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好啊。”雁临蹭他肩头一下,端端正正坐好。
陆修远看过她之前的创意,按自己的好感度排出顺序,逐一照样描绘出来,有感觉不错的布局排版构思,就顺手加上。
他凝神忙碌的样子过于迷人,尤其是为着她。这样的时光,雁临分外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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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丽改站在医院外,在一盏路灯下来来回回踱步。
徐东北站在不远处,神色不耐地观望一阵子,走到她面前,“来这儿干嘛?想怎么着?直说。”
“我说了,现在不能分,不是时候。你问都不问我一声,就跑我家里撂下话,是人干的事儿?”李丽改停下脚步,双眼冒火地盯牢他,“再怎么说,以前咱俩也算相互帮忙吧?你好意思这么拆我的台?”
“那我应该怎么做?”徐东北摸出烟,点上一支,视线漫不经心地投向住院部,“等你确定别人的情况,决定了不要脸地往上贴,或者敬而远之,我再跟你吹?”
“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李丽改厉声斥责,却无法掩饰眼神流露出的心虚。
徐东北晃一晃手指,“我很希望你受了冤枉,可惜我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相互帮忙应付家里没错,可我给你劳务费了,对你不亏心。在你犯蠢之前,我跟你划清界限,是很难理解的事儿?”
“跟我分只是因为这些?”李丽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你说的没错,大家都不是瞎子,谁对谁有意思,外人看一眼就心里有数。你放着市里的公司不管,跑回县城,只因为秋雁临是少见的内行人?”
“就因为她是少见的内行人,我确定跟她合作发展星雅,比自己公司得到的利益更大。”徐东北目光冷静至极,“至于你说的,我不否认,但我也不会做什么,因为我知道她已婚。”
“可我为什么要相信?我为什么不能认定,你是因为遇见她,才急着跟我分手的?”李丽改涂得艳丽的红唇一弯,牵出冷冽的笑,“刚刚那些话,你敢不敢当着陆修远的面儿说?”
“有什么不敢的?”徐东北转身迈步,“走,正好看看陆修远。”
倒把李丽改难住了。
徐东北走出去一段,又折回到她面前,嘲弄地笑了,“雁临聪明,漂亮,性格招人喜欢,再过二十年,喜欢她的也是一抓一把,陆修远不会想不到这些,他要做的非常简单,相信雁临就够了。这是正常的自信的男人,面对这种事的态度,懂不懂?”
李丽改打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望着别处。
徐东北看看腕表,“赶紧回家。过了今天,你在医院门口跳大神我都不管。”
“你胡咧咧几句,跟秋雁临的事儿就算过去了?”李丽改缓和了态度,与他谈条件,“不管怎么样,我都认为,这件事有必要让陆修远知道,只是说法要委婉一些。你要是反对,那就得哄到我高兴为止。”
徐东北笑了,笑得像只危险的兽,“谁真把我惹毛了,我可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不收拾得消气不算完。我跟秋雁临的事儿,什么事儿?来,你跟我说清楚,我也长长见识。”
李丽改抿紧唇,脊背挺直得有些僵硬。他跟地痞流氓动手的情形,她不止一次两次见到,忘不了他那狠劲儿,更忘不了他把人打成了什么德行。没见他打过女人,但他又不是守哪条戒律的性格。
“你现在着急捞钱,我知道你要把钱往什么地方花。”徐东北凑近她,“别往雁临身上扯,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给她添不该有的麻烦,我就不跟你吹了,跟你耗一辈子,不把你弄得不人不鬼,我随你的姓。记住了?”
李丽改不自主地退后半步,在他目光森然地逼视下,乖乖应声:“记住了,我不会跟任何人乱说话。”
徐东北指一指她来的方向,“回家。”
李丽改握紧了坤包挎带,依言转身,踩着高跟鞋迈步。这一时的服软是必须的,该想的法子还得想。
徐东北缓步走在她身侧,一路把她送回家,跟她父母做了交代,回了自己的住处。
第二天上午九点钟,徐东北准时出现在星雅。金小杭和刘建芬对他再有小情绪,也不会公私不分,给他配备的办公室条件不错。
刚展开晨报,有员工请他到会议室。他过去时,金家夫妻正和雁临说笑。
金小杭见了小舅子,立刻把一个文件夹递给他,“我们星雅的商标,赶紧瞧瞧哪个最好。”
徐东北打开文件夹,扫一眼就问雁临:“你拿来的?”
“对。”
徐东北再看一眼,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商标图案画得很好,但他反复看过雁临的线稿,也记得她的笔迹,此刻入目的既不是她的画,也不是她的字。可她明明有这个能力,为什么假手他人?
他视线落在女孩侧脸图那组商标上,仔细看过,笑了,“请谁画的?”
一般人就算总琢磨自己的侧面轮廓,也不见得能画好,而她明显不是自恋的人。
“你这眼力还真可以,是雁临请人帮忙完成的。”金小杭笑眯眯接话,“是谁你不用管,又不用付工钱。”
“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徐东北没好气了,“赶紧说,不说我给你撕了。”
雁临立马成了冷漠脸,“你怎么这么不着调?”
“忒不是东西。”金小杭、刘建芬齐声笑骂徐东北,顿了顿,前者说,“除了陆同志,谁帮得上这种忙?”
昨天才说她名花有主,今天就来秀恩爱了。也是自己嘴欠,多余问那么一句。
徐东北有点儿被自己气笑了的意思,问雁临:“陆修远觉得哪个最好?”
第21章 谈一场恋爱
“他只帮忙, 不提供建议。”雁临说。
徐东北瞧她依然冷着小脸儿,笑了,“以后是不是确定了, 主要做年轻女性的服装?”
