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罗溪玉接了过来,这瓶子她再熟悉不过了,打开瓶口,里面有一粒糖丸,取出看了看,随即疑惑的问道:“这是我以前给别人做的甜药丸,怎么会在老前辈这里?”
葛老却是避重就轻道:“我们圣主最近非常喜欢这种口味的糖丸,所以老朽希望姑娘能再做一些……”
喜欢,这种口味儿的糖丸?
罗溪玉听罢奇怪的看了葛老一眼,虽然她做的这个药丸是费了不少心思,口感也算不错,但毕竟里面裹的是草药,而不是真的酥糖,小孩子的话,稍微骗一骗也许真就当这个是糖球了,但这怎么能骗过大人呢,一看就明白的。
说是喜欢,罗溪玉笑了笑,谁会喜欢药丸的味道?不过她也没有拆穿这个老头的话,只顺话道:“可以的,只是这个药丸有一点点安神的效果,需要几种草药……”
“老朽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姑娘今日是否能做出一些来?”葛老关切的问道。
罗溪玉扫了眼已经准备好几种药材,于是点了点头,如果只几颗药丸的话倒也用不了多久。
黑袍老者却是显得很高兴。
在葛老出去后,罗溪玉这才放下包袱四下看了看,然后洗净了手,将几份药材按份量称好,再用药杵将药捣的很细很细,往其中熟练的掺了些蜂蜜,在下意识拿起那瓶玉兰花接的花露水时,她猜到,也许那个圣主需要的并不是糖丸,而是这玉兰花上的露水吧?
毕竟这几种草药虽然有一点点安神效果,但却微乎其微,在加了花露水后,安神效果才会特别好,这个已经是她亲身尝试过,一般来说,喜欢她做的糖丸十有□□都是受到惊吓,或者晚上不安睡的小孩子。
难道那个什么圣主晚上也睡不着觉,或者心神不安?
想了想后罗溪玉倒是有点干劲,如果这样的话,那这个也算是件好人好事了,于是她开始用心的捏起丸药来,给小孩做的露水一向加的少些,大人嘛,自然多点才更有效果。
捏好的丸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掺杂着蜜香花香干橙香和药香,然后再在上面滚上厚厚一层酥糖末,便算大功告成了。
刚将药放进瓷瓶中,门便猛的被人打开,吓得罗溪玉手一抖。
一早在房间练了半天功,又坐了半天的圣主川景狱,在见到走进来的葛老时,那脸上已经布了一丝怒气,如果来人不是葛老而是厉护卫,恐怕此时已经先承受一番怒火了。
葛老似没看到一般,笑呵呵的端了午饭进来,然后放到桌上。
原本脸色还阴云密布的川景狱,此时竟是像闻到了什么一样,目光倏的移到了桌前的饭菜上,就在葛老摆下筷子时,他犹豫了下,已经起身走了过来。
葛老看着自从殿中出来,一路还是破天荒主动坐在桌前的圣主,他手放在膝上,不动筷子目光却像领主巡视领土一般,将饭菜一样样用目光扫了一遍,这才抬眼看向葛老却一语不发。
“圣主,这是午饭,你尝尝看味道怎么样?”葛老在圣主旁边,看着桌上这几道让人直动食指,颇有食欲的菜色,顿时也有了那么一丝口腹之欲,不过更多的还是放在了圣主的反应上。
平日若是让人买了饭菜,或是让人现做了拿过来,圣主平静的时候,或许还会用筷子沾了沾汤水,若是状态不好时,连看都不看一眼,能不掀桌就已是容忍了。
如果圣主每日能吃上两顿半饱的饭,他和厉护卫这一天都会是谢天谢地烧了高香的状态。
可见圣主的难伺候,已是非常人难比拟。
实际上,两人不仅不怪圣主,反而更怜悯他受的苦。
圣主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和必修的功法,都注定他的五感异与常人,比常人更直接更敏锐,无论是酸甜苦辣,又或者是任何气味,在他口中鼻中都比常人放大数倍有余,一般的味道便罢了,但那些对口鼻有刺激性,让圣主厌恶的味道,都会让圣主苦不堪言。
时时刻刻都要受到这种气味儿的影响,别说是圣主,就算普通人,那心情能好才怪。
何况圣主每天不仅要喝苦若黄莲的药汁,还有无比恶臭的毒蛇腥血,这种忍耐简直是一场灾难,难怪圣主每次喝完的脸色就如吞了雷一般,稍有些不如意脾气就似要炸开。
葛老与厉护卫时常吓得魂不附体,但如果切身想象下那滋味儿,他们都不由搓着脖子,若换成他们,恐怕脾气也好不了多少,别说再继续吃饭了估计喝水都要吐。
可是此时的圣主,却是盯着桌上的菜色,看了半天,过了一会儿才终于伸手拿起筷子,然后挟了一块类似豆腐球之类的丸状东西,轻轻的放在口中咀嚼。
葛老见状,心一下子都提到了嗓子眼。
别看他跟随三代圣主,年纪又最长,圣主多少要给几分面子,但是这是在圣主有理智的情况下,若是惹恼了他失去理智,别说是他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四海的几个教主又有哪一个不怕?就算前两代圣主还在,再加上那个四海第一魔头幽火魔君,三个人聚在一起,面对圣主发飙也要惧让三分。
就在葛老提心吊胆的看了圣主神色半天,圣主脸上都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反而是筷子一拐,又挟住一颗白色的豆腐球,然后放入口中,半天才开口似自言自语道:
“是豆腐,里面有鱼肉,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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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很好吃……
葛老觉得自己的是不是老了,耳朵不好用了,他怎么好像听到了圣主永远也不可能说出口的两个字?
