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谁知道夏悠扬自己不争气,出来时一个恍惚,不小心撞倒了厅内一个花瓶,夫人突然暴怒,让她去领五十板子。连理忙跪下为她求情,说一只花瓶就让她受五十板子太严重了,求夫人轻饶她,却被夫人一个耳光扇了出去。正巧寂青觉随老将军进了皇宫,唯一一个有分量的救兵不在,夏悠扬就被拉走挨了板子。
  本身就有些中暑,再加上家丁见夫人如此生气,下手丝毫不含糊,硬邦邦的板子拍在身上,驽钝的疼痛。事后据连理给她讲,夫人叫身边的下人都去围观,本是想给他们一个威慑,却没想到她挨了二十几个板子就挨不住了,昏了过去。
  夏悠扬平时待人接物都是极好的,与府里的丫头小厮仆妇多都有交情,见她晕过去了,大家一起跪求夫人手下留情,夫人才气冲冲的叫人将她带回去。
  这一昏就昏了三天,等醒来时夏悠扬看到的是哭红双眼的连理,一脸苦相的魏井,还有靠在她床边打盹的寂青觉。见她醒了,连理和魏井扑了过来,夏悠扬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想要从床上起来,却不料下身一阵无力又倒回床上,这一折腾把寂青觉惊醒了,他忙扶着夏悠扬趴好,柔声问道:“你怎么样?”夏悠扬苦笑两声:“没事,我这是小姐身子丫鬟命,哎,自认倒霉。”
  寂青觉倒没理会夏悠扬的自我嘲讽,只是阴沉着脸说:“你哪里是丫鬟命?从来到这府中就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做过粗活,你这身子弱不禁风的,怎么受的起板子?再说我要是想让你过小姐的日子,谁也阻止不了,那女人也不行,我早就看她不顺眼。若是我母亲还在,定不会让你遭这种罪。一会我就告诉她,以后我房里的人她不许动。”
  在府中待得时日多了,有些事情夏悠扬也有所了解,这位白夫人并不是寂老将军的正室,只是第一位侧室,家中父亲是肱骨老臣,完全是政治联姻。正室乃是寂青觉的生母,先帝疼爱的最幼帝姬,性格温婉娴淑。
  寂老将军早年一直征战沙场,过了而立之年才娶了这位公主为妻,老夫少妻甚是恩爱,只可惜公主红颜薄命,几年之后就撒手人寰。寂老将军心中始终掂挂着亡妻,再未立正室夫人。
  尚且年幼的寂青觉不知怎么的,就是不喜欢现在的这位白夫人,寂老将军没办法,又娶了一位温柔贤惠的赵姨娘来照顾寂青觉。赵姨娘对寂青觉可谓不无尽心,性格随和与人无争,深得寂老将军的喜爱,但白夫人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在暗中刁难排挤她,赵姨娘的性格里不知抗争,只是一味的逆来顺受,三年后也抑郁而终,但府中私下都传是白夫人害死了赵姨娘。
  寂老将军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自己征战沙场使得身上沾染了太多煞气,先克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后娶的侧室赵姨娘也继而去世,还有另一个侧室,他喜爱的异族女子也因产后体虚去世,便不再娶,府中只剩下一个白夫人,没有正室的名分却打理着府中的一切事物。
  寂老将军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也未与她生儿育女,两人整日只是客客气气的。白夫人想必是爱寂老将军的,可她一生未得到他的爱,性格越发阴郁不定,下人都对她很是畏惧。
  夏悠扬想到这,看着寂青觉脸色不善,怕他真的会到白夫人那里闹一番,那自己以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忙拉着他的袖子说:“你千万别去找她,她毕竟是现在府中管事的女主人,你若真找她闹一番,以后我可就遭人记恨了,你不在的时候我会更不好过。所以就当我触了霉头,养几日就好啦。”
  寂青觉看了夏悠扬半晌,叹了口气,终于不甘的点点头。夏悠扬突然感觉后腰一凉,回头一看,他竟然将她的外袍掀开搭在后背上,腰部全部暴露在空气中。虽然在现代时她和云安远感情很好,却从未亲密到那一步,所以严格来说冥宇才是她第一个男人。
  夏悠扬惊问:“你,你,你干什么?”他严肃的说:“别动,我看看你挨板子的伤有没有好些。你昏迷时也是我给你上的药,那些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我根本不放心。反正我都已经看过了,以后娶了你就是了。”夏悠扬身子一震,娶了你,曾经云安远向她求婚的场景还仍旧记忆深刻,可是此时此景听到他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她的心狠狠的抽痛,眼泪不住的流下来,不知是因为欣喜还是什么别的。
