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生死有命】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至于什么意思,那就看你们怎么理解了。”
  说完这话,王老太当即就要转身回屋。
  我和二蛋正陷入思考,并没有注意到王老太这个举动。
  不过,就在王老太即将走回屋子的时候。
  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转过身,没头没尾的说了句:“对了,现在这么晚了,回去的路太黑,就在奶奶家住上一晚吧。”
  本来,我是想拒绝的。
  可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终究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说真的,虽然有二蛋和我做伴儿,但农村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保不齐会发生点儿什么,所以,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我便点头答应下来。
  王老太见我点头,随即便不再说话,自顾自的走回了屋子。
  我和二蛋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绕过面前的纸钱元宝,走进了王老太的家里。
  对于王老太的家,我不是第一次来,爷爷还在世的时候,经常会带着我和二蛋来王老太家。
  因为有些事儿,出马仙儿做起来,要比我们阴阳先生简单的多。
  屋子里,和我以前看到的一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简陋的房屋里,除了王老太,就只有我和二蛋两人了。
  就在我打量四周的时候,王老太忽然开口道:“二蛋,去把门关一下。”
  二蛋不明就里,但还是照着做了。
  可就在二蛋准备关门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劲风,原本就有些破旧的门板,猛的一下被吹了开来。
  门板用力的拍打在一旁的门柱上。
  猛的发出一声巨响。
  吓的我和二蛋都是一惊。
  好在,我们经常和灵异事件打交道,很快就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我,第一时间就准备去帮二蛋关门。
  谁曾想,王老太却在这时候说话了。
  她先是叹了口气,随即开口道:“行了,你们让开吧。”
  说着,王老太再次转身,缓缓来到门口。
  紧接着,就这么对着门外漆黑的夜色,自言自语道:“行了,我知道你有冤情,但俗话说的好,祸不及子孙,上一代的恩怨老太太我管不着,但这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还希望姑娘高抬贵手,就当是给老太太我几分薄面如何?”
  听到这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一愣。
  不知道王老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二蛋和我一样,也是一脸的茫然。
  但当我们顺着王老太的目光看出去的时候,我们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就在黑暗当中,我竟看到一个红衣人影,缓缓走到了供桌前!
  因为有些远,我没能看清她的模样。
  可给我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想到这儿,我不禁微眯着眼睛,仔细的看了一下。
  虽然依旧没能看清,但我却认出了这人的衣服。
  火红的旗袍,是那么的熟悉。
  在我印象里,似乎只有可儿穿过这身衣服。
  而且,还是在女鬼出现的时候!
  再结合王老太之前的话,一瞬间,我似乎想到了什么。
  紧接着,我就感到身上,一阵莫名的发寒!
  难道说,那女鬼,又找上可儿了不成?!
  似乎是为了印证我的想法,王老太再次开口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难道你非要闹到两败俱伤不成么?
  如果你愿意答应就此离开,那这些贡品,就当我送给姑娘的,如何?”
  听到王老太的话,我猛的恍然。
  终于知道这门外的祭品是为谁准备的了,竟是为这女鬼准备的!
  显然,王老太一早就已经料到了女鬼的出现。
  可让我比较疑惑的是,她是怎么知道这女鬼会出现的?
  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时候,我知趣的保持着沉默。
  而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女鬼,忽然冷冷开口道:“你让我饶过他们,那你是否知道,他爷爷对我做了什么?!”
  “姑娘,你的事我不想管,但他们现在在我这儿,就容不得你胡来!”
  说这话的时候,王老太那双浑浊的双眸,猛的划过一抹精光!
  一瞬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竟仿佛看到王老太的身后,站着一群模糊的人影!
  见到这一幕,我连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却发现,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
  转头看了看二蛋,发现他的反应,竟和我差不多。
  眼神中都流露出一丝疑惑。
  但很快,我们又将目光落在了王老太的身上。
  而我的心底,则是划过一抹暖意。
  从小到大,王老太一直对我们两个不错,即便说是视如己出也不过分。
  可我们却一直对他另眼相看。
  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们的做法,是多么的可笑。
  再次看了看二蛋,忽然发现他有些愣神。
  尤其是眼睛里,好像划过一抹坚定。
  也就在这时,原本还一动不动的女鬼,忽地身形一动,竟猛的朝王老太扑了过来!