直到圣主不发一言的将那碗装有十来颗鱼丸豆腐,一颗一颗挟起来吃掉后。
葛老才总算缓过神来,在离开时,老头子两只脚就跟做梦似的,老眼中似乎还有可疑的泪光?
“怎么样?怎么样葛老?圣主……他有没有发火?有没有吃这些饭菜?”厉护卫正在门口走来走去,见葛老出来,便忐忑的凑上前问。
不过,在他目光落到葛老手中的木托盘上,这么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了,“这,这,这圣主居然吃了……”厉护卫突然结巴的指着一只几乎空了的碗,吃惊的看向葛老。
葛老清楚厉护卫想说什么,两人一直是掌着圣主一切衣食住行,也难为这一老一少两个大老爷们了,为着圣主的怪脾气和喜好,吃了不少苦头。
能不吃苦吗?两人大男人心思粗鄙,就不是做这种鸡毛蒜皮事儿的材料。
你让厉护卫去打打杀杀,他绝对是领头先锋,但若让他雕花做菜的,就如没头苍蝇一般找不到南北。
而葛老更是长年与药毒相伴,要他下毒还行,别的就算了,而且因长期试药试毒,伤了味觉,根本分辨不出食物细腻的味道。
而圣主又是个厌恶女人的主子。
两人可谓是赶鸭子上架,在殿宫时倒还好,有专门的厨子做,圣主总算是能吃两口,但出门在外这一路上,又哪有什么讲究的食物,而且他们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吃的香的东西,偏偏圣主连碰都不碰,甚至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是怪异的,仿佛他们碗中食物有什么古怪,但事实上什么事儿也没有。
可圣主又是个不会轻易开口的主儿,而且他很少会要求这个要求那个,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主动说出来,这也惹得两个糙汉子只能学着察言观色从脾气上发现一二。
但就算如此,他们每天精心选的食物,还是常常怎么拿来的再怎么拿回去。
不曾想,今日厉护卫突发奇想,觉得圣主既然喜欢吃那个罗姑娘做的药丸,说不定也会喜欢罗姑娘做的饭菜,于是他才突然急匆匆的过去。
此时的罗溪玉,脸上有些汗珠,脸颊的头发被汗点的有点湿润,这身体还真是娇贵了,只做了点饭菜就觉得劳累的汗流颊背的,当然也有屋子太热的原因在。
她也没顾上洗把脸,早上从苑子里出来时,根本没吃早饭,现在正饿着呢,所以便在厨房就着刚才做剩下的汤汤水水,匆匆拌着饭吃了两口。
她心里清楚,自己被买来不是来当大小姐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等人伺候,而且这样也很好,她也更自在些。
加上这一上午又做糖丸,又做吃食,忙的已经不太紧张了,而那些黑袍人不看脸,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她吞下最后一口饭,总算是吃饱了,正要起身舀点水喝。
两个黑袍人便举着一托盘的菜便走了进来,不仅如此,两人看向她的睛神就跟发了光似的,看得罗溪玉忍不住心头发毛,这是怎么回事了?
见罗溪玉神色有些拘谨,似乎被他们吓到了,葛老不由握拳凑嘴上咳了一声,提醒了下一旁的厉护卫,这才将盘子放到桌子上道:“……老朽实在没料到罗姑娘你不仅懂药理,做的饭菜也很不错,圣主刚才用过了,还称赞了罗姑娘的手艺。”
听罢,罗溪玉微微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了笑容,“只是些家常便饭,你们主子喜欢就好。”不是她自夸,这方面她还真是挺有天赋的,虽然可能比不上一些饭店的大厨,但寻常的一些菜色都拿得出手,而且吃过的朋友都大赞。
笑起来更显狰狞的疤脸护卫,也搓着手迫不及待道:“圣主既然喜欢你做的饭菜,那以后厨房的事就交给你,你要多费些心思,今晚上再做一些这个白白的鱼丸豆腐,我看圣主就挺爱吃的,大半碗都吃光了……”
随着厉护卫所指,罗溪玉目光看向木托盘上的四菜一汤,不由轻“咦”了一声,然后走到桌前细看上面的饭菜,菜她做了两荤两素,结果只有素的那碗豆腐丸子吃了,另一个掺了点青椒的炒素菜还好好的,另外两个炒虾球和慈菇红烧肉也没有动。
汤也没有少,也就是说,这个圣主中午只吃了小半碗粥和半碗鱼丸豆腐,罗溪玉不由一愣,忍不住出口问道:“你们圣主平时的精神状态好吗?就是会不会易怒或者晚上睡不着?”
