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作者:非木非石) 第74节

  结束了这场对话以后,王鸣盛表现还算成熟,没有找她们大吵大闹,不过这隔三差五带男人回来,容不得她不捏一把汗。
  王琪觉得王鸣盛说不定还真下得去手玩男人,毕竟他荤素不忌,从事那个行业见多识广,有时候受环境熏陶多了,可能就随波逐流。
  再加上从小就有反骨,你越不让他怎么着他越怎么着,为了气她跟母亲,还真有可能跑到那些圈子里厮混。
  她别得不怕,就怕那种圈子太乱,再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到时候后悔莫及。
  心里的这些想法噌噌噌往外涌,忍不住高速了母亲,母亲愣了许久才问:“什么病,你说那方面的病?”
  王琪说:“是啊,现在得那种病的不要太多,尤其是私生活不检点的,你儿子这样你要不要说说他?我是姐姐,他如今三十好几了,我也不方便说。”
  母亲说:“我能怎么说,顶多敲打敲打暗示暗示,他现在翅膀硬了我管不了啊,我都不敢说他,从小就有主意……”
  讲到这里抹了抹眼泪,“为你们好,你们却总是不理解父母的艰辛……”
  王鸣盛跟今晚带回来的男人就住隔壁,她说到此处好像听到什么暧昧声响,眼睛瞪的像铜铃那么大,猛然坐起身情绪有些崩溃,边哭泣边说:“一个个都不让我省心……我去把他叫出来,赶紧把那男人赶出去,就算是对我不满意直说就是了,做什么这么折腾人,还跟我说他喜欢男人,以后就找男人……气死我算了,要真是这样我生他养他干什么……我这辈子怎么就这么苦……”
  “……妈,有事说事你别哭啊……”
  王琪赶紧安抚她,安抚不住,这次看样子是真被王鸣盛唬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王母:儿子,我错了,只要是女人我就同意。
  王鸣盛:不,我现在真喜欢男人。
  第95章
  王母觉得王鸣盛带男人回家其实威慑力还不够大, 顶多是把她吓到气到了,她一个老太太毕竟也是见识过经历过很多事的。
  不过这两天忽然开始传闻有的没的, 说有的没的还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
  中午她出去买菜, 到楼下听见两个平常就爱八卦的人提了一句“盛盛”,她顿时觉得有猫腻, 悄悄走近听了听,对方说:“……你们都说这个王鸣盛一把年纪三十好几找不到对象是他爹的原因,但这孩子现在也挺争气的, 按理说不应该找不到……最近几天我才明白过来了,原来不是找不到,是他自身原因。”
  “什么原因?”
  “xing取向好像不正常……”
  众人抿了抿嘴,纷纷咋舌瞪眼。王母听到这要是还能淡定,那绝对可以称作是个仙人。
  她拎着菜兜子也没心情买菜, 魂不守舍地站了站, 扭身走了。
  心里就一个想法, 完了,事情传到小区这些闲人嘴里,可不就是完了。不管是还不是, 这都得给坐实了。
  刘队既然答应了帮忙就肯定会办事,不过等了好几天也没消息, 王鸣盛明白刘队不会回去后把他的托付放在第一位, 年关各个单位都忙碌。
  好几天过去,他捏着手机等消息,这日才过来短信消息, 具体到了某高档小区某栋楼,不过具体在哪个单元哪个户没说,电话里暗示他本就不合规矩,且跨着区,一没犯法二没惹事,不好打听的太明白。
  王鸣盛见好就收,自然也不好难为人家,千恩万谢一番,还表示年后等对方闲下来再一起吃饭。
  彼时他正跟钱总喝酒,收起手机往包间走,钱总笑哈哈说:“王总上次酒喝多了,这次我也不敢再灌酒了,免得人家说我欺负后辈。”
  王鸣盛扯了扯嘴角,视线往姓钱的这人啤酒肚上打量,心想这丫的还挺滑头,越这么说他越没办法少喝。
  好说歹说总归是把合同签了,王鸣盛只觉得这万里长征第一步,以后还有日子被磋磨。
  不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知道是刀山火海也得往里跳啊,众人还是挤破头往里跳。
  以前他是图安逸的人,固守着自己打下来的那点家业其实收入还算可以,不过有个老师有句话说得好,那就是:你这么年轻你竟然睡得着?你都不该睡觉!