  寂青觉一看夏悠扬哭了,乱了手脚,惊慌的问道:“怎么了?可是弄疼你了?”然然后小心的为她擦着泪。他的手上因练武布满老茧,摩擦在脸上麻酥酥的,夏悠扬见他慌乱的样子立马破涕为笑“没有,我只是太高兴,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哈,原来是感动了,呵呵,既然如此,你就以身相许来报答我吧,先让我看看你的伤,有没有好一些。”
  夏悠扬只觉得下身慢慢凉了下去,却没感觉到疼,想必他一定很小心。沉默了半天他没有动静,她费力地转头看他,他没有抬头只是咬着牙说:“这些王八羔子下手真狠,用那么大的力,看着你这伤我都觉得疼。你别忍着,疼就叫出来,我不希望在我面前你还这样隐忍。”
  他一句话夏悠扬就愣住了,从他掀开自己的衣服,除了温度的变化,她完全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我,我没忍着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寂青觉脸色一变,按了按她的腿“你现在有感觉吗?”夏悠扬突然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在床上挣扎着,大叫着:“不要,我不要,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就这样,下身毫无感觉的在床上躺一辈子。我不要,不要。”寂青觉将夏悠扬搂在怀里止住她的挣扎,抚着她的背柔声道:“悠扬,悠扬,你冷静些,相信我好么?我会找大夫来将你治好,找最好的代夫,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夏悠扬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伏在他怀里嘤嘤地啜泣,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却得到这样的结局吗?就这样在床上躺一辈子?老天爷,为什么?!你好残忍!
  第九章 打击重重
  夏悠扬哭够了闹够了喊够了,再加上身体虚弱,竟昏睡过去。
  等到浑浑噩噩中再次醒来时,发现只有连理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趴在床沿上睡得正香,看样子是累坏了。夏悠扬想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却不小心弄醒了她。
  “姐姐醒了?你可吓死我了。”小丫头的眼泪眼看着就簌簌的往下落。
  夏悠扬抬手擦了她的眼泪,歉意的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连理担心的说:“姐姐,可不只是我担心,还有魏井,也来看望你了好多次。从你那天挨了打,时醒时睡的,这六天里少爷几乎都没歇息过,整日整夜的守着你,谁劝也不听。”
  夏悠扬眼前浮现他憔悴的样子,心里一疼,忙问:“他去哪儿了?”“少爷说是去找羽公子,要他帮忙寻好的大夫为姐姐治病。”
  说话间门被推开了,寂青觉首先走进来,见夏悠扬醒了,脸上的喜悦毫不掩饰,一个箭步冲过来扶住她的肩,惊喜的问:“你醒了?”夏悠扬点点头,轻声说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寂青觉淡淡的笑了一下:“醒了就好啊,不想让我担心以后就别病了。对了,羽公子请来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让他给你看看。”
  说完就有一个老头走进来。
  六七十岁的样子,发须花白,身着深紫色的上好绸袍,夏悠扬无意中的一瞥发现他袖口沿处的宫绣,心中一震,他是…御医!就算以将军的身份请御医来看病都已经是皇家的恩宠,可是以自己的身份,御医怎么会?她的眼神从老医生身上转到羽公子身上,看着他表情淡淡的,好像请来一位御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麻烦事,难道......