葛老与厉护卫吃惊的对视一眼,葛老看了看她,随后惊讶道:“姑娘你真是料事如神,只见过圣主一面,怎么知道圣主有旧疾?”若不是他清楚这个罗姑娘的一切底细,又才十六岁,没有出过几大洲池,他几乎以为这女子已知晓圣主的身份。
罗溪玉却是笑笑指着空碗道:“中午做这个鱼丸豆腐时,我在汤里加了点安神的草药汁,这种草药汁对受惊的人十分有好处,你们圣主不是喜欢我做的安神丸吗?所以我才加了这个试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喜欢……”
要知道这些年玉兰花上的露水接了不少,她一个人用不完,便时常在药膳里放一些,苑子里的姑娘很多精神状态都不佳,所以这些兑了露水的药膳很受她们的欢迎,反而那些精神气足的婆子却又不是很在意。
加上自己也时常用,便慢慢总结了这露水的功效,就是对精神有好的作用,同样也吸引这样的人食用。
没想到她真猜对了。
葛老闻言半晌,不由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老朽也不瞒你……
圣主确实有旧疾,是一种无根治的胎毒,这种毒对身体伤害倒也不大,但精神损伤却很严重,加上时常吃不好睡不着,所以脾气有些差,这些年老朽一直找寻方法根治这种胎毒,但效果甚微。
这一次来惠州也是想要在天药大会上,找到一两种对圣主有用的草药或药方,却没想到无意遇到了罗姑娘,而姑娘所做的药丸,圣主吃下后很有效果,所以才会千方百计找到你…”
罗溪玉一听,竟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买下我,只是要我做些药丸和饭食给你们圣主用?”只是这样?
厉护卫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因圣主吃了一点东西而忘形激动,而是双臂交于胸前,听到罗溪玉的话,语气也不客气道:“废话,买下你自然是用来服侍圣主的,不然还要我们服侍你不成?哼,既然圣主不嫌弃你,那以后圣主衣食你便要好生的伺候着,否则若惹了圣主的厌,就别怪我不客气……”
面露凶相的厉护卫,拿出了以往御下的手段,左手一拍桌子,顿时桌子四分五裂,上面的盘碗菜汤撒了一地。
罗溪玉见状有些受惊,但又忍不住想高声欢呼,这事儿居然是这样的,不是买下她献给圣主做玩物?而是要照顾病人的衣食住用……
欢呼都不足以道出她心中的喜悦。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体已不是往日,算是很大的负担,自被人买下后,这种惧意就跟石头压在她心头一样,时时担心受怕。
但是现在,两人的意思只是让她照顾病人,还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吗,她正愁自己攒的功德点越用越少,如今竟有送上门来的功德点,她当然必须得胜任了,这么一举两得的事。
罗溪玉娇美的脸蛋不仅没有吓白,反而冲他们笑了起来,露出一线晶莹洁白的贝齿,“我会的,我一定很好的照顾你们圣主……”
厉护卫顿时觉得自己一掌没打在桌上,而是打在了棉花上。
两人走出去的时候,葛老和厉护卫还狐疑的相视一眼,伺候人真的有这么开心吗?原本他们还计划要软硬兼施一番,却没想到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那姑娘答应的飞快,生怕他们会反悔一般。
罗溪玉却是一反刚才的开心,想起了葛老走前嘱咐的话,不由踢了踢地上的碎木块。
“圣主最厌恶带异味儿的事物,尤其是胭脂水粉,和一些刺激的花香味儿,所以身上要保证干净,吃的东西也必须干净,有一点异味圣主就能闻的出来,这一点要记牢,而且食物圣主他一般不吃酸辣,不要太咸的饭菜,讨厌茄子和玉米,不食肉,不吃面食,也不爱喝汤,平时只喝白水,不饮茶……”
罗溪玉听完后,心中只剩下四个字,我了个去。
前一秒她高兴无比,结果后一秒就像是掉进了无比大坑里,不擦胭脂水粉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但她身上本来就带着“异味”要怎么办?
还有后面那些这个不吃那个不吃……
罗溪玉无比纠结的想,这世上真有这么难伺候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