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她心凉了——
  难不成是她多想了,可她实在想不出来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但是她更不明白的是,世上就这么有一种人,做事不一定就得有理由。
  “陈涉说你在史证那里过夜了?”
  他临走时看她那个呆呆的表情,还问她。
  她顿时又一惊的,呆呆地望着沈济南,他明明笑着,却让她觉得浑身发冷,冷的像是在冰窖里头,冻得不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讽刺地盯着他,“你们男人都是八婆是不是?”
  可沈济南早走了,门早就关上了,根本没听到她的话,显得她那句话就像是白说一样,就说给她自己听的,就她自己一个听众,再没有别的听众。
  人家都替她请了假,她现在去上课也不适合,这个纠结的,难不成就待在招待所?
  段乔感觉全身都疼,看看自己身上全都是痕迹,胡乱地用手抹眼泪,还疼,腿间又是红肿一片的,不止是腿中间,大腿内侧都是红的。
  她到底是上辈子挖了别人祖坟什么的?
  非得叫她受这个?
  她想哭,声音都没有,就晓得流眼泪,忍不住一看那钱,她又觉得不安全,得找个银行把钱再存了,总不能把钱放在招待所里,她人要是出去了,钱丢了可怎么办……
  那么一想的,她也就收拾起来东西来,把钱往自己那个大包里放,原来那包分量就不轻,现在放入钱,更重了点,等她走出招待所——没敢从电梯那里下,生怕叫人发现已经请假的她为什么还在招待所,于是直接走的楼道,从五楼到一楼,走得她满身是汗。
  离这个不远,就有个银行,她昨天看到过的,刚到银行门口,又觉得不对,是不是尚品嫌钱少了?对,肯定是嫌钱少了,他明明就想她送钱的,现在到是把送回来,肯定是嫌钱少了——
  对了,就是这个,她送一次是送,送两次也是送,都送过一次了,人家把钱还回来,她能说自己没送过嘛?肯定不行的,肯定是他嫌钱送的太少。
  她那个纠结的,又把刚才领的排队号给丢到垃圾筒里,慢吞吞地走出银行,手小心翼翼地往包里掏掏的,把自己的手机给掏出来,发现微信又有个求加友的消息,一看还是个陌生人,果断地不理会。
  尚品的手机号,她这里还有的,上次还打过电话,按了过去,听到手机铃声,她的呼吸都屏住了,根本不敢重呼吸一下。
  “喂?”
  还真是尚品的声音,听上去很亲切。
  再亲切,也不过是个嫌钱少的家伙,段乔在心里腹诽,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僵硬,“尚、尚主任,我、我小段呀……”
  “小段老师?”尚品听声音似乎有点意外,“没在上课吗?”
  这话听得段乔简直想把手机往地上砸,“尚主任,我们、我们能见一面吗?”完全是小心翼翼的语气,生怕得罪人,或者人家不来。
  “有事吗?”人家问的还客气。
  客气的她都想嫌弃人,可实在是自己送钱的把柄落在他手里,总得把事给平下去,“尚主任,我、我昨天在洗、洗手间捡、捡了包、捡了包东西,好像是尚主任丢、丢的,想亲自送还给、给尚主任?”
  这话说的结结巴巴,就她这个德行,不结巴那是不可能的。
  “我丢了东西吗?”尚品有点疑惑。
  她就等着他说话,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声音继续传过来,“哦,也行是我忘记了,那好,你过来吧,我在办公室等你。”
  教育厅那里?
  她没想到送钱还得送到那里去,明晃晃地送到人家办公室去?要不要排场这么大的?
  段乔迟疑了,可人家早就挂了电话,没给她反悔的机会——
  一狠心,段乔就打电话给金晶了,“借我两万块吧。”
  “干嘛呀?”金晶知道她不缺钱,自然要问的。
  她长呼出口气,“急用,你不知道上次那个我送了六万钱给尚主任,他把钱偷偷地还我了,我在想是不是他嫌钱少呀?”
  “你没问题吧,你居然贿赂人?”金晶差点叫她给吓坏,“有你们家高炽在,你用得着给人送钱?”
