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回巢(重生) 第500节

  王敏眼中满是惊恐,眼睛越睁越大。
  她就要死了。
  王敏绝望地想着,眼前渐渐变得模糊,头脑也愈发昏沉。
  忽然间,脖子上的手松了。
  她身子一软,倒在地上,胳膊和身子的一侧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上。火辣辣地一阵剧痛。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被磕破皮流血了。
  新鲜的空气骤然涌进口中。
  王敏顾不得身子的疼痛,也顾不得此刻自己是何等狼狈,贪婪地用力地大口呼吸。
  然后,她头顶被笼罩了一片阴云。
  齐王世子俯身,目光阴冷,一字一顿,透着彻骨的寒意:“王敏,你再敢胡说半个字,我亲自了结你。”
  他是认真的,不是在恐吓她。
  巨大的寒意从心底涌起,迅速传至四肢百骸。
  王敏震惊地抬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嘴唇不停颤抖:“萧睿!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仇人。我刚才只是想问个明白,并无揭露此事之意。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妻子?
  齐王世子讥削地扯起嘴角,薄薄的优美嘴唇里,吐出的是世上最伤人的话语:“若不是父王坚持为我定下这门亲事,我怎么会娶你。”
  “往日,你是王家嫡女,是皇祖母疼爱的娘家侄孙女,对我来说也算有些用处。我不得不演戏,敷衍你一二。”
  “可现在,王家因你姑母王氏,已经彻底被皇祖父厌弃。你这个王家嫡女还能待在齐王府里做着世子妃,已经是我格外宽厚了。”
  “就凭你,有何资格诘问我如何对你?”
  说完,齐王世子扔下嫌恶的一瞥,迈步离开。
  王敏哆嗦着用手臂环抱着自己,却无法抵挡自心底涌起的阵阵寒冷。
  泪水不停的用眼眶中涌出来。
  原本她还能欺骗自己,齐王世子对她总有一分夫妻之情。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原来是这般的厌恶她。
  夫妻至此,已如陌路。
  ……
  齐王世子的心情同样没好到哪儿去。
  当日他设下这一局,是想揭露顾家阴私,令顾莞宁颜面扫地。其次才是在太子身边安下一颗钉子。
  此事,是他擅作主张,齐王也被蒙在鼓里。
  太子猝死的噩耗,对他们父子而言,自是天大的喜事。可沈青岚这一步棋,到底是走错了。万一元佑帝反应过来,彻查此事,他当日做过的手脚,又岂能瞒得过元佑帝?
  以齐王的精明,只要一回京,必会察觉出不对劲。少不得要训斥责怪他。
  只希望元佑帝就此病倒不起,最好是一命呜呼,倒是一了百了……
  各种大逆不道的念头,在齐王世子的心头掠过。俊脸也愈发阴沉。
  不知过了多久,齐王世子才张口下令:“窦恽!”
  窦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
  “去查一查,到底是谁在世子妃面前多的嘴,将沈青岚曾在齐王府居住一事泄露了出来。”
  齐王世子声音如寒霜:“下严令,谁再提起此事半个字,格杀勿论!”
  窦恽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齐王世子面无表情地在书房里站了许久。
  身边除了心腹小德子之外,再无旁人。
  过了许久,小德子才低声张口,打破沉寂:“已经过了子时,世子也该歇下了。明日还得早起,去太子府守灵。”
  这两日在宫中陪伴元佑帝,无暇去太子府也就罢了,不会有人挑礼。现在既是从宫中回来了,总得去太子府。
  韩王世子魏王世子也一并出了宫,看来,明天少不得又要在太子府碰面了。
  人活着,就得学会做戏。哪怕心里再高兴,脸上也得装出悲伤哀戚来。
  齐王世子讥削地扯了扯嘴角。
  第763章 灵堂
  隔日清晨。
  齐王世子换上了素服,王敏也穿了白衣白裙,领着同样一身白的玥姐儿来了。
  玥姐儿虚岁已有五岁,个头抽高了些,眉眼比往日秀气了不少。只是,怯懦的神态却未改。
  齐王世子已有一年多未见玥姐儿,此时一见之下,并未被勾起慈父心怀,反而沉了脸:“玥姐儿,过来。”
  玥姐儿被吓得哆嗦了一下,无助又无措地抬头看向乳母吴妈妈。
  吴妈妈哪里敢吭声。
