。前世后期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常亲自招聘调教模特拍摄时尚大片、走秀时的状态。
对于秋雁临的样貌,她亦清楚哪种角度、表情最上镜。
来都来了,就不妨拍得漂亮一些。
佟福荣如何想得到雁临种种际遇,只觉得她异常聪明,能轻易领会他的用意,状态又很闲散,是很少能遇见的格外上相且完全配合的拍摄对象。
他不断更换背景图,拍到第八张,暗怪自己选错了胶卷,应该找那卷剩十几张的。
雁临适时地说:“我只需要几张,拍的足够多了。”
佟福荣顺坡下驴,笑着说好。
雁临拿出钱夹结账。
佟福荣摆一摆手,“远哥已经让大军结了账,我抓紧洗出来,明天就能过来取照片。”说着先一步去了外面。
雁临无法,笑着叹口气。
大军扬声唤她:“嫂子,回医院还是回家?”
雁临看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半,“回医院。”
医院附近有几个小饭馆,雁临记得上次大军买的肉包的确很好吃,就和他一起过去,瞧着铺子是新开的,很干净,买了四个大肉包、十二个荤素各半的小包子、两碗胡辣汤。
账自然是雁临结的,到了病房,大军带上自己的一半美食,乐滋滋去了食堂。
吃饭的时候,陆修远看着自己手边的馒头花卷,再看看她面前的肉包和汤,笑,“故意来气我的?”
“是啊,不行?”雁临淘气地笑着,却均分给他一半,“汤就算了,配料太多还辣。”
“嗯。”
他的四小份菜是炒鸡丁、水晶肘、清炒腐竹、清炒南瓜。除了炒南瓜,其他的加了雁临拿来的肉酱,也很可口。
雁临分担了他一个千层馒头,跟着吃了一些菜,还算满意,至于炒南瓜,本就微甜,盐加不加无所谓,偶尔吃一次感觉也不错。
饭后,雁临问他要送出去的钱夹,“我再看一下。”
陆修远拿给她。
雁临取出他的照片,当着他的面儿放进自己的钱夹。
照片中的陆修远,是陆博山随手拍的,却成了最得意的作品。
军绿套头衫、迷彩裤、军用鞋,席地坐在深秋枯黄的草地上,正与谁说笑着,笑得现出整洁的白牙,眼中似是落入了阳光碎芒。
这样的陆修远,实在好看得不像话。
雁临说:“明天让大军去拿照片,你自己选一张,要是都不好看,我再去拍。”
“不能够。”
她就算坐在哪儿发懵,都会特别好看。
他并不是介意照片黑白与彩色的区别,而是打心底觉得,最早拿到的照片中的她、领证时的她,和她现在基本上是两个人,神韵完全不同。
陪陆修远到盥洗室刷牙洗脸,回到病床前,雁临说:“介不介意我量一下尺寸?”
“想给我做衣服?”
“有想法。”想法还不少。
“别耽误正事。”
“不会。”雁临取出针线包,拿出卷尺,立刻比量起来,生怕他反悔似的。
陆修远微笑着站在床前,由着她。
她身高刚好到他肩头,长发随意地用浅色手帕束着,面颊在粉色上衣映衬下,格外白皙通透。
“好了。”雁临收起卷尺,找出小活页本,记下各个数据。
两边有些发丝滑落到她面颊,她随手捋一下,片刻后发丝又调皮地滑下,她不再理。
陆修远不自主地抬起手,手要碰到她发丝的时候,顿住。
雁临手里的笔也停下,微微抬眼,瞧着他的手指。
陆修远陷入了矛盾。
雁临长睫忽闪一下,唇角一牵,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敢。”
不敢就不敢。陆修远手指微动,要收回手。
雁临抬脸看着他,目光单纯,闪着好奇,“你是不是以为,碰我一下,我就会傻到赖你一辈子?”
他和她保持的距离,界限分明,总需要她往他跟前凑。她不计较,但拿来跟他逗闷子,也不过分。
她赖谁一辈子,就是谁的幸运,但是,什么叫“傻到”赖他一辈子?
陆修远唇角上扬,自然而然地给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同时另一手也抬起,动作一致。
随后,他双手捧住她巴掌大的小脸儿,细细端详。
雁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事实却因为他眼神中的笑意和炙热紧张起来,连呼吸都放到最轻。
女孩肌肤的细腻柔润,超出陆修远的想象。
他忍不住以拇指轻轻摩挲。
雁临抿了抿唇,脸红了,清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别处,又转回来与他对视,探究着他的目光。
明明温柔似海,却又闪着灼热光火。
明明非常直接坦荡,偏又含着隐忍。
他喜欢她。雁临非常清晰地看到、确定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