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在试衣间内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厉骞结好账和汤曼青走出商场时,几乎没什么精细梳洗的机会,要小跑着去赶私房菜的预约。
六点零叁分,这对面容相配的男女肩挤着肩推开朱红色的院门。
而西侧祥云包厢外,今晚接待他们用餐的女服务员已经身静候在院内,正冷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指挥着保洁阿姨为他们包厢的餐桌消毒。
女服务生半长的头发用发网裹在脑后盘成发髻,小眼睛塌鼻梁肉嘴唇,白衣黑裤,一回头看到汤曼青和厉骞,立刻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做了个请的姿势问候着:“厉先生?我们这儿刚还想着给您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要改约。”
“哪儿能这么巧,您二位就到了。”
话毕,邵丽的目光与厉骞身后的汤曼青隔空相望一眼,像是没看到她小脸上变换的表情一般,又重新将目光移到穿着一身休闲装的厉骞,为他们二人领座。
叁道雕工了得的头盘分别是干果,鲜果,和中式红冷,味道不错之外,造型颜值也颇高,旁还配合了四道餐前小菜,口感算是比较丰富。
服务也非常一流,服务员虽然“形象”差了点,但从介绍菜品,到端茶倒水,邵丽几乎没有将注意力从两位“顾客”身上移开,始终笑意盈盈的,就连汤曼青的杯子内的茶水,都没有低于过叁分之二。
她抿一口,她就迅速上前为她添一口。
厉骞吃得还可口,但汤曼青从方才进入房间,坐在餐椅上开始,就面如菜色如坐针毡。尤其是厉骞认不出易容后的邵丽,可她看得出,邵丽的视线像是刀子,虽然不露骨,但让她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如芒在背。
两周前,她们还是亲密的最合作伙伴,可现在,对方的横空出现竟然让她感到恐惧。
仿佛她已经潜意识将自己视作和厉骞同一派的罪犯。
先是在紧张中碰掉了筷子,而后食用汤水时还不甚将汁水溅到了裙摆上,热汤烫到她皮肤,汤曼青刚惊慌失措地起身用纸巾抹掉裙上的豆腐丝,厉骞已经捏着冰桶里的冰块屏退了服务生蹲下来替她冷敷。
邵丽拉上房门前,厉骞正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为汤曼青吹着她大腿根部的皮肤。
门缝逐渐变小,可邵丽清清楚楚看到他们之间多暧昧,甚至从那个厉骞角度去看,除了那块儿被烫到的皮肤,一定还能在群下看到别样一番的风景。
可厉骞表情认真焦急得不行,即便是在没人会看见的地方,他的行为都不像是什么汤曼青描述过的色情狂和暴徒。
眼皮一跳,精光乍现,邵丽面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冷冰冰地凝视。
“嘭”一声,门被彻底关上,厉骞不会去注意一个服务员,可汤曼青却觉得,这声音像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让她舌头发苦,连牙齿都在流血。
如果不见到邵丽,她可能还能骗过自己,多一日是一日。
可生命中所有馈赠都在暗中标注了价格,她怎么忘了,除了阿姐的病情,她对厉骞说不清楚的感情,她还身负经侦局赋予她的重任。
甚至远在德国,还有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邵怀玉在苦苦地等她。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满脑子都是找乐子,她还是个人吗?
全身冷透大概只需要一秒,汤曼青咬着唇瓣,在厉骞视线的死角里,用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汤水虽烫,但好歹是能入口的温度,冷敷后没留下红肿,但裙摆下洇了一大片濡湿的痕迹,看起来应该是挺不舒服的,厉骞二话不说,又要将自己的衣服扯下来给她系在腰上。
汤曼青这下子像是恢复了一点精神,她捏住他的肩膀,非常勉强地笑了一下,才装着幽默的样子说:“干嘛呀,耍流氓?这卫衣下头不是什么都没有吗?你方才在试衣间还没脱够呐?”
“我又不冷,没事儿。快吃吧,吃完早点回去休息,我今天好像有点累了。”
厉骞点点头还没接话,兜里的电话先震了,他拿出也不避讳,两人同时看到是厉长平,汤曼青立刻推着他去门外接电话。
五分钟,屋里的汤曼青一口都没动那些饭菜,等到厉骞皱眉重新推门进来,才装作无碍地夹了一大片手切肉塞到口中用力咀嚼,模样娇俏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用力吞咽。
来电话的人是厉长平,一接起来就是好一顿骂,说的还都是跟汤曼青有关的事情。
厉骞在电话里不便跟他多说,眼下不得不回一趟厉宅将这件事处理干净。
想带着汤曼青,但他又怕那种地方只会让她受气。
厉骞这边正在考虑说辞的时候,汤曼青主动为他解了围,她说让他有急事先去忙,自己这饭吃得顺口,等他办完了,再来接自己一趟也行,反正也离得近。
前脚打发了厉骞,后脚汤曼青看着面前那些被开膛破肚的龙虾,切成大块的红烧肉,就犯恶心地跑去女洗漱间里吐了一次。
等到她额头汗津津的,捂着嘴重新打开隔板门锁时,果然,乔装打扮的邵警官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静静地立在了洗手台前面,迎着灯光给她低了一条擦手的湿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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