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6节

  那手无实权的新皇帝不就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上了吗?
  朝臣们苦口婆心的劝,奈何恒帝却是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了。
  他的心思其实很简单——
  之前因为储君一事,两个儿子之间的关系一度恶化,日后哪怕是他自己到了地底下也不想看着两个儿子手足相残,所以只有帝位传给了太子,而兵权给了荣王才能叫两人互相牵制,而不至于闹出大的动静来。
  不过话虽如此,实际上——
  他的真正目的就是偏袒着要给小儿子留下足以傍身的筹码。
  朝臣们都知道恒帝的私心,可是再怎么劝都没有用。
  恒帝就是一口咬死了,荣王是将帅之才,由他统帅三军才能保大兴江山稳固。
  而在荣王身前又有赫赫战功摆在那里,憋得一种朝臣哪怕是火冒三丈也无法公开辩驳。
  事情僵持了好一阵子,恒帝为了此事更是动了肝火,身体状态每况愈下。
  朝臣们就是防着将来荣王夺位,也是咬着牙死磕——
  很明显,他们连成一气给荣王穿了小鞋,回头若是叫荣王再得了帝位,那这普天之下还有他们的容身之所吗?
  这事儿一拖再拖,眼见着最后就要演变成了兵变,不曾想最后决定性的变故却是出在荣王自己身上。
  就在朝中大臣和恒帝之间死掐着不肯松口的时候,一向性情冷傲又狂放的荣王却是站了出来,当着朝臣百官的面立下一纸字据,表示自己只是掌管帅印,有生之年绝对不会染指皇权帝位。
  一众的朝臣当场就哑了火。
  心里嘀咕着,你拿着军权做把柄,还用什么染指帝位,这大兴的天下还不是由你横着走的吗?
  但荣王其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既然人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让步,朝臣们也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无奈之下,太子一党也只能妥协。
  不久之后,老皇帝恒帝就因病离世了。
  随后大兴朝中人人自危,很是紧张了一阵子。
  朝臣们都防贼一样的注意着荣王的一举一动,生怕他背弃之前的誓言而做出什么惊天的举动来。
  可是左等右等之下,最后却发现全是自己瞎操心。
  从头到尾,这荣王都是安分守己做着他高高在上的当朝亲王,享受无边。
  每日里循规蹈矩上朝下朝走着过场,对朝廷内外的事,更是理都不理,新皇帝说什么就是什么,除了军务上的一块,别的事,哪怕是再离谱他也绝不参言。
  当然了,在军政方面,他却是特立独行,不会给任何人颜面,也不会容皇帝插手。
  脸红脖子粗的闹过几回,皇帝也是气的不轻,但奈何顾及着他手握重兵的现状,故而也只能退让。
  久而久之,也习以为常,懒得再做无用功。
  朝臣们起初都紧张的戒备着,后来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皇帝理政,荣王领兵。
  大兴的朝廷之内直到如今还都维持着这样一种怪异的格局。
  一个朝廷,分作两家。
  实际上息息相关,但却是各自为政。
  大兴皇帝的心里对于这荣亲王其实一直都存有很深的芥蒂,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荣王在军事上卓绝的决断和能力。
  四面边境在他的掌控之下,日趋平稳安定了下来,百姓安居乐业,也为他在子民中间赢得了很好的口碑。
  而在这个过程中,大兴皇帝一直都因为军权旁落一事耿耿于怀,在拿荣王无计可施的情况下渐渐的也散漫了起来。
  在他继位的第十个年头,也就是十四年前,颁布诏书册封荣亲王为摄政王,答应与他一同理政。
  在朝臣们看来已经是破罐破摔了的皇帝,做出这样的决定让很多人都感受到了超常的危机感。
  本以为皇帝的江山终将不保,几位死忠派的老臣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
  不曾想在这个当口上,荣亲王再次做出了惊人之举——
  他拒绝了皇帝的这份宽恩厚赐。
  皇帝也大为意外,以为他玩的是欲拒还迎的把戏,可是再次颁旨下来,荣王还是拒不接受。
  最后只留了一个摄政王的空衔,对朝中政事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现。
  而在这个过程中,皇帝却是心灰意冷了起来。
  以至于现在,闹到了二皇子肃王和太子平分秋色,在公然角逐储君之位。
  “你怎么突然想到了他?”荣王的大名,早在当年庆膤公主就曾有所耳闻,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明乐会突然提起,她还是十分意外的。
  “两点原因。”明乐道,“一来巫蛊之术可以算是大兴的国粹,而双生蛊又是那般奇特的一种蛊,我问过了乌兰大巫医了,她说此种蛊虫十分难养,她钻研巫蛊之术一个甲子,试了无数次,还从来没有培植成功过,可见,寻常的巫医一般是培植不出的。而大兴国中最顶尖的巫医都是养在宫里的御用巫医,这个人就只能从大兴的勋贵上层里找。”
  “这倒也是,知道皇嫂是中蛊之后,我也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大兴的。”庆膤公主点头,表示赞同,想了想,还是颇多困惑,“可大兴国中的皇亲国戚不少,有才华有手段的也很有几个,你怎么就一定以为是他了?”
  除了荣亲王之外,大兴国中掌权的是皇帝,几个皇子都是年轻一辈的,姑且不列入考虑,哪怕是皇帝后宫里那位厉害非常的黎贵妃就不是个善茬儿。
  “是啊,本来我和阿灏还在大兴国主和荣亲王之间徘徊不决,可是方才听了小皇姑的话,再推敲一遍,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明乐道,神色凝重。
  只要想到那个素未见面的男人,心里就左右都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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