  段乔真是一肚子的苦水,“反正送都送了,你借我两万钱吧,我回家取了就给你还上,高炽那个存折,不能到处取钱呀,你快给我打钱吧?”
  “真拿你没办法,还是那个账号吧?”金晶对她真是没办法。
  几乎是过了半小时,段乔收到个短信提醒,钱到了,她赶紧去取钱,加上这两万块钱,一共是八万钱,她比较有信心地前往教育厅——
  办她的大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嗯嗯我出门遛狗去了,关于沈济南的一章完毕,后面就是尚品了,哈哈哈,办公室是个好地方呀,哈哈我邪恶了
  ☆、第042章
  教育厅在哪里?
  说真的,段乔真没有个头绪,最多就去市教育局。
  但是——
  世上有出租车这种东西,只要有钱,想去哪里都成,比起自己找路坐公车或者是搭地铁嘛,是要方便的多,可因为就是方便,出租车得等,很多时候等上个半小时,也不一定能等上车。
  段乔别的没有,就耐心足,还真的就等了半小时,叫她想放弃时,居然还有车停在她身边,她有些呆呆地看着车,不知道是不是要退后一步,那车子看上去就很贵的架式,原谅她老土,对车牌子不太懂,不过这车一看就知道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那种——
  她下意识地拉紧包包的肩带,固执地站在原地,这是等出租车的点,她不想自己一走开,出租车就有开过来了,错过车实在是不太好。
  那车子到是开了车门,下来一个司机模样的人,站在她面前,段乔赶紧地往旁边退一步,还以为人家要走过去,视线都没往车子再瞄一眼。
  事情跟她想的不一样,她往旁边退了,那司机还站在她面前,她奇怪地看着人,小心翼翼地问了句,“您不过去吗?”
  声音轻的,几乎压在她的喉咙底,跟着人又往旁边退了一步,试图再让一步。
  到是那人还没走,固执地站在她面前,“请上车,沈先生说载您一程。”
  沈先生?
  她一听这三个字就打哆嗦,灿烂的阳光下,她的脸瞬间白了,赶紧的摇头,摇得如同在玩拨浪鼓般,“不、不,还是不用了,我、我自己叫车……”
  可司机站在她面前,没有想要后退的半点意思,似乎她不上车,人家就不走了——
  她惊惧地盯着那车子,后边的车门没有要开的意思,明明她在外面,而那个人在车里,她还是觉得有种掉入冰窖的冷意,就算是六月的大太阳,都不能叫她温暖半分,她——她后退了两步,竟然是跑了起来。
  跟受惊的兔子一样跑起来,人行道上跑过,拽着她的包,还时不时地回头看,那眼神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样的。
  司机愣愣地站在原地,又看跑走的身影,又看看后边的车子,情况跟他想的很不一样,按理说沈先生的邀请很少有人会推拒,而那位,却是跟吓跑了,他讷讷地回到车里,“沈先生?”
  “走吧。”
  冷淡的声音,没有多少的情绪。
  段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平时都很少锻炼,要说很少其实都是说的过头了点,她压根儿就不锻炼,要称得上锻炼的也就是上下班那段路,这么一跑,再加上双腿一摩擦的,疼得她没跑出个两百米就停了下来,也就那么巧的,刚才等了半小时都没见个空车经过,现在到是一停步,刚好有个空车——
  她赶紧招手,车子停在路边,她开门就上,“师傅,麻烦去教育厅。”
  “好。”司机师傅回的很干脆。
  车子一路上开得很平稳,没有出现堵车的事,一路往南,足足两个半小时才到教育厅,一看那门口严实得很,像是就摆明着“有理无钱莫进来”的架式,让站在门口,足足有发呆十分钟才决定上前。
  她还没走上去,就有人上来问她,“是段乔段老师吗?”
