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
  画面还在继续。
  浅川岚成为了早间岚，成为早间直太郎的养女。但她的身份却迟迟未在众人面前坦露，外界的人根本不知道有她这么一号人在。
  但早间岚很满意。
  在这里，她可以吃到任何她想吃到的东西。纵使在山野间的快乐已经无法重现，但人生总是这样的。
  失去一种快乐，总有另一种快乐出现。
  她只要好好地感受快乐就好了。
  然而，有一天，她在养父的书房内听到了一段对话。
  “大师，我已经找过来了……那个孩子和你描述的确实一样，但是她一直不肯告诉我她以前的事情……”
  那名大师的脸色却变了：“什么？！你已经找过来了！”
  兴许是大师的话让早间直太郎想到了什么，他眯了眯眼睛，神色中带着些阴险：“大师，我可是按照你的吩咐找的，难道你是在骗我不成？”
  大师身后冒出了冷汗：“怎么会呢大人，这一切当然都在我的掌握之内。”
  他打着哈：“只不过大人您的速度太快了，在下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得那么快……这，好吧，大人，只要您把她扣留在这里，在下施一些秘法，将她的气运与早间家族相锁，就能保证早间家族百年气运永不衰落。”
  听到这些话的早间岚登时跑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听到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但很遗憾的是，她没办法再装不知道了。
  “扣留”“施秘法”这几个字眼在她的脑海中四处盘旋，她害怕得想要回到山野，回到那个给她温暖给她家的妖怪的怀抱。
  画面进展到这里，鹤见千鸟已经有些精疲力尽了。这段故事并不短，她的能量快要被消耗殆尽了。
  早间岚尝试逃跑。
  她身形矫健，从小在山野长大的孩子自然有几分过人之处。但无奈，在早间直太郎密不透风的阴谋之下，她的计划还是被发现了。
  鹤见千鸟看到的下一个画面，就是早间岚被挑断脚筋，蜷缩在一个角落里。
  她再次想到了刚进来时她所看见的幻影。那影子与现在的早间岚重合交叠，令千鸟有些感慨。
  一个山野中长大的孩子，为了追求自由来到了城市，最后却失去了自由。
  大师取了早间岚的血和早间直太郎的血，并要了些毛发和唾液，似乎是要将早间岚的“气运”融入早间家族的气运之中。
  鹤见千鸟发现大师的动作极不自然，甚至连言行之中也透露着一些心虚的色彩。而且气运之说——
  太荒谬了。
  百年前的人也许不知道，但百年后的鹤见千鸟，可是切切实实地知道这一说法最初是源于……
  “骗局。”鹤见千鸟呢喃。
  那是江湖术士所编造的骗局。
  第26章 那个事情的结局
  南望着女孩“熟睡”的侧脸，忍不住叹了口气。除妖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情，一些符阵的运用尤其耗费精力，这也是很多除妖师三十多岁就退休的原因。
  就连千鸟最喜欢的那位宫原前辈，也是这样的。
  千鸟的额头上沁满了密密麻麻的汗，脸色此刻苍白得可怕，似乎已经精疲力竭了。
  饮月用手帕擦拭着女孩额头上的汗，望着她苍白的唇发呆。
  这栋老宅现在静谧得可怕，南开口：“你感受到了？”
  她分明没有点名自己说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饮月却一下子明了了。她苦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啊。”
  这些天，千鸟可是一点也没有跟她们像以前一样亲昵了。
  但是，她们也知道这些事情的原因。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
  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们根本无法预料。
  *
  “如果你要用看罪魁祸首的眼光看我的话，我也无所谓，”蜷缩着的女人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她，露出阴恻恻的笑容，“毕竟最后害得所有家主都早亡的人，是我。”
  早间岚——不，浅川岚最后用了些妖怪教给她的手段，在两种气运相结合的时候，将这种“传染病”作为诅咒存放于早间家所有人的血脉之中。
  当下一代被钦点为家主的那一刻，在家主的气运被顺至下一代的时刻，他血脉中的诅咒也会被唤醒。
  鹤见千鸟此刻已经虚弱到站不稳了。她定定地看着正在笑的女人，然后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以这种状态存活百年了？”
  “是又怎么样？”
  “你作为诅咒存活在她们的血脉里，”鹤见千鸟认真道，“这不是和你最开始寻找自由的意图相反了吗？”
  浅川岚冷笑：“那你觉得，我在那个处境之下还能怎么做？”
  “如果你解除诅咒，我可以帮你从他们的身体中解放出来。”
  “笑话，我自己设下的诅咒，难道我自己出不去？”
  千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也许她是想从那人脸上看见一些能够流露出情绪的东西。
  不，浅川岚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最后，她叹了口气道：“一旦下达诅咒，自己是没有权利反悔的。”
  “诅咒和誓言可以被破解、破坏，但却不能被当事人所解除，这是法则。”
  被说中了。
  浅川岚还是蜷缩着身子，咬着手指。
  她的仇恨是绵长的，痛苦是浩瀚的。但是比痛苦更浩瀚的，是她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