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哥哥,终于找到你了!”
  若茜和科隆也惊喜地欢呼起来。三兄妹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看着他们一家人开心的样子,洛克的鼻子也酸酸的了,可怜自己的父母至今都不知道埋骨在何处,自己终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洛克的情绪一下子低落到了极点,他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洛克悄悄地退身出来,来到那棵果树下。一阵风拂过树梢,“啪”的一声,一颗果子跌落下来,“骨碌碌”,它在草坪上滚了几滚,竟然滚到洛克的脚前。洛克俯身拾起了果子。这枚果子很是怪异,说不出是什么形状,颜色红红的,鲜艳欲滴,它的左右两侧各长着一撮白色的绒毛,就像是一对翅膀。洛克定定地看着果子出神。
  “这棵树叫苦恋树,这种果子叫遗忘果。”
  不知道什么时候,帕珀米休斯来到了洛克的身边,她看见洛克黯然离开了,心里不放心,便跟了出来。
  “遗忘果?”洛克满脸的惊讶,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的,如果吃了它,就会忘记从前的一切,包括所有的快乐和痛苦。”
  我是不是应该把它吃下去?从此以后便不会再有痛苦。这样想着,洛克便拈起那枚果子。
  第一百零四章  突变
  一种异样的芬芳直朝鼻孔钻了进来,那是一种极具诱惑力的香味。与其在恩怨中苦苦挣扎,还不如在遗忘里流浪飘泊,就让一切的一切连同那张美焕绝伦的脸孔一起从记忆里消失吧。
  抬起手,将果子轻轻送上唇边。洛克痛苦地闭上眼睛。
  “当狴带着枭离开后,我曾经于无数个夜晚徘徊在这棵树下,也曾经无数次伸出手去,欲吃下一枚果子,但是,最终我没有这么做。虽然思念是一种伤,等待也是一种痛,但是,那种执着令我痛并且快乐着。我爱狴,更爱枭,他们几乎占据了我全部的生命,有了他们,我才有了企盼,是对他们的思念支撑着我捱过了上千年的岁月。”
  洛克停止了动作,心想:忘掉一切就能快乐吗?自己这样做也未免太自私了!父母之仇未报,毁土之恨未雪,丘柏的诅咒还没有解开,乌伏的恩怨也没有了结,自己就想逃避责任,自己还配做魔王琪澳的儿子吗?洛克突然痛恨起自己来,一扬手,他把那枚果子丢在了风里。
  “孩子,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你应该像你的父王一样顶天立地。”帕珀米休斯幽幽地说道。她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这个孩子一定有着不寻常的经历。
  “陛下,我有一件事情想问您,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洛克心想:既然帕珀米休斯曾经是天界的神女,或许她知道一些有关丘柏被诅咒的事情。
  “哦?什么事情?孩子你说吧,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告诉给你。”
  “您是天界的神女,您知不知道,一万年前,是哪一位女神为我的族人丘柏施下了咒语?”
  “这个嘛……”帕珀米休斯想了想,然后说道,“我没有听说过。天界的神女很多,要想查找起来可能会有一定的困难,如果你的父王在就好了,他和神祗素有交往。”
  “我的父王,他和神祗有交往?”
  “是的,你的父王为人正直,胸怀坦荡,又乐于助人,他深受众位神祗的欢迎。”
  “噢,那么,和我的父王走的近的神祗都有哪些呢?”洛克好奇地问道,他是希望能从神祗的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帕珀米休斯说道:“和你父王走的最近的男性神祗就是阿波罗,至于女性神祗嘛,听说,除了典伊,还有阿尔忒弥斯。”
  “典伊?她是谁?”洛克奇怪地问道,因为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神祗叫典伊的。
  “就是冰雪女神啊。”
  噢,冰雪女神——典伊。洛克记住了这个名字,心想:如果有机会见到典伊一定要问问看,或许从她那里能知道一些线索。
  “陛下,从前您是天上的神女,您为什么会生活在丛林里,并且成了精灵族的女皇呢?”洛克问道。
  “你跟我来,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母亲,去看什么呀?也不叫上我们。”那三个兄妹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
  “好好好,真拿你们没办法,那就一起去看吧!”帕珀米休斯微笑着说。
  于是乎,四个年轻人簇拥着帕珀米休斯向宫殿的顶层走去。沿着盘旋的楼道拾级而上,没过多久,就来到了顶层。这是整座宫殿的最顶端,也是最大的一间,它位于巨大的树冠里。帕珀米休斯推开门后先行走了进去,大家紧跟在她的身后鱼贯而入。
  大家进了门来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但是,洛克已经感觉到了,整个房间里都充盈着巨大的能量。
  帕珀米休斯念动咒语,撤去了结界,房间里“刷”地亮了起来,这种光不是通常亮得刺眼的那种颜色,而是和整座宫殿一样的柔和的绿色。
  洛克被墙壁上的一幅壁画给吸引住了。壁画上有一个美人。那个美人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她有一头绿色的长发,她坐在溪水旁边,好像在梳理头发一样。在美人的身后,是一片树林,从树林里探出来一些动物的身体和头颅,它们有的是麋鹿,有的是灰熊,还有兔子和狮虎之类的……
  她是谁呢?她看起来好美!洛克不禁神思起来。
  “母亲,这是什么?”枭大叫一声。
  洛克把目光从墙壁上收了回来,他看到一个透明的锥体,那东西的里面跳跃着一簇绿色的火焰。
  这时候,洛克终于知道了,原来,先前在丛林上空看到的绿色云团就是这东西所蓄藏的能量。
  “母亲,这是什么东西?”