  老头替夏悠扬把了脉,又在她身上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退到一边说:“将军,我检查过了,这位姑娘的外伤已无大碍,只是受板子时伤了筋脉,所以腿部没有感觉。”“那可能治好?”寂青觉忙问。“尽力而为,请将军随我出来一下。”
  夏悠扬看着窗外他们模糊的身影,凝神细听。羽公子先开口:“她的腿可能治好?”“回...公子,时间拖得久了点,不好治。”“青觉,你放心,既然是你求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帮你办到。”羽公子向寂青觉保证。
  “李晟,你听好,用出你所有的才智,若是治不好,你们全家,也不用在云逸国待下去了。”羽公子淡淡的说,可是身上凌厉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老头忙跪下磕头说:“老臣定会竭尽全力。”后面的谈话夏悠扬没再听下去,心中的猜测已经被证实。
  呵呵,好一个羽公子,身上自然流露出的高贵,非常人所拥有的天人之姿,能让御医俯首称臣,这等身份,不言而喻。而大家都称他为羽公子,皇族的人,名中带羽字的,除了二皇子君南羽,别无他人。
  可是这个时候夏悠扬唯一担心的是他与寂青觉走得如此近,到底是为了什么?是真正的友情,还是只想利用,抑或两者都有?争权夺利的事情她很了解,万一失败了,就是死路一条。
  之后的几天里,夏悠扬每天都被那老头用针扎得像刺猬,又被寂青觉逼着喝下苦到想哭的汤药,第七天终是有了起色。半月后夏悠扬可以下地行走了,但腿上却总是无力,经常软绵绵的。
  那御医说以后让她加强身体锻炼,不然这次伤了筋脉会给以后留下病根,寂青觉就在每天他练武时教她些简单的基础,以强身健体。这段时间夏悠扬一致对外称病谁也不见,虽然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也没有人来找她干活,她也乐得清闲。
  正巧大公主回家省亲,有好一段日子太后没有召见夏悠扬,后来太后派人来找夏悠扬,夏悠扬告诉太监说向太后告个假,说自己偶感风寒,让太后不要担心,自己好了就去陪她老人家,太后派人送了些补品,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一日夏悠扬在花园中散步,发现府中来了客人,个个衣着光鲜,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然后才听说,主角是当今右相之女陈紫云,是寂青觉从小就在一起玩的青梅竹马。寂老将军对她的到来很是开心,右相乃天子之下第一人,对于他的女儿,无论寂老将军是出于真心的喜爱还是假意的奉承,摆了丰盛的宴席款待,之后一群人在亭里喝酒吟诗,后来他们好像很有默契,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寂青觉和陈紫云二人。
  陈紫云皮肤白皙,柳眉凤目,俏鼻朱唇,盈盈腰肢不足一握,笑容温和沁人心脾,看寂青觉的时候眼中无他,夏悠扬看着陈紫云和寂青觉谈笑风生,突然意识到,她以前只是一心想着来寻他,无论做什么都愿意,可是现在才发现,自己没有资格和他平起平坐,而且还有可能要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他。
  陈紫云有家世,有相貌,周身的一切都仿佛完美的无懈可击,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吧。现在的自己,什么都没有,拿什么与别的女子竞争呢?
  夏悠扬就那么站在门口定定地看着他们,看着这两个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突然觉得自己那样渺小,天下起雨也浑然不知。当寂青觉打着伞为陈紫云遮雨向她这边走来,为了不让陈紫云淋到一丝一毫,不惜让自己暴露在外面,夏悠扬曾经以为,自己唯一一个可以让寂青觉如此呵护的人。但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她只觉得心里很痛,痛的好像心已经不在身体里。雨大路滑,陈紫云一个不小心差点在石阶上滑倒,寂青觉忙腾出另外一只手揽住她的腰,陈紫云则是顺势靠在寂青觉怀中。寂青觉抬头发现了大雨中的夏悠扬时,眼中闪过一丝窘迫,想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陈紫云,却因伞外雨大,到底也没有用力。夏悠扬再承受不住陈紫云脸上幸福的笑容,最后瓢泼的雨幕在她的眼中慢慢阖上。
  “姑娘前些日子身体还未复原,心中郁结,又淋了雨,高烧了几次,身体很虚弱,要好生休养…”大夫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些注意的事情,连理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地。夏悠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恍恍惚惚的,寂青觉来看过她几次,夏悠扬都让连理回绝了,想见他,却更怕见他。
  从上次挨打夏悠扬就一直病怏怏的,竟拖了一年,没人管她这么久都不工作,不想也知道,肯定是寂青觉的示意,而且还听说上次打她的那两个家丁一人挨了五十下,被逐出府去。可是夏悠扬对于这些寂青觉为她做的事丝毫提不起兴趣。她多想隔绝一切关于寂青觉的消息,可是她做不到,她的心不允许她这样做,备受煎熬。
  夏悠扬又像往日一样赖在床上,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看也没看就问:“连理,你今天白天没有工作吗?臭丫头,又偷懒啊。”可是回答她的却是那个日思夜想却又不敢相见的人。“悠扬,是我。”寂青觉的声音很低沉,她辨不出他此时语气中的感情。
  平复了一下心情,背对着他说:“少爷,奴婢累了,想歇一歇,您请回吧。”他突然冲过来抓着夏悠扬的手腕,一下把她从床上拽起来,眼里盛满怒意,吼道;“你歇一歇?你这一歇,歇了多久了?什么歇一歇,都是借口,你为何要躲着我?”
  眼泪在夏悠扬眼里打转,她却忍着不让它流下去,缓缓道:”少爷,你抓疼我了。”他仍是没松手,拉着她使劲摇晃:“你说啊,说啊,给我个理由!”
