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叫你魂飞魄散,不得超生。
道爷我不发威,真当我那《黄庭》是白诵的不成?
第010章
剪纸为马,以手在那纸页间抹过,而后挥出。随着李淳风法诀落下,迷雾散去纸页落地而成四匹脚踩黑焰,目露红光的神骏。正是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道门诸多法术中的一门。
现下用在此处,恰是如李淳风所言一般,可以节省时间,免去几人步行的麻烦。
毕竟冥府与阳间的时间流速虽然并不相同,且嬴政在来到冥府之前已经做过了诸多布置。但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自然知晓迟则生变的道理,并不愿意大唐皇帝陛下在这冥府中多做逗留。
因而待得四人上了马,袁天罡又以符纸烧出,凭空自燃。但见阴风起了,任凭心意驱使,马儿似是如履平地奔走在一条直线上。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那目的地,向着那九幽黄泉的方向而前行。
路途之中,固然有怨魂抑或者鬼差等想要做出阻扰,不过在袁李二人祭出的天师符篆之下,却是自行退避,让出道路来。眼见着几人骑马远去,只道是有道门高人出行。
如此神通法术之下,很快便接近了九幽黄泉方向。
嬴政率先勒住了马。
脚下是漫漫的黄沙,是一片荒漠。而在那荒漠的尽头,几人视线之所及,则是一处客栈,一条河流。
文士始终落后了嬴政半个身位,半个马头。眼见君王以目望向前方,则是主动开口,做出解释。
九幽黄泉流经整个冥府,其方位与出现的地点并不固定,周遭之景象同样不同。而阴司地府所掌控的,不过是其中的一截。
但纵使是这一截,亦足够昔日的酆都大帝以此而立下黄泉路、三生石、奈何桥、轮回六道等种种。
但——
说到此处,文士语音里似乎有刻意的停顿抑或是隐瞒。以目光望过一旁的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方才开口,将那话题揭过道:
“罪臣初至冥府之时,同样于此徘徊。并且隐隐感知到那份牵引,想要......”
嬴政下了马,任凭心中的直觉与指引向着前方而去,并未曾回头。
在他的身后,文士及李淳风、袁天罡三人同样下马,跟随君王的脚步。
只是文士言语里似是有诸多的顾忌。或许只是顾虑着李淳风及袁天罡二人的存在,又或许是因为君臣之间自有默契存在。纵使间隔过了久远的时光,文士对嬴政心思与意愿想法的揣度其实并未落下。
自然能够轻而易举的感知到,此二人算不得皇帝陛下心腹。
因而文士口中话题不过是略一提起,便再度打住。并且干脆利落的对着嬴政请罪道自身无能,白白空置了如此诸多岁月,还请皇帝陛下降罪。
嬴政脚步终是停下,回头,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的侧目看向文士。
直至文士身形拜倒阴魂不自觉地颤抖,方才开口,无甚起伏道:
“这不重要。”
于此一瞬间,法家的功利思想仿佛在这君王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又或者说从在原身身上醒来并且知道了死后的种种开始,嬴政便已经不再对这曾经的故人抱有任何信赖。
因而文士一瞬间惨白下来的面色之下,嬴政只是不轻不重的做出警告道:
“你当知晓,想要留在朕身边......”
能者上,不能者下。青山松柏,从秦穆公与商君开始,那些自六国网罗而来的人才,那些替大秦而效力的臣子,最终的结局其实算不得好。
嬴政原本是想要做出规避原本是想要成就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的。只是最终的结果却证明,纵使他这个君王再如何的优容与宽和,亦逃不得史书工笔,逃不得那个刻薄寡恩、残忍冷酷的评价。
任他身后洪水滔天的嬴政并不在意这一点,但不可否认的是存在于心间的那根刺并未因此而被拔除。甚至在不断提醒着自己,曾经的做为又是何等的可笑和离谱。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心灵与意志再是强大不过的帝王并不会因此而被打倒,甚至是陷入到那思维的怪圈之内。不过是遇山开山,遇水架桥,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而已。
这样的道路无人走过,无人敢走,无人能走。嬴政既然是踏上了,那么便不在意给之以赦免,使其再度回到自己身边,为接下来的伟业而效力。
但这并不代表嬴政便会予之以过往的信重和容忍,为这背主的旧臣顾念和打算。
因而君王目光如冰,言语似风中的柳絮一般飘散在空中。并不因那份李淳风与袁天罡二人所不知道的过往,而对中年文士有任何的特殊。
以致于嬴政回首走出去一段距离,文士方才从那怔楞与冷汗直流中回神,露出苦笑。
但对中年文士这等法家集大成思想的功利之辈而言,只要是一点明光,一根绳索,那么便会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一切。纵使一时沦落至谷底,甚至是自暴自弃自我放逐,可故主当面,皇帝陛下再度回到这世间......
“李斯啊李斯,这世间难道还有谁能够较之以皇帝陛下,更能够值得你追随的吗?”
文士,或者说曾经的大秦丞相李斯扪心自问。并不因嬴政的做法而气馁,更不因此而放弃。而是自觉地再度跟上了嬴政的脚步,并且挤到李淳风与袁天罡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