雁临点头, “我是这意向。”
“雁临的意向就是我们的宗旨。”金小杭走到徐东北身边, 指一指女孩侧脸图的商标,“刚和你姐看的时候, 感觉这个最好。”
“我同意, 你抓紧注册。”徐东北转向雁临, “商标其他后续的事, 我负责。”
雁临连忙说:“图要不要调整一下?”
她承认,头脑又被陆修远闹得犯晕了。到这会儿, 才正视图是如今的自己侧脸的问题。用到实处的感觉,有点儿奇怪。
“不用, 陆修远应该懒得改, 图不是你画的,你改不好。”徐东北说, “就这么着吧,等陆修远好利落,我请他吃饭, 代表星雅向他道谢。”
“……”雁临挠了挠额角。
金小杭没想别的,只是再一次认真地审视着商标图,“够好了, 不用调整, 真的。不服气不行, 就没陆同志不会的。”
“替人吹牛你是能减几斤肉,还是能增几年寿?”徐东北斜睨着说话的人。
金小杭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 “你不气我这一天是不是就过不去?”
“胖人都心宽,怎么你正相反?”
雁临笑着起身道辞,“没我的事儿了,明天下午再来。”
“有空就去看看陆同志。”刘建芬拍拍她的背,“路上骑车慢点儿。”
“知道啦。”雁临笑着摆摆手,款步出门。
离开星雅,到街上逛了一圈,满载回家。
说起来,拿到第一桶金之后,她花钱有点儿多。就跟刚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上班族一样,不管善待自己的人需不需要,都该准备些东西表示一下心意。
宋多多还在摆摊儿,雁临觉得,再过些日子,就真能把她当棵树了。
进家后收拾食材,归拢礼物,选了几样礼品到杨家。
杨建国、张玉凤退休在家,平时不怕谁不请自来,就怕家里太冷清,见到雁临,俱是展颜而笑,下一刻,看到她拎着的礼物,又同时皱眉,再异口同声:
“谁准你带东西的?有钱没处花了?”
雁临没心没肺地笑着,自顾自溜进门去,“我来报告最新情况,好事,先听完再训我。”
“什么好事?快说说。”杨建国起了好奇心。
雁临坐到单人沙发上,拿出与星雅签的合约,递过去。
杨建国和张玉凤一起看完合约,又惊又喜地望向她。
雁临肯定地点一点头,“已经上班了,到现在为止,感觉他们很尊重也很看重我,凡事照着合约来,不然心里真没底。”
“先前听陆家说,我们还半信半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杨建国只有一个不解之处,“什么时候偷着学了服装业那些本事?”
雁临因为早有准备,答得流利且随意:“本来就爱踩缝纫机,做点儿小东西,有机会就看看那方面的书,遇到懂行的人再问几句,这么开的窍。”
人对于自己在意的人,会选择无条件地信任,逻辑也会顺着当事人的言语走,自是没有怀疑的份儿。
杨建国说:“活生生的蔫儿人出豹子,到底是有出息的。”
张玉凤喜不自胜,坐到雁临身边,亲昵地搂了搂,“我们雁临有自个儿的事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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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修远看到了雁临的照片,总共八张,照片中的她或立或坐,优雅,从容。
只有一张例外,一准儿是佟福荣抓拍的。
她闲适地坐着,大概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言语,灵秀的手指抚着额角,笑得现出了小白牙,眼尾微微上扬的大眼睛稍稍眯起,亮晶晶,似寒星。
陆修远单独取出来,裁剪后放入钱夹。
原本不需要选择,哪张都可以。底片各洗三张,他和她、父母各一份,而在看到这照片的第一眼,便是打心底地喜欢。
喜欢她放松、开心的样子。
大军先后给陆家、雁临送去照片,回来的时候,恰逢陆博山的下属送饭过来离开。
他把陆家的病号饭转手送了人,喜滋滋打开带回的四菜一汤两盒米饭,摆桌时说:
“我嫂子去杨家串门了,半道回去做的这些,全做了双份儿,特地交代我跟你一起吃,只许你吃五只虾。”
说话间,正好打开盛着油焖虾的餐盒,色泽红彤彤,煞是诱人。
陆修远一笑,心说自己涨行情了,小兔崽子先前给定的可是四只虾。
除此之外,还有红烧肉、白灼菜心、莴笋炒鸡蛋和老火汤。
兄弟两个一起吃饭时,大军忍不住说:“我妈要是有我嫂子一半儿的厨艺,我也不至于这么瘦。”
他个子高,和陆修远差不多,只是显得单薄许多。
陆修远说:“你那是越大越没良心,我可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整个儿是照着雷子体型发展的德行。”
大军嘿嘿的笑,“说到照片,我去照相馆的时候,佟福荣跟我磨叽了半天,想把嫂子新照的这些全放大了做招牌,我估摸着嫂子跟你没那闲心,当面否了。”
陆修远帮他剥着虾,语气闲散:“他生意是县里同行最火的,还不知足。”
毕竟是媳妇儿自个儿的事,他的看法可有可无,就不需明确表态。
“可不就是。我跟嫂子提了一嘴,她开玩笑,说佟老板大概是早点太好,吃得太饱。”大军当然听得出,小嫂子对这种事的抵触。
陆修远一笑。越来越觉得,雁临应付人很有自己的一套。
“雷子忙什么呢?”大军真的很好奇,“又不来这儿,又不在厂里上班,猫哪儿去了?”
陆修远也不隐瞒:“你跟刘云都天南海北地跑过,他出门的经验不足,我给他找了点儿事情,办妥了就留在厂里,要是不成,就带他一起去北京,跟你们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