  理由,呵,理由?!夏悠扬再也忍不住,大声喊道:“你想要什么理由?想让我告诉你我经历两世为人只为来寻你?告诉你我从来到这云逸国就一直很压抑?告诉你我不能接受一夫多妻?告诉你那天你和陈紫云在一起我多么心痛?你还想知道什么?知道什么?想知道我为什么心中郁结?想知道为什么我一病不起?我的苦,我的痛,我的隐忍,我的心酸,你懂吗?懂吗?”压在心底的感情喷发而出,夏悠扬咆哮着,眼泪早已冲出眼眶。
  寂青觉眼里闪过惊讶,“悠扬?你怎么了?怎么净说些胡话?烧糊涂了?”
  “对啊,我是糊涂了,我太糊涂了,我到底来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会放弃冥宇来寻你?我真的好糊涂,我是世上最傻的人!”到最后她已经是歇斯里地的喊叫。
  寂青觉松开抓着夏悠扬的手,突然冷冷的看着她,语气肃然:“冥宇是谁?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道,你那宗卷上记录的资料根本不属实。”夏悠扬看着他陌生的眼神,心突然沉下去,原来这两年多,他都没信任过自己。
  她突然笑道:“少爷高看我了,我若真是被安排进府中的探子,怎么会在身份上让人起疑呢?”然后不再置一言,又躺了下去。夏悠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夏悠扬没想到第二天羽公子竟然来看望自己,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忘了怎么扯的话题,竟谈到他想借青觉生辰请大臣们聚餐,但不知是亲自请还是以寂青觉的名义请。
  夏悠扬不知是真的烧糊涂了还是怎么样,没经大脑思考,一番话就脱口而出,害了寂青觉,又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第十章 危难定情
  “如果想得到最大的利益,当然是少爷请,如果他请众臣,又请了你,就是向大家暗示他是支持你的。
  但如果是你请的大家,大家的到来是因为你皇子的尊贵身份,并不能见到完全的真心。如此说来,第一种办法造成的效果,显然对你争夺皇位更加有力。
  老将军即将归隐,少爷就是云逸国唯一的将军,如果少爷支持你,就等于你掌握了兵权。”
  夏悠扬一番话说完马上就后悔了,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肃杀好似要凝固了一般。
  君南羽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迅速出手掐着夏悠扬的脖子将她拎起来,瞪着她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夏悠扬脸涨得通红,嘴唇张着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喉咙里只能发出嘶哑的叫声,她紧紧抓着他的手,可是却撼动不了他丝毫。
  君南羽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夏悠扬觉得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眼前也变得渐渐模糊起来。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传来连理笑嘻嘻的声音:“姐姐,我今日休息...”话还没说完,就变成一声尖叫:“啊~~”连理平时见到的羽公子都是温文尔雅的,可是现在的羽公子,身上浓重的杀意骇的吓人,就像从地狱来的阎罗神。
  她从背后扑上来抓住他的手臂,想让他松手。君南羽运真气在臂上,将连理震出去。
  连理撞在角柜上,花瓶碎了一地,但此时的她什么也顾不得,爬过来紧紧抱住他的腿哀求道:“羽公子,羽公子,求您放姐姐一条生路吧,奴婢求您啦,奴婢给您磕头,求您,求您。”然后哭着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从上次夏悠扬受伤休息之后,寂青觉房中的事务就全部交由连理掌管。
  寂青觉练完武准备去别府拜见一下,准备带连理一起去,找连理不着,听丫鬟说连理往夏悠扬这边来,因事情紧急,就自己找来了。
  到了夏悠扬屋前发现房门敞开,心觉不对,现在的天气开着门,屋中会很凉。隐约听到连理的哭喊声,急忙探头,就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一幕。“南羽,手下留情。”寂青觉大喊一声,声音里满是焦急。
  “你不清楚她的来处,而且她竟然知道我的身份,我们都不清楚她的底细,这样一个聪明的女人如果不为己所用,放在身边就是个祸害。”然后手上的力道加大,夏悠扬的脸已经由红转成了紫色。
  “不,不要。”“你别管,我不能留下危险在我们身边。”君南羽的语气是在命令,夏悠扬感到绝望。
  呵,夏悠扬啊夏悠扬,难道今天你的大限已至了吗?她想转头看寂青觉最后一眼,可是君南羽的手死死的卡住她的脖子。
  寂青觉突然跪在地上,朝君南羽跪拜行了大礼,“二殿下,夏悠扬是微臣的奴婢,她有冒犯的地方是臣管教不周,但微臣恳请您手下留情,留她一条性命,臣定当忠心为报。”说完在地板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君南羽手上力道稍微松了松,不做声,寒着整张脸看着伏在地上的寂青觉,寂青觉见他不做声,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不停地在地上磕头,一下,一下,次次掷地有声。
  南羽终是看不过寂青觉毫不顾惜的使劲磕头,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寂青觉,你我相交这些年,我从未以身份压过你,只当你是朋友。
  你我非君臣关系,这是我对你最欣赏的一点。今日你为了这个女人竟向我下跪称臣,当真要如此?”