  她一看人家那身上制服,就不由自主地往退一步,但还是点点头,“嗯,我、我是段、段乔……”
  一报名字,人家还要她出示身份证,她是老老实实地把身份证掏出来让人看,看完了还真放了她通行,还跟她说明了尚品的办公室在哪层哪间,让她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的到处找人。
  这种地方,还真有种威严感,段乔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出半点错什么的,到那个楼层,她更紧张,几乎是拘着步子往里走,走道上都没有人,间间办公室的门都关着,外头挂着“请进”的牌子,她把步子都放轻了,生怕惊动别人。
  419办公室。
  刚才她还真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一看这办公室上头的号牌,不由露出个怪异的笑脸,419——这办公室还真好,她站在门口,努力地收敛一下脸上的笑意,曲起手指敲门。
  “请进。”
  温和的声音。
  段乔的心瞬间就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整个人仿佛都做到了迎战级别,呃,其实就是在想怎么把钱送过去,并让他接受,以后也不会发生把钱再在洗手间丢回给她的事——那天也算是她运气好,刚好她一个人在洗手间,要是、万一洗手间里还有别人,钱岂不是要给别人拿走了。
  那她的损失更大。
  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自己是运气好。
  手去转门把,一转动,就轻轻地往里推,这是个通常意义上的办公室,挺大的,空间挺大,地板铺地,挺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后坐着尚品,似乎在看文件,而他的身后是整排的档案柜,放着一些书,还有文件——
  办公桌的前面,是沙发,是两个单人沙发,两沙发中间摆着个茶几,上面放着茶叶,还有一次性纸杯,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多余的东西。
  段乔不由得想起她们学校校长的办公室,跟这个几乎是差不多,而校长办公室的东西显得很新,这里的嘛,新肯定不是新的,也肯定不是旧的,半新不旧。
  她进来时,他连眼皮子都没抬,更别提能有人给她倒个茶什么的,当然,他要是给她倒茶,她估计也得吓坏了——
  人家是领导,而且是教育厅的领导,她感觉小心肝都乱跳。
  “尚、尚主任好?”
  她进来时,还记得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站在他办公桌前面,目光看着摆在他桌面的上小红旗,也就瞄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站得直直的,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紧张,紧张的腿都快发软了。
  他微微地抬头,像是现在才发现是她,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外,“小段老师?”
  “尚、尚主任好……”她再说了一句,这不争气的人,还是没能不结巴。
  “找我有什么事吗?”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像是能解决她所有的困难。
  越温柔,越叫人害怕,段乔就这种感觉,她一把将包拿下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面,直接将他桌上的文件都压在包下,一拉开拉链,就想把钱往外面拿——
  她的钱还没拿出来,手已经叫人按住了,她莫名其妙地抬眼看向他,却惊见他一脸的怒意,甚至是脸色微沉,沉的有点暗,有那么一种她好像是做错了什么的感觉,让她快速地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可他不放,非得按着她的手,疑惑地问她,“小段老师是要干什么?”
  像是从来都不懂她的意思,现在这个时候还问她要做什么,让段乔有点吃惊,她想的是也许他就是嫌钱少,没想到他翻脸不认人,完全不在她的预期里头,手被他压住,手心对着钱,手背挨着他的手——
  那手似乎有一种烫意,烫着她的手背,她的心瞬间漏跳了两拍,脸跟着有点红,“我只是想让尚、尚主任吃一下我、带来的奉、奉化芋头,答谢一、一下尚主任把、把车子无、无条件地归、归还于我,尚、尚主任能、能不能给、给个面子?”
  她把当初的借口拉出来,反应算是快的,人试着站得挺直。
  “是你的车子,自然还你。”尚品放开手,收拾起桌面的文件,“不用这么见外,我跟高炽还算熟的,你要是把这个给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问的算是过分的,可算来算去段乔从来没有看不起过他,哪里敢呀,人家是领导,她虽说私立学校的,但总归是个老师,哪里敢看不起领导的——就是想也没有想过的。
  她立即诚惶诚恐了,打自小起,她从来没有自己的主见,难得有回主见,主见的后果叫她想想都要哭,现在好不容易觉得自己能把这个事解决了,人家不要钱——
  不要钱,那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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