  这一幕,实在是让我和二蛋有些措手不及。
  但我还是在第一时间对王老太喊道:“王奶奶!小心!”
  话音刚落,我便止住了声音,紧接着,一脸错愕的看着王老太。
  王老太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从头到尾,都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丝毫的动作。
  可当那女鬼冲到近前的时候,就好像被一张无形的巨手给捉住一样,就这么诡异的飘在空中,双手捂着脖子,双腿凭空乱蹬!
  见到这一幕,我和二蛋全都是傻了眼。
  没曾想,王老太竟然有如此诡异的本事!
  再看向王老太的时候,他的脸上依旧是那般的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
  只有眼底,划过一抹叹息:“姑娘,我知道你怨气难消,但今日,还望你给我个面子,过了今晚,他们两个出了这华山村,我便不再过问可好?”
  听到这话,女鬼的脸上划过一阵复杂的神色。
  但最后,终究还是费力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王老太一把将她扔了出去。
  说来也怪,这红衣女鬼飞出去的时候,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直到落地的时候,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要知道,她可是附身在可儿身上的啊!
  不待我想明白其中原由,红衣女鬼已然从地上爬起。
  冷冷的看了我们一眼,直接转身就走。
  只是,在离去的时候,我恍惚感觉到,她好像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
  但因为离着有些远,我并不是很确定。
  女鬼离开以后,王老太并没有转身回屋,而是背对着我和二蛋,用他那特有的沙哑声道:“你们两个,去把那些纸钱元宝烧了吧。”
  听了王老太的话,我和二蛋丝毫不敢耽误,快步走出屋子,按照王老太的嘱咐,将纸钱元宝就地点燃。
  一瞬间,原本还漆黑一片的门前,瞬间变得通亮。
  火光映照在我和二蛋的脸上,说不出的妖异。
  隔着火堆,我看向了依旧站在门口的王老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今天的王老太和往常不大一样。
  浑身上下,好像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死气。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只是我的错觉。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要知道,做我们这行,因为沾染阴气过重,总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好比在看人这方面,我们之所以能判断一个人什么时候会死,一方面是依靠推算,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们能看到人身上的死气。
  死气越重,代表这人离死亡越近。
  而如今看向王老太的时候,我几乎无法在他身上发现半点生气,整个人,都已经被死气所围绕!
  这,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应该有的样子啊!
  想到这儿,我忽然好像察觉到了什么。
  随即,连忙跑到王老太的面前,眼神中有些复杂道:“王奶奶,你……”
  听我如此哽咽的声音。
  王老太忽地和蔼一笑:“小家伙,被你发现了吗?呵呵,就知道你小子激灵,这事儿,终归是瞒不过你这双眼睛啊。
  不错,我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不但是我,就连一旁的二蛋也跑了过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王老太。
  “王奶奶,您,您这话什么意思?!”
  王奶奶见二蛋开口,本想要伸手去摸二蛋的脑袋,可犹豫了半晌,终究是收回了手,有些溺爱的看着二蛋道:“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死了嘛,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早该死了。”
  听到这话,我不禁眼睛一阵的发酸,同时指着面前的纸钱元宝道:“那这些纸钱,也是村里人为您准备的吧?可您却……”
  听到我的话,王老太的脸上,依旧是满脸笑容道:“没关系,本来,我就没打算留给自己,我这一辈子,什么都不缺,只想能有人叫我一声奶奶,虽然,你们两个小家伙一直很讨厌我。
  但你们叫我一声奶奶,我还能看着你们死不成。呵呵,行啦,今晚就在这儿住一宿,明天一早,我就要去阴间报道了,到时候,我也就不能保护你们了,一切,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啊。”
  听着王老太啰嗦的话语,我和二蛋却早已经哭成了泪人。
  我从未想过,除了爷爷以外,竟然还有人待我们如此之好。
  就在我想到这儿的时候,一旁的二蛋,忽然对着王老太就跪了下去。
  嘭!嘭!嘭!
  三声响头过后,二蛋掷地有声的看着王老太道:“王奶奶,您收我做徒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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