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活命?”旭日干望向远处的天空,“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一阵冷风吹过,伍元打了个抖,现在的天气干燥炽热,这样的冷风到是头一次遇到,有些奇怪,待看到那死鱼眼跟本不理她,转身大步走,心下越发的疑惑,这可不像他啊。
  风越来越大,风里的沙子吹到脸上,刮的生痛,难不成是风沙暴?
  顾不得多想,伍元连滚带爬的追着过去,看着马匹已趴卧在地上,而那个男人靠着马匹坐下,伍元知道她猜的**不离十了。
  “滚开。”旭日干一脸的厌恶。
  伍元脸微微一红,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头往旁处一扭,也不看他,将手上的包裹打开,里面是离府里准备的衣服和吃的。
  刚刚那样一折腾,她还真是饿了。
  拿起羊肉大口的往嘴里塞,又扯出里面的毯子蒙在身上,挡住了外面的风沙,把衣裙拿出来与灌木丛绑在一起,一头又绑在身上。
  一切弄完了,才又躲在毯子里面吃了起来,对面的旭日干气的脸都黑了,该死的女人,看来刚刚果然不该救她,也省着此时她到自己这里来示威。
  伍元用力的咬着手里的牛肉,那狠劲真让人怀怀疑是不是把心里的怒气或者对某个人的怨恨都发泄到这牛肉上了。
  吃了牛肉又喝了半壶的水,伍元才打了个嗝,透着身前剩下的一条小缝往对面看了一眼,盘腿而坐,睁着双目,风沙吹到他身上,竟一点也不觉得痛。
  皮槽肉厚,伍元暗暗骂了一句,将缝合上,风越吹越大,晕天暗地,身子被吹的直晃,竟让她觉得都能被吹到天上去。
  第十四章:遇险(上)
  风越吹越大,伍元的心里越发的没有底,她头一次遇到这沙尘暴,身子与灌木丛绑在一起,也控制不住的往起拔。
  在也没有那个吃喝的心情了,伍元紧紧的抓住灌木丛,身上的毯子也被吹的忽闪忽闪直响,原本还有着月色的天空也被遮了起来,四下里黑的不见五指。
  哗的一声,毯子终被风吹开,风水吹打在脸上,伍元痛的低呼出声,手忙脚乱的忙了一番,才将毯子又裹回到身上。
  马匹也叫出声来,不过到没有乱动,一直趴在地上。
  身子一轻,整个人就欲飞了起来,伍元惊呼出声,紧紧的抓住灌木丛,双腿却已经腾空了,吓得她脸瞬间就白的没有了血色。
  任她怎么使劲,身子就是着不了地,这衣袍哪里能承受得住这个力量,跟本撑不了多久,这时她只觉得脚脖子被抓住,被向后用力一扯,整个身子飞了出去。
  “啊、、、、”
  “闭嘴。”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毯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风沙用力的吹打在身上,像刀划在身上一样,伍元本能的寻地方躲,将脸埋进了对方的怀里,双手更是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旭日干的身子微微一僵,只一瞬间又慢慢的放松下来,那还是年少时,他被兄长的嫡母追杀,一路逃到了郡府。
  在那里因为他是突厥人,而被汉家的孩子追打,正当他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被李子夫救了下来,甚至给他安排了吃住的地方。
  他永远忘记不了李子夫的手轻轻的抚过他的伤口,让他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
  那感觉就像现在被怀里的女人刚刚搂着的那刻一样,他一定是疯了,这怎么可能一样呢。
  扯过先前捡过的毯子,蒙在两个人的身上,风越来越大,两个人身上也越来越重,所有的惊吓在找到依靠这一刻,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上来。
  折腾了一宿,又带着惊吓,靠进旭日干这一刻,伍元的睡意也上来了,那样的信任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
  伍元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地上,四下里黄蒙蒙一片,以前的灌木丛早就没有了身影,被埋进了沙子里面,放眼望去,全是沙漠,跟本分不清哪里是路,连方向也没有了。
  “醒了就马上赶路。”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伍元回头,看到旭日干牵着马站在身后,迎着光让她睁开不眼睛,可她仍能感受到眼前的男人正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
  昨晚他能救了自己,此时此刻,伍元的心里很矛盾。
  往日里尖酸刻薄的顶嘴也忘记了,听话的站起来,睡了一觉,整个人也精神多了,两人一路沉默的往前走,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烈日当头,看着也近午时了,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算算走了也几个小时了,可前面的男人跟本没有想过要停下来休息,伍元有些坚持不住了。
  “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伍元忍不住开口。
  见前面的男人跟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伍元咬了咬唇,小跑的追上前去,“将军既然不骑马,那不如让我骑吧。”
  反正她是累了。
  可她的话就像没有被人听到一样,对方一句话也不说,仍旧大步的往前走。
  装酷。
  伍元撇撇嘴,堵气的大步跟着。
  突然脚下一轻,她低呼出声,想到昨日的流沙,本能的抓住身旁男人的胳膊,低头看到一旁侧滑的沙坑,暗叫庆幸。
  “松开。”
  伍元早就习惯他不带感情的声音了,悻悻的松开手,小步的跟在他身后,难怪他不肯骑马,这遍地的沙漠,谁知道哪里有流沙。
  心微微一软,这样看来这个男人到也挺不错的。
  又走了近一个时辰,才停下来休息。