  王鸣盛今天又喝多了,对吴大伟说:“都八百年没人这么敢灌我酒了,以前出去喝酒那些小弟都得捧着我,称我一句盛哥。”
  “盛哥你忘了,你前两天刚喝进医院去。”
  “以后别叫我盛哥,叫我王总。”
  “盛哥……哦不,王总,你还别说,”吴大伟歪着头奇道,“一叫你王总感觉顿时高大上了,对你立马有了社会精英的即视感。”
  王鸣盛含笑挑眉:“是嘛?回头再花钱找人帮我设计设计名字,以后少不了签合同要用到。”
  “王总我觉得你这字体不差啊,挺苍劲的。”
  “老总签字不能看苍劲,得龙飞凤舞宛若蛟龙,充满俯瞰众生的逼格。”
  “……”
  二人边说边往地库走,王鸣盛脚步不稳被他扶着,今日穿着正经的西装,领带打的像教科书一样规整正规,吴大伟心里叹气,人靠衣装马靠鞍,王鸣盛脱了那身无领皮外套或者休闲装换上西装革领,还是挺有范儿的。
  天色已晚车库里人迹罕至,皮鞋砸在地面声音回荡。
  王鸣盛抬手瞧了一眼时间,这会儿清醒不少,吴大伟提前叫来代驾送他,王鸣盛弯腰钻进后车厢。
  喝了两口矿泉水,冰凉的触觉入喉人更加冷静,塑料瓶身在手里颠来倒去两回,忽然对前面的司机道:“送我去周成区。”
  车子刚从地库通道出来,代驾有些惊讶,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跨大半个市区啊,先生您确定?”
  王鸣盛说:“你去就是了,我加钱。”
  那人有些为难,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既然接了单就得服务到位。
  车子直接绕城外上了高速,两边灯火渐渐往后逝去,高速上一片漆黑,只能看见两旁高大影绰的树冠轮廓。
  车厢里寂静了十几分钟,王鸣盛往前探了探身子:“哥们,借你手机用一用?我手机电量不足。”
  在车里还能电量不足,代驾狐疑看他一眼才把手机递过去,两手把着方向盘认真开车,扫他两眼,这老总很年轻,像个富二代,脸上挂着两死疲倦,捏着他的手机犹豫了几秒蹙着眉拨号。
  车里太安静,说话声尽管压低也显得突兀:“是我……用自己手机打想着你也不接,我就借了别人的手机,三个小时后到你家,等我……没骗你,是真的……哪次跟你在一起不是死缠烂打啊,我都习惯了,我觉得男人死缠烂打是优点,值得发扬……你不下来我就死你家门口。”
  代驾从听筒里停到一句“用不用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是个女人的腔调,声音颇为柔细。
  这位老总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才柔声说:“宝贝儿……我喝多了,喝醉了,我想见你,现在讲话不太方便……”
  他说完开窗弹了弹烟灰,车速太快导致冷风呼呼吹入车厢,听不太清楚后面的人讲话,等到他抽完烟,车里的气味通干净才合上窗户。
  “不让我去我偏去。”
  他听到这么一句嘀咕,紧接着自己的手机就被递过来。
  到地方时富二代出手阔绰,多给了三张票子票子,摘下领带冲他好脾气笑了一下:“哥们不容易,我知道你回不去了,开房间的钱我出了。”
  代驾司机心头一热,一路上对他的偏见瞬间没了。
  彼时凌晨两点多,冬日的路灯显得暗淡无光,王鸣盛一路上酒气消散走大半,想着这个时间交警大概也得睡觉,就自己开车了。
  到梁瓷所住小区遇到一个现实问题,天太晚没办法开车进去,他只好把车子停到路边给她讲电话,虚靠着前车盖,身上的白衬衫皱了,带着褶子,没有刚出来那会儿精致,他盯着皮鞋尖儿上不晓得什么时候弄上的灰尘。
  等了许久那边才接,他直接说:“我到了,你下来吧?我到你家楼下等你……”
  说完那边沉默了许久,语气充满疲倦,压得低低的:“深更半夜我下去做什么?你找地方住吧,有什么事明天你彻底酒醒了再说。”
  王鸣盛换了换脚上的重心,“酒已经醒了。”
  “……”
  情况跟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他预想中应该是到了地方一个电话过去她飞奔下楼,上来就往他怀里扑,委屈地哭啼一番,他哄一哄,然后带着她就近找地方安顿,小别胜新婚来一顿干柴烈火,再说半宿的话,前尘往事不计较,直接和好。
  显然梁瓷比别得姑娘更有想法,即使他过来心头感动,但也有现实问题摆在眼前不容忽视,她觉得自己不能下去,如果下去了就等于着了他的道儿了。
  如果心软跟着他走,势必得滚床单,滚完以后呢?身体和生理满足了就不管不顾了吗?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生关系,本就没撇清关系,再发生关系那就成了一团乱麻。
  王鸣盛语气有些低沉:“宝贝儿,你今天要是不下来,就真戳我心窝子了,我已经大老远跑来了,你也知道这是深更半夜?你这个时候还晾着我是不是就过分了?”