  “母亲,它好奇怪呀!”
  科隆两兄妹也嚷嚷着。
  “她叫西尔芙,是火神赫怀斯托斯的妹妹……”帕珀米休斯娓娓地述说着。
  “母亲,那她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枭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他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在枭的思维当中,“妹妹”自然也应该像若茜那样,起码应该有个人的样子吧。
  那时候,无论是妖、魔,还是兽、怪,甚至就连虫蚁都想拥有和神一样的外表,因为神执掌生杀大权,拥有着永生的权利,是众生所仰慕的对象。因此,它们千方百计地修身养性,期望有一天能够拥有像神一样的外表,甚至拥有像神一样得以永生的权利。当然了,作为社会的底层,它们是看不到神的,它们的参照物只能是人类,因为人类本就是神按照自己的样子创造出来的。
  这样的一簇火焰,竟然被称为某某人的妹妹,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枭伸出手去,他想摸一摸那个叫“妹妹”的东西。
  “呼呼呼”,就在枭的手触摸到锥体的一霎那,它就旋转了起来,而且越转越快。洛克急忙伸出手去,想把枭拉过来,谁知道,两个人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根本挣脱不开。洛克急忙施展魔力,他想推开那个锥体,可是,魔力正在迅速地流失,就像被抽离了身体一样。洛克大吃一惊。
  随着锥体转速的加快,那簇绿色的火焰在两个少年的眼睛里变得越来越大。突然,一片绿色的光芒当头罩了下来,跟着,突然出现一股巨大的吸力,洛克和枭被吸进火焰里不见了。
  “啊!哥哥!”若茜首先尖叫起来。
  “不,天哪!”
  “枭!洛克!”
  帕珀米休斯和科隆也惊呼出声。然而,那两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任凭三个人怎么呼唤,都得不到回应。
  “难道是西尔芙的封印被解开了?”帕珀米休斯流着泪,自怨自艾,“唉,这个鲁莽的孩子。都怪我!都怪我!”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东西是不是把他们给吃掉了呀?”
  两兄妹争抢着问。
  “谁知道呢?唉,是祸是福只有看他们的造化了!”帕珀米休斯暗自垂泪。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哥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科隆两兄妹面面相觑。
  第一百零五章 血毒梦魇
  米勒和维尔走出餐饮店。他们转完了整个镇子,也没有找到什么魔王子。
  虽然有好几次米勒都想出手杀死维尔,但是魔王子还没有找到,弟弟米迦还没有醒来,他还不能杀死维尔。毕竟维尔是米迦的属下,米迦当他就像兄弟,米勒不愿意做令弟弟不高兴的事儿。
  于是,米勒让维尔留下来继续寻找魔王子,他又驱动飞龙战车回到了暗夜城堡。
  怎么办?看着米迦那张原本麦色的脸庞逐渐变得苍白,米勒心急如焚。去求父亲大人,他又不肯帮忙,去找魔王子,又找不到,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弟弟死去吗?