  伍元捂着头上的汗,昨晚吃的东西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早就空了,那一场大沙尘暴,能活下来也不错了,水和食物没有保存下来,也不觉得可惜了。
  吧嗒吧哄嘴,伍元躺在地上,身旁的嗤笑声,她也不在意,规矩算什么,能活下来能舒服就行了,她可不觉得自己现在的举动有什么粗俗的。
  “明明离汗庭很近,怎么走了一天还没有到?”昨天她可是走了几个时辰就出城了的。
  “你以为咱们今天还在昨天的地方?”这女人还真是幼稚。
  伍元惊骇的坐起来,瞪大眼睛盯着他,良久没有说出话来,竟有这样的事情,可是她怎么没有发觉呢?是了,昨晚她搂着这个男人睡的,又累又吓的,难怪会睡得那么死。
  四下张望,也没有汗庭的影子,甚至连一点草树都没有,遥遥无边际的大漠,怎么能走得出去。
  伍元傻眼了,坐在那也不说话了,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是被一阵冷风吹来醒的,身子摇摇晃晃的,躺下也暖暖的,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黑发,心里一惊,才看清了自己的处境,死鱼眼竟然背着她。
  心底惊涛骇浪,久久呆愣住,这个男人所有的一切在脑子里一一闪过,他的冷漠无情、他的残暴、他的沉默关心、还有默默无声的举动,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从没有这一刻,她想去了解他。
  只一瞬间,她又摇摇头,她也太心软了,被这一个举动就给收买了,到最后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醒了?”沉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伍元轻轻嗯了一声,才发觉嗓子干的发出一点声音都刺痛的疼。
  身子一沉,被扔到了地上。
  换成平时伍元早就暗暗咒骂了,此时此刻却生不起一点怨言来,看他平时虽然冷了点,但是并没有坏心的仍下自己。
  也算是个好的了。
  “谢谢将军救了我。”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也不期望得到答复,伍元跟上去,天已经大黑了,唯一能照路的就是天空中的月亮,走几步停一下,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亮光,那是火吗?
  “那里好像有人。”有火,一定有吃的吧?
  伍元瞬间又全身冲完了力气,恨不得马上就冲过去,最后还是按耐住了,跟着旭日干一步步的往前走,火堆越来越近,能看清只有一个人坐在那。
  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光头?
  “无可?”伍元的眼睛都亮出光来了。
  她这么一喊,对方闻声回过头来,不正是无可。
  伍元几个快步跑过去,到了身前就扑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抓住无可胸前的衣服,两眼闪着光,无可错愕的一动也不敢动。
  “有没有吃的?”
  无可一听这才吁了口气,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往后一推,“包裹里还有点干粮。”
  他这么说,伍元就真松开口手,直接去翻一旁的包裹,拿起一个干粮就大口吃了起来,她脸色一僵,拍手用力的拍拍胸口,才又重新活了过来。
  无可在一旁摇了摇头,拿过水壶递了过去,“慢点吃。”
  真是温柔啊。
  伍元花痴的接过来,狠狠的喝了一大口。
  只顾着吃的伍元到把旭日干给抛到脑后了,旭日干冷漠冰霜的脸自是没有看到,不然怕是她也咽不下去了,那眼神足够杀人了。
  “这位施主也坐吧。”无可温文尔雅的对旭日干道。
  旭日干也不客套,一撩长袍,盘坐在火堆旁坐了下来,伍元这才想起来,又从包裹里翻出一块干粮递过去,见他接过去,慢慢的吃了起来,才傻傻的笑了。
  又献媚的把水壶也递过去,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举动的怪异,无可在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慢慢的垂下眸子。
  吃了半饱,伍元这才有又活了过来,“无可,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那么大的风尘暴,他竟然没有出事,还有吃食,现在又能点到火,这么温柔又纤弱的男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无可淡淡一笑,干燥炽热的大漠并没有影响他如泉水的声音,“我四处游历,正好历过这里。”
  “你不是回郡府了吗?”伍元还怕旭日干听到,小声的问了一句。
  可她的声音,还有那做贼的动作,旭日干一揽全收入眼底,讥讽的收回目光。
  无可也被她的样子给弄笑了,“回去又出来了。”
  “是出来找我的吗?”伍元一脸的期盼。
  完全不在乎无可微微僵硬的神情,和旭日干黑下的脸。
  当着他的面勾引别的男人,这个女人可真是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班姬,不可乱言。”无可低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看他这样,伍元强忍住伸手到他脸上摸了一把,世上怎么有长的这么好看的男子呢,在看看这笑,让你能忘记一切苦恼。
  伍元往前移了移身子,“无可,你们佛家可有分汉人与突厥人之分?”
  无可轻轻摇摇头。
  伍元乐了,“那你可去过突厥传经?”
  无可微微陷入沉思。
  伍元见他犹豫,就又劝道,“出家人渡人如渡己。渡己,亦是渡人,你不是一直把慈悲为怀挂在嘴上吗?还是你只渡汉人而不渡突厥人?”
  第十四章:遇险(中)
  旭日干冷然的坐在一旁,直到把最后一口干粮吃完,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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