  哭了大半夜眼睛依旧红肿的王敏,只得拉着玥姐儿的手上前。在齐王世子面前六尺之处停了下来。
  昨天晚上他眼中的寒光和杀气依旧历历在目。
  今日一大早,她便听闻府里有两个宫女“暴毙”身亡。巧的很,她们正是当日窃窃私语闲话的两人。她也是从她们两个口中,得知了沈青岚曾住进齐王府的事……
  齐王世子下手这般狠辣,视人命如草芥,令她震惊之余,更多了惧怕。
  王敏没有抬眼,垂着头轻声道:“玥姐儿,快些给你父亲请安。”
  玥姐儿行礼倒是中规中矩,就是声音小了些。
  齐王世子的眉头略略舒展,声音依旧严厉:“你身为齐王府的嫡长孙女,岂能这般畏缩小家子气!抬起头来,看着我。”
  玥姐儿鼓起勇气抬起头,一碰触到齐王世子愈发冷峻的眉眼,竟当场就哭了起来。
  齐王世子俊脸愈发阴沉。
  王敏心情跌至谷底,身心皆冷,也没有哄孩子的兴致。可让她和齐王世子独自待在一起,她既无勇气也无胆量。
  王敏打起精神,将玥姐儿领下去,哄得停了哭泣,然后随着齐王世子一起到了太子府。
  ……
  前来太子府吊唁的官员们络绎不绝。
  灵堂里满眼缟素,白压压地跪了一片。
  男女老少,俱都穿着孝服,满面哀戚。有的眼圈泛红,有的眼角犹有泪痕。魏王世子夫妇韩王世子夫妇来早一步,此时俱都目含泪水。
  果然人人都是做戏高手。
  真正伤心难过的,怕是只有太子妃了。她一直在灵柩前跪着,两个宫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才不至于瘫软在地。
  顾莞宁跪在太子妃身侧,另一侧是安平郡王丹阳郡主和麒麟两兄弟。阿娇阿奕年纪虽小,也穿着孝服,跪在灵堂里。
  齐王世子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脸上也挤出悲容来,领着妻女跪下磕头。
  低头抬头间,和顾莞宁微垂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短短对视间,两人目中俱闪过杀意。
  恩断义绝,兵戎相见,接下来,便只有你死我活了!
  ……
  又隔了两日,太孙终于回了府。
  回来之时,已是半夜,正是最安静的时候。
  守灵是件极辛苦的事。除了半夜和凌晨无人时能小憩片刻,其余时候便只能苦熬。而且,在灵堂里的时候,大半时间都是跪着。哪怕在膝盖衬里处逢了厚厚的棉纱,一天下来,也是红肿不堪。
  更不用说,顾莞宁已经连着跪了几日。
  太孙看着神色憔悴的顾莞宁,心疼不已,伸手轻轻地抚摸顾莞宁的脸庞:“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太子妃伤心过度,体弱不支,这几日,府里都由顾莞宁撑着。还有一双孩子要照顾,顾莞宁不知撑得多辛苦。
  顾莞宁也伸出手,轻柔地抚过太孙消瘦的脸孔:“别说我,你也辛苦的很。”
  元佑帝病倒在榻,朝中诸事不问。太孙这几天在宫中,既要陪伴伺候元佑帝,又要过问宫中内外的事,比她更辛苦。
  夫妻两个各自为对方心疼。
  太孙想咧嘴笑一笑,却发现自己分外疲倦,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莞宁似看出他的心思,轻声道:“是不是很累?”
  太孙嗯了一声。
  累了也不能回梧桐居歇着,得继续在灵堂里守着。
  这是身为人子和儿媳应该做的事。越是在这等时候,越是要谨慎行事,绝不能落下任何不孝之类的话柄。
  “将头靠在我肩膀上,小憩片刻。”顾莞宁轻声道。
  太孙确实十分疲惫,下意识地听了她的话。他比她高了半个头,要靠在她的肩膀上,还得弯腰。
  平心而论,这并不是什么舒适的姿势。
  可当他的头靠在她肩侧的刹那,压抑了几日的疲惫和难过,忽然就如云烟般消散。身体不知何处又涌出了力气,传至全身。
  ……
  太孙很快抬起头来,目中又有了往日熟悉的亮光:“我歇过了,现在有力气了。轮你靠在我身上休息了。”
  顾莞宁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也没客气:“好,我也休息一会儿。”
  她依偎进他的怀里。
  他伸长胳膊,揽着她的腰,调整姿势,让她靠得舒适些。
  静静地相拥片刻,太孙俯下头,想和她轻声说话。却发现,她竟已靠在他的胸膛上睡着了。
  太孙鼻子微酸,没敢动弹,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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