  夏悠扬此时忘了自己的处境,只是心痛。对于皇位之争,寂青觉本可以置身事外,却为了她就这样俯首称臣,完全将自己和君南羽绑在了一起,若是君南羽争位不成,那么他……
  寂青觉又磕了两个头,声音坚定的说:“臣恳请二殿下成全。”君南羽看了看低头伏在地上的寂青觉,只觉得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要炸了,将夏悠扬甩在床上,怒气冲冲摔门而去。
  夏悠扬无力的伏在床上使劲喘息,闭着眼,不想睁开眼来面对,但眼泪已打湿了床单,不是为自己死里逃生,而是因寂青觉为了她把自己的命赌上去而心痛。
  就像当初爆炸时,云安远舍命将她甩出车外的感觉,她已欠他一条命。甚至此时此刻,她心中的痛更深。
  夏悠扬,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为何你总是给他带来伤害,难道真的与他有缘无分吗?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吗?
  连理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寂青觉和夏悠扬两个人。寂青觉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床边,小心翼翼的抱起夏悠扬,轻声道:“悠扬,悠扬,你还好吗?”
  夏悠扬努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寂青觉额头前青紫的一片上渗着殷红的血迹,心狠狠的抽痛,手指沿着他刚才因为紧张留下的汗水痕迹,慢慢地抚上他的额头,突然抱紧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许多话到嘴边都哽咽在喉咙里,连对不起都变成了呜咽。
  寂青觉只是紧紧地抱着夏悠扬,等她痛哭过后,谁也没说话,此时此景,任何话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寂青觉拿了消於的药膏涂在夏悠扬的脖子上,夏悠扬拿来药酒替他处理了额头上的伤。
  他们就像两只互相舔舐伤口的受伤小兽,痛着对方,痛着自己。
  夏悠扬将纱布在他额前贴好,他突然抓住她的手,将手贴在他脸上,然后缓缓的说道:“悠扬,对不起,都怪我,怪我没保护好你。
  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藏了什么让你那么苦,你才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啊,可是你的眼睛里有那么多的故事,有那么多的悲伤,辛酸和苦楚,我从来都不了解,我好心痛,恨自己没法护你周全。
  前几天府中宗卷库核对信息,发现你的宗卷资料有问题。我突然想到几次带你见南羽,你对他的态度都不一般,就很怀疑你,可是直到刚才那一刻,我才意识到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直在我身边,让我很快乐,而且我总觉得好像早就已经和你相识。
  其实我心里早已做好准备,他若是想杀了你,我拼了命也会阻止他。我知道他是皇子,都说皇家没有真正的感情,但无论他是真心将我当兄弟,还是想要利用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年我一直将他当做兄长,我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跟着自己的感觉。
  我对他有崇敬,有情义,就算他不要求我什么,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帮助他。可是对于你,我很迷茫,我看不懂你,你也不给我机会让我懂你。”
  夏悠扬看着眼前的寂青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心酸吗?还是欣喜?
  亲爱的,我不是不让你懂我,只是,我没办法让你懂。
  寂青觉看着夏悠扬复杂的眼神,终于问出他一直以来想知道的问题:“悠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号码?”
  夏悠扬点点头轻声道:“好。”
  “你对我,除了主仆关系,还有别的感情么?”
  夏悠扬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面盛满了心痛,询问,期待和担忧,抚着他的脸坚定的说:“有,我爱你,我为了你,可以付出所有。”
  寂青觉笑得一脸灿烂,轻吻一下夏悠扬的手心,然后手慢慢攀上她的嘴唇,轻轻摩擦。想说的话终于说出口,危机已经过去,刚才的阴郁一扫而光,夏悠扬调皮的啄了一下他的手指,他突然露出一个媚笑:“丫头,你这是在勾引我么?”然后一俯身将她压在床上,浑厚的男性气息紧密的将夏悠扬包围。
  寂青觉火热的唇从夏悠扬的额头一直滑到她的脖颈,又滑到肩膀,留下一路娇艳的红痕。
  夏悠扬衣襟松散,胸前嵌着的黑玉露出来,寂青觉惊讶的抬起头,用眼神询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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