  “……天太晚不方便出去,被我父母发现解释不清。”
  “你是三岁小孩吗?”
  “……”
  “要么就是拿我当三岁小孩用这个敷衍我。”
  “……”
  王鸣盛眼角往下垂,闭上眼舔了舔嘴唇又睁开:“分手的事我还没答应呢,我现在仍旧是你男朋友,跟父母有什么不好解释的,用不用我买了东西上去拜访?”
  她说话语气平稳:“你不用这么威胁我,如果我跟你之前的问题你采取骚扰我爸妈的方式,那就真的没戏了,说明你跟你家人一个行事作风,不讲理。”
  他衣着单薄,一说话眼前都是冷气,垂头默了默,“原来你对我这么看不上眼?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挺烦我这样?你这样一讲把我搞糊涂了……让我挺没自信的……”
  “你今晚怎么这么冲动……喝了很多酒吗?”
  “在你眼里只有冲动就没感动?”
  她低声道:“你总是让我很被动,赶鸭子上架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
  “是你不喜欢我,喜欢的话早他妈感动的稀里哗啦了,要是哪个女人这么对我,我肯定二话不说就娶回家。你觉得像你我这个年纪,有几人还这么冲动?我是冲动,但冲动也分好与坏……”
  王鸣盛吸了一口冷气,感觉眼眸下方有一层白雾,空气湿冷好似想下雨,他兜子手边走边讲话,没两步找到梁瓷所住的这栋楼,运气还算不错,被冻得手臂微微颤抖,“你想好,下来还是不下来,我不想等什么劳什子的明天,我就想现在见你,立刻马上。我今晚给自己立个牌坊,你要是不下来就说明心里没我,那我也不觍着脸纠缠你了,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联系你,你倘若有天想通了觉得后悔,也别来我跟前哭。”
  “……”
  听筒里只有她深呼吸的声音,沉重,不安,王鸣盛讲完等她表态,等了几秒电话里没回应,他眼前暗淡下来,用力皱了皱眉。
  第96章
  王鸣盛先一步挂断电话, 靠着墙壁闭眼等了几分钟,怕她不清楚情况想发消息添一把火, 想了想又算了。
  后来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双手僵硬全身凉透脑子里反而愈发冷静,摇摇头, 带着嘲讽笑了笑扭身离开。
  到车里缓了许久手才灵活,勉强可以握方向盘开车,他头也不回打方向盘疾驰而去。
  吴大伟在电话很惊讶:“盛哥, 你怎么不吭一声跑到周成区了?大半夜是有什么业务吗?”
  王鸣盛垂头看了看仪表盘,冷着脸说:“再说最后一遍,以后都叫我王总,不许叫我盛哥,手下那些人都知会一声, 叫错一次罚款200。”
  他扣了电话双手握紧方向盘, 隔了一会儿左手空出来, 手肘撑到一边,用力搓了搓下巴。
  赵女士回来时见梁瓷在卧室埋头睡觉还没起,好几年了, 头一回见她赖床,有些新鲜。
  晚上梁瓷的几个哥哥姐姐过来吃火锅, 外面说说笑笑好生热闹, 有去加拿大留学的,也有去意大利留学的,不过相比梁瓷还是稍微逊色, 加拿大这个走了关系,意大利那个学习不好高中读完只能出国,意大利语讲的好,却是小语种,专业不对口回国后待遇勉强敷衍。
  总之赵女士看谁都没她家小乖金贵,千难万难生下的女儿,怎会不金贵。
  开饭时扭着身子上楼,到门口敲了敲门,等片刻里面也没个回应,她礼貌道:“我可以进来吗?”
  问完没听见动静便拧起眉,手摸门把推开,探了头,对床上人道:“怎么还睡着,是身体不舒服?”
  梁瓷不想被发觉异样,背过去身低低道:“你们去吃吧,我不想吃没胃口。”
  “都睡了一天了,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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