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之臣 第27节
“哦,是吗……”傅初晨说着,拇指按在屏幕上,准备打字,“那我就这么回他了。”
“不行。”
“为什么不行?”
“就是不行。”
“理由不够充分。”少年看她一眼,低下头又开始打字,客厅安静,手机按键清脆的声音在空气里回荡——
嚣张。
刺耳。
乔延曦忍无可忍地起身,身体前倾,伸手想抢他的手机。
傅初晨却跟头顶长了眼睛似的,头抬都没抬一下,手臂往后一挪,让她抓了个空。
他坐的是单人沙发,位置不大,他一个人就占据了大半,这会儿仰着脸,懒洋洋地看着她,表情挑衅。
“给我。”乔延曦伸出手,掌心摊开,希望他能自觉一点。
傅初晨继续挑衅:“想要就来抢。”
于是乔延曦也不跟他客气。
站着的姿势不太方便,她干脆膝盖半跪在沙发上,俯身,胳膊努力往前伸。
每当她快要够到的时候,少年又会换一只手,跟逗猫似的。
乔延曦也只好松开另一只原本撑着沙发扶手的手,指尖刚触碰到手机的边儿,身体却在这时重心不稳,失去平衡——
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少年身上。
傅初晨只感觉怀里栽下来一点儿重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着他胸口,鼻尖能闻到一股洗发水清冽的香味,身体在一瞬间僵住。
手机从指间滑落,砸在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啪嗒”一声。
他也没空去管。
乔延曦反应迅速地想从他身上爬起来,手撑着他腰侧的沙发垫,刚抬起头,就直直撞入少年深邃的视线里。
他垂着眼,睫毛长而密,眸色很深,好似有什么浓烈的、不知名的东西在翻涌。
对视了一眼,害得她手一抖,又一头栽了回去。
“……”
“美人计用一次就行了。”他说。
乔延曦找不到反驳的话,只好装聋作哑,低着头再次从他怀里爬起。
发丝顺着脸颊两侧滑落下来,挡住了通红的耳朵。
由于后退动作太猛,差点又被茶几绊倒。
傅初晨拉了她一下,等她站稳,很快就松手。
气氛沉默。
僵持了好一会儿,还是他先开口,嗓音低沉带着哑:“没事吧?”
“没事。”乔延曦舔了舔唇,回答。
傅初晨点点头,余光看向她背后。
谢洋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了,穿着休闲的居家服,就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咬着一个苹果,脸上没什么表情。
见他们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无波无澜地问了句:“需要我再给你们腾个房间吗?”
“……”
乔延曦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么尴尬过了,以至于没能注意到谢洋所说的“再”字。
所以她当时为什么要去抢手机?
哦,对。
差点儿忘了。
乔延曦弯腰捡起掉在一旁的手机,不知道撤回时间过了没,想看看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按亮屏幕,正好微信界面还没退出来,傅初晨回复贺修的那句话是——
【有这想象力你怎么不去给人家当编剧?】
乔延曦猛地抬头:“你没说?”
“啊。”少年尾音拖长,应了声。
你没说你搁那儿演个锤子???
白费力气了。
这是要气死谁。
-
中午。
乔延曦上楼去喊乔婳,走到右拐第二间。
卧室里一片黑暗,窗帘的遮光性很强,几乎没有一丝阳光透进室内,只有少许的光线从门口钻进来,能模糊地看见床的轮廓。
“起来吃饭了。”
“唔……”小姑娘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乔延曦没耐心等她,直接按下门边的开关,不规则的创意吸顶灯亮起,瞬间照亮了整个卧室,也让她看清了房间的全貌。
墙纸是黑灰色的,床头挂着重金属摇滚风的画,角落里有一把吉他。
怎么看,也不像是客房的布置。
光线太刺眼,乔婳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呆了两秒,彻底清醒。
“你左右不分?”乔延曦问她。
乔婳几乎快哭出来了:“我我我我只有小时候才不分的,今天可能是太困了……”
“然后你就占了人家的房间。”
乔婳一脸绝望:“我完蛋了。”
“下楼吃饭。”乔延曦很冷酷无情,直接把心如死灰的妹妹拽下楼。
午餐是谢妈妈亲自下厨为大家做了一桌的菜,色香味俱全,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夸赞了几句。
其他人之前都来过谢家,只有乔延曦是第一次来。
谢妈妈很热心,给她夹了几次菜,有荤有素,乔延曦浅笑着道了谢,不动声色把那块红烧带鱼往傅初晨碗里扔。
少年也不说什么,很自然地就夹起来吃了。
乔婳躲在了饭桌最角落的位置,全程默不作声扒着饭,吃完以后,找了个“作业没写完要回家补作业”的借口提前跑了。
乔延曦和傅初晨则是留到了晚上,等两个小家伙吹完生日蜡烛许完愿望才走。
十月初,天暗得速度比夏季快很多,七点多的天空已经全黑下来,深蓝的天幕点缀着几许繁星,月光皎洁莹白。
傅家的车已经在门口等候,还是上次的那辆,傅初晨扭头问她:“一起?”
乔延曦也不推辞,点了点头:“好。”
温格已经是第二次见傅初晨带这位大小姐来搭自家的车了,没有了上次的惊讶,还笑着打了个招呼。
乔延曦也礼貌回应。
路上的风景在车窗内飞速倒退,她还是像以前那样习惯性侧头看着外面,车窗玻璃倒映出她清冷的面孔。
“早就跟你说过,他们家不好玩。”少年漫不经心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乔延曦回头和他目光对上,听见他说,“是吧?”
乔延曦顿了顿,轻声道:“其实还好。”
虽然谢天谢地是真的很吵,加上他那群小伙伴更是令人招架不住,但这样热热闹闹的家庭氛围,是她曾经一直渴望却不可得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邀请朋友或同学来家里玩,更别说开party了。
她的十二岁生日,当时是在做什么呢?
乔延曦已经不太记得了。
每年的生日对她而言和平时基本没太大区别,一样是要练琴,要背课文,要学习很多东西……
秦之韵也会给她买很大很大的蛋糕,但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放在冰箱里几天就坏了。
她的生日歌是自己唱给自己听的,许下的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
傅初晨看着她,忽然说:“你是下个月生日吧。”
乔延曦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傅初晨舌尖抵着上颚,停顿了几秒,解释:“入学资料上有。看见了。”
“噢。”乔延曦也没怀疑。
车内的光线昏暗,少年侧着身,黑眸注视着她:“想要什么礼物?”
“没有。”她语气平静,“没有想要的。”
“那愿望呢。”
乔延曦有一瞬间的走神,想起了往年许下的愿望,挑了一个和秦之韵无关的:“打雪仗吧。”
傅初晨又看了她几秒,没说话。
这种愿望听上去是那种常年生活在南方没见过雪的小孩才会提出来的。
可他知道,这姑娘是从b市转学过来的,按理说以前应该也一直都是生活在b市,不可能没见过雪。
但他还是没多问,只点点头,说:“好。”
“那你呢?”乔延曦又问他,“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傅初晨垂下眸,在那一瞬间,乔延曦似乎看见他眼中闪过很深的悲伤。
“我不过生日。”他语气没什么起伏,又像在刻意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