  米勒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米勒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可是,三千年前的那个午后,当那些人类伙同炎之火族血洗暗夜帝国的时候,米勒于千军万马之中看到了那个纵马疾驰的金发少年。
  金发少年的出现让米勒那颗如同一潭死水的心涌起了波澜,他太像那个人了。米勒把金发少年带回城堡,并且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米迦”。米勒把米迦当成亲弟弟一样来看待,就像母鸡护雏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他,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因为米勒没有实现对那个人的承诺,他觉得自己亏欠了那个人,他甚至以为米迦就是那个人。
  可是,自己竟然没有保护好弟弟,让他受了伤。米勒的心乱成一团,头脑也终于失去了冷静。
  什么暗夜帝国,什么冰雪传人,他统统都可以不要,但是,就是不能不要这个弟弟。如果能用这些换回弟弟的生命,哪怕是一无所有,变成一个弱小的人类,他也愿意。即便是献出自己的身体,再化身成能量体,回到那个曾经抛弃了自己的星球,他也愿意,只要能够让弟弟醒来。因为那个人曾经说过,今生要和自己做一回真正的兄弟。
  你为什么要食言?你不可以食言!不可以!米勒又望向床榻,望向那张像极了那个人的脸。他的胃又开始了空洞的疼痛,并且一阵紧是一阵,继而,心也跟着疼痛起来,一波又一波的痛感犹如惊涛骇浪,涌进每一个毛孔,又像万千虫蚁在啮咬着心脏一样。
  血毒又发作了。
  米勒的瞳孔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对血液的欲望,让他的意识在一瞬间朦胧起来,他扑向还躺在床榻上的弟弟,他的牙齿在抽长……他很渴望享受带有芬芳气味的热流涌进喉咙里时的那种快感,他想用又尖又利的牙齿刺进那个脖颈,真的很想。但是,米勒看到米迦的身体被包围在一团火焰里,这副像极了那个人的身体正在火焰里熊熊地燃烧。米勒的耳边仿佛听到了那个人撕心裂肺般的惨叫,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由于他的出现,致使你造下太重的杀孽,他要承担起毁灭生命的罪责。所以,他要经受火刑……”
  “啊!不,我不能!我不能再造杀孽!如果我再造杀孽,你的罪责就会加重,都是我连累了你,都是我……”米勒嘶声吼叫着。他踉跄着扑倒在地,用颤抖的手抽出了腰间的短剑。
  米勒把短剑划向自己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汩汩地流淌着,他把手腕凑近嘴唇,狠命地吮吸起自己的血液来。
  终于,疼痛消失了,米勒躺倒在了地板上。这个时候,是米勒最虚弱的时候,他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即使在这个时候,有人朝他的身体捅上个十刀、二十刀,他也不会死。因为米勒已经试过千百次了,他抹过脖子,上过吊,跳过水,焚过火……最后,他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心脏,但是,他仍然没有死。再一次复活之后,米勒拥有了不死之身,也罢,就算是拥有不死之身,但是,换了一个身体,总该不用再吸血了吧?没有。令米勒头疼的是,血毒竟然就像梦魇一样缠上了他,而且,一缠就是一万年。
  自己真的连死亡的权利都被剥夺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承受无休止的折磨?
  米勒用力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他的手腕已经完好如初,就连一丁点儿的疤痕都没有留下。只是,由于痛苦的折磨,米勒的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是,他的汗水不是热的,而是冰冷冰冷的,就如同突然下了一场冰雨,全淋在了他的头上一样。
  米勒从地板上爬身起来,坐在了米迦的身边,他用颤抖的手抚上那张苍白的脸。米迦太像那个人了,就连头发和肤色都是一样的。可是,米迦太纯洁了,就像一张白纸。米迦的心永远是那么善良,脸上也总是挂着孩子气的微笑,从来都没有过那种邪魅的笑容,更没有那种王者般的强势和霸气。可是,他们又太像了,有时候,自己真的以为是他重生了。
  “唉!如果国师在就好了,也不知道拷曼老师云游到哪里去了。”米勒长叹一声,心想:不管是什么人伤的米迦,看来,也只能去一趟炎火城了,或许炎之火族的驭火术能够把米迦体内的火焰给驱逐出来。
  米勒又朝床榻上的弟弟看了一眼,说道:“只要你能够醒过来,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米勒匆匆地走出城堡。在走廊上,米勒差一点儿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大殿下!”
  “哦,是丽莎,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米勒看到眼前站着一个美女,她是米迦的属下。
  “嗯,我很好。大殿下这是要出去吗?”丽莎望向米勒的眼睛,她从那双红色的瞳孔里看到了担忧还有焦虑。
  “我要出去办点儿事。”
  “要不要属下陪您一起去?”丽莎急忙说道。她感觉今天的大殿下有些不寻常,以往那双红色的瞳孔不是冷漠得像冰,就是沉静得如水,三千年来,她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大殿下的眼睛里会出现过这种神色。丽莎猜测可能是城堡里出了什么事情。
  “不必了。”米勒的语气冷得就像冰。
  米勒走到城墙之上,从袖子里取出飞龙战车,他揿动了上面的按钮。米勒驾驶着飞龙战车向南方驶去了。
  米勒是站在飞龙战车里的,他的那身雪白的长髦,还有长长的黑发在夜风里舞动着,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和凄凉。
  大殿下就像是一块冰,总是以一副冷漠的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二殿下就像是一团火,和他在一起总能够让人感受到快乐和满足。虽然两兄弟不是亲兄弟,但是,他们也是表兄弟,为什么两个人的个性差别竟然会有这么大?如果他也能像米迦那样对自己,那该多好啊!
  丽莎望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身影,眼睛里蓄满了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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