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众人又一窝蜂的挤到城门口,扒着禁行的围栏伸长了脖子。
  帝君既然出手,就没有落空的道理。
  岩王帝君玄衣银甲,步若山岳,沉稳如故,一双威严的金瞳扫过安定下来的璃月城。
  他手上腾不出空闲,便朝着辛苦了半晌的归终和流云等人点头示意。
  只见怀中少女面色红润,披着一件素色长袍,半张脸被宽大的兜帽遮挡。
  一头白发被人妥帖地置与身前,一只手还握着岩王帝君垂在身侧的一缕墨色长发,俨然一副熟睡的模样。
  身后若陀龙王神色淡淡,叫住一个千岩军士兵去唤往生堂做准备。
  袭击了璃月城的罪魁祸首满身脏污地被仙法托在一侧,长发垂下遮住了他的面庞。
  本该雀跃的人群却一时间噤若寒蝉。
  归终沉默地看着钟离走过去,一双翠雀花般的眸子都要瞪出来。
  流云兴致勃勃地望着一干人离去的方向,思索道:
  “原来帝君面对心上人,也有这般柔情。”
  她神态自若,不觉有什么不对,便并未遮掩声音。
  周围的猹……人们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毫不避讳地将目光投向流云。
  流云:?
  “心上…”归终声音都变了调,赶忙清咳两声。
  没错,她要冷静,要从容自持,她已经在消息上落后流云一步,不能再这般失态。
  “咳,流云,你从哪里听说了,听说了帝君有心…咳,帝君和离的事。”
  归终被自己呛了一下,结结巴巴地。
  流云奇怪的瞥了她一眼。
  “这事不是六司皆知吗?”
  流云顶着众人愈发惊悚的目光,有点不适地扶了扶眼睛。
  “半月前我去工造司验工最新一批动力机组,听见毕工司正和手下人抱怨,言帝君对离大人十分偏爱,凡离大人所求,无有不应,比那掌中珠,天上月还宝贝,真是放在心尖上宠着。只苦了他老人家半月来不曾停歇。”
  众人齐刷刷“嘶”了一声,颇有默契地转向一个方向。
  今日工造司忙于城内动乱的后续处理,司内众人此刻多不在场。
  少数几个负责城门处检修工作的弟子震悚,手脚不能自处,半晌,一个弟子跳起来,窜成一只火箭筒跑去报信。
  毕工司年事虽高,身形精瘦矮小,然双目烔烔有神,为人刚直。平日里若有谁敢在他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偷懒,只消一横眉,一捋长须,偷懒者必两股战战,再不敢犯。
  消息传到侧门港口时,毕工司倒真像个小老头,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听完弟子的传信,腿肚子微微打颤。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只是开个玩笑?!
  他也是听了几句,私底下跟弟子们絮叨一下,哪曾想被仙人听了去?
  毕老头浑然不觉,揪下几根胡子。
  虽说风言风语早在六司间流传,但被公之于众的却是他工造司。
  这下全璃月都知道是他工造司传的帝君闲话。
  毕老头嘴唇颤抖。
  已经可以想到其余五司恬不知耻撇清自己,同仇敌忾坑他下水的老东西们奸诈的模样了。
  顶着弟子绝望的目光,他大手一挥,一派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洋洋意气。
  “老朽一人做事一人当,手下不许停,你们只管继续赶工!”
  转头,毕工司火速呈递上一封告罪信。
  信中洋洋洒洒写了这流言由来,五司皆被点出。又细数工造司功劳种种,其情真切,其心可昭。末了,老泪纵横,哀哀戚戚,唯请帝君准其告老归家,莫要牵连工造司众人。
  主打一个谁都别想跑。
  五司得了消息,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各司互扯头发,口水乱飞,一群人撸起袖子在各司院子里乱打一气。
  往生堂跌打药告急,堂主震怒,指着各司的伤患就是破口大骂,绕梁三日,不绝于耳,众司垂头丧气,唯唯诺诺。
  外面乱成一气,所有人提心吊胆地等着玉京台的消息,玉京台内却安静的很。
  流云和归终赶到的时候,钟离正抱着你,身姿挺立,如磐岩般巍然不动地站在院前一颗枣树下,正抬头看着翠色欲滴的层层叶片,枝头上已经结了青色的小粒。
  听见两人脚步,钟离收回目光,把手里的人交给归终。
  “她神识有异,现在已无大碍,还需得好生静养几日,你们把她送进去吧。”
  归终小心翼翼的把人接过来。
  流云皱眉。
  “可是受何人袭击?”
  钟离摇头,复又开口道:
  “你们可知她今日为何要去绝云间?”
  两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末了,归终灵光一现,犹豫道。
  “方才安置伤员时,听说阿离拿了张药方,去往生堂抓药,往生堂说是缺了几味药材,阿离莫不是采药去了?”
  钟离意外地抬了抬眉,复沉思一会儿,缓缓道:
  “无妨,此事不必多提。我还有事,阿离便托付给你们了。”
  两人心知他还要处理夜叉一事,自然是满口应承。
  只是两人忍不住,频频瞧向你攥紧的手,墨色饱满,尾端缀金,赫然是钟离垂在身前的一缕长发。
  钟离不语,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一片枣叶离开枝头,无风自动地拂过发丝上端,那发丝骤然断开,切面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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