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扔完那青涩的小枣子,莲旦收回目光时,突然顿住了,又往地上看了看。
看了一阵,他纳闷地往树根的位置走过去,抱着小旦有些费力地蹲了下去。
尽管不明显,但他还是能看出,那片土是新翻的,和旁边不大一样,蹲下时,能闻到一股子腐臭的血腥气。
莲旦疑惑地用脚扒拉了几下,就倒抽口气,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扒开的泥土里,有暗红色凝结的血块,还有一截已经开始腐坏的肠子。
莲旦睁大眼睛,忍着怕还待细看时,他突然感觉到不对劲,猛地回头看去,就见通往园子的屋子小门门口处,陈霜宁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不明地看着这边。
“阳光太晒了,回屋吧。”陈霜宁淡淡道。
莲旦下意识“啊”了一声,站起身。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一阵,莲旦在对方目光的注视下,绕过去,进了屋门。
在经过这年轻男人时,他的手不自觉的抽搐,眼皮快速眨动,但他自己并没意识到。
门在他身后被轻轻合上,一股子淡淡的腐臭血腥气被关上的门板带了进来,又很快散去。
陈霜宁没跟他进来,还留在园子里。
进屋后,莲旦呆呆地给小旦喂了水,哄他睡了后,就坐在桌旁,脑海里那瞬间看到的画面还清清楚楚的。
刚才,除了内脏和凝固的血,他还看见了灰黑色的皮毛。、
来财根本没出门,它被开膛破肚杀死了。
……
这一天,莲旦都没见陈霜宁回屋,他不敢去找,也不敢去看。
小旦的午觉睡好了,天阴了起来,没那么热了,莲旦就背上他,去地里收拾庄稼。
陈家的十亩地种了些玉米和高粱米、大豆,还有些油菜、小白菜。
莲旦给孩子拿了水囊,带了把锄头,准备好就出门了。
这个时候,地里的玉米杆子长得挺高了,几天没来,地垄上又长了不少杂草。
莲旦弯着腰用锄头除草,小旦太重了,干了一阵,腰累得受不了,便直起腰来缓一阵。
直到草除得差不多了,玉米地外,突然传来几个男子的嬉笑声,有玉米杆子被折断的声音,还有人在问:“甜不甜?再折一根儿吧。”
莲旦听清了,急了,忙握住手里的锄头往那边跑,一边跑一边喊:“不……不能折……。”
他本来已经到了玉米地边缘了,几步就跑了出去,看见几个二十来岁样子的汉子,正一棵棵掰翠绿的玉米杆子。
莲旦急得直跺脚,“这是我家的,你们不能折。”
他们手里正拿着两三根儿玉米杆子,已经剥了皮,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没长成的苞米杆子跟甜竿儿有些像,嚼起来水分不少,会有淡淡的甜味。
但几乎没人会这么做,秋天时,一棵秧子能结好几穗玉米,谁家也不舍得拿这东西当零嘴儿吃。
为首的汉子“呦”了一声,眼珠子上下打量着莲旦,笑着说:“这个哥儿长得白净,许了人家没呢,没许的话,我看就嫁给我吧!”
其他两个汉子都不怀好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莲旦气得脸通红,却嘴笨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也不敢反驳。
那几个汉子见他眼泪都在眼圈儿里转了,脸颊红红的,更是哈哈大笑。
为首那汉子笑了一阵却不笑了,目光在莲旦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有些认真了,道:“你到底是哪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说过亲没有?”
说着,他竟然要伸手去抓莲旦露在外面细瘦的腕子,莲旦忙往后躲,那汉子却唐突,竟不顾年轻哥儿的害怕和抗拒,执着地要握住莲旦的手腕。
莲旦快吓哭了,他后退时一脚踩在了田埂上,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
那汉子见了,脸上现着急的样子,伸出的手竟转而要去揽莲旦的腰。
就在这时,有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无声无息地伸了过来,先一步握住了莲旦的腰侧。
莲旦先是一惊,待一股熟悉的说不出的味道飘过鼻端,他很快意识到来人是谁,面露喜色。
还保持着伸手出去的汉子,怔愣地抬头去看,就见一个面色苍白、一身书卷气的男人,正站在这哥儿的身后,用一双冷而黑、阴测测的眼睛看着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与那双眼睛对上时,这汉子心都一紧,忍不住连连后退了两步。
那男人盯着他,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声音低沉沙哑而怪异,充满了威胁,缓缓道:“走开,他有主了。”
第13章 夜合
“你……你是谁?”
不知为什么,明明这年轻男人看着一副书生样子,并不壮硕,但这汉子在见到这人的那双眼睛时,就觉得心里发寒。
旁边一个汉子凑过来,磕磕巴巴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我知道他是谁了,这是从灵匀山上下来的,圆镜和尚从地府里带出来那个死人!”
这人话音刚落,莲旦只觉得腰上一松,那只握住他腰的手,转而抬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
莲旦轻“啊”了一声,感觉到背后紧贴着的男人动了动,随即,面前传来几声闷闷的叫声。
有人在喊:“快,用火,他身体是纸扎的肯定怕火!”
莲旦心里一紧,抓住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就往下拽,但没能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