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糖果

  蓝时寒深觉有异,也顾上其他连忙跑到殓房去看。这刚到了门口就看到原本白布盖着的尸体竟然缓缓起了身,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踏在了地上,动作十分的迟缓,一步步朝门口走了来。
  蓝时寒虽身怀武功,可看到如此情形也僵在了当场。那具尸体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骨骼摩擦发出的声音。
  蓝时寒嘴角动了动,却见那尸体扭过头来,盯了他一眼,又往院中走去。等他回过神来的手,就发觉地上有水渍,而那尸体已走到了院中。
  蓝时寒吞了口唾沫,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哪想到他这一声惊叫,却引得那尸体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眸中森寒一片,似是要生吞了他。
  这一声惊呼也引来了衙役。
  四个人八只眼睛看着本应该躺在殓房内的尸体行走在院中,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说到这儿,蓝时寒额上已是冷汗津津,苍老的双手握紧了又松开,喉咙发干,声音低低道:“我生平哪里遇到过这种事,可那尸体就真真切切的在院中,直到走出了府衙,我才从恍惚中醒过来。”
  等蓝时寒和那三名衙役醒过神追出去的时候,哪还有那尸体的影子。蓝时寒思索之下,觉得这事情不对,就一路追寻,也只在府衙前的墙角看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顺着那脚印搜寻,却未再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后来这案子便也成了悬案,城中人纷纷都在传,是楚风客栈门前那棵槐树作怪。
  蓝时寒本也不信的,但是自那后,城内和风雨镇上又有同样的案子发生,他便也信了这传闻。那日在悦风茶楼见林羡鱼那般说,本就因案子未查清一直耿耿于怀的他,说话也就有些冲。
  林羡鱼听到这儿,倒是对那槐仙的说法有些兴趣。
  蓝时寒也不隐瞒,仔仔细细将那棵老槐树的来历与几人说道了下。
  此事还要追溯到八百年前,甚至更久。
  风雨镇先前叫青冥镇,那棵老槐树据传是当时溟洲掌灯使所栽。这掌灯使本也是修行之人,槐树栽下时承了掌灯使的仙气,这千百年来,又吸收日月精华,在世人眼中早就不是凡物……
  那时候,东岳陷入战乱,九大掌灯使为天下百姓令各国停战,其中一位掌灯使因此身归混沌。神魔之战后,人神魔三族从此各自为界,互不干扰。时间久了,神族与魔族便也销声匿迹。
  林羡鱼倒是对千八百年前的事有些了解,东岳还不是柳氏一族的天下,分为九州。有九位掌灯使,也就是国师,据传都是神族后裔。
  只是,他没料到这风雨镇上的一棵老槐,竟然还和溟洲掌灯使有关,却也不知这可信度有几分。
  蓝时寒饮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了起来。
  九州之乱,是乃天地初开时,孕育九位天神,而天下也因此分为九州。起初,人神魔三族混居,频有冲突,进而演化为九州之乱。
  九位天神在出世时便有约定,神族不参与人族之事,可当时牵扯到魔族,为免生灵涂炭,九神出手,稳住大局,传令各国停止战争,才保的天下太平。
  九神之中那位回归混沌的掌灯使,是半神之体,在此战中耗尽元神,才早早陨落了。
  林羡鱼先前看过《神魔录》,也就知道这一段历史。在他看来,当年那场战乱,实际上是欲念所致。人生七情六欲,妖魔也一样。
  追根究底,这战乱是由当时还是灵虚国的国君柳天君想要吞并邻国富庶之地挑起的。这柳天君便是如今东岳国君柳渊的先祖。
  史书上对柳天君此人褒贬不一,有人赞其雄才大略,堪称一帝;也有人说其私心太重,为图霸业,不顾苍生。
  林羡鱼却觉得,这世上不论哪位君王,若他懂得驭人之术,又思民间疾苦,有点手段也是正常。江湖上各门各派之间,与这些人并没二致。
  从蓝时寒口中得知了当时的事情,可林羡鱼还是觉得得去寻那三名衙役。魏知州也不敢多话,只在前面引路。
  可这一天走下来,众人说的与蓝时寒说的话一样。林羡鱼问那几人,关于水渍的脚印,其中有人回答的很确定,当时那尸体走过时,他瞧得清楚,确实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有脚印留下。
  林羡鱼听完后,只让他们近日不要离城,以便随时传唤。三人知晓林羡鱼的身份,哪敢说半个不字,都点头应下了。
  午后的日头有些慵懒,林羡鱼漫漫行走在街上,思索着蓝时寒等人的话。如果他们没有说谎,那那具尸体确实如自己所料,是以龟息术来逃命,可为何他身上会有水?
  一直沉默不语的邢罹忽然停下了脚步,皱眉道:“先前阿薰说过,如果一人中了极寒内力,若是内功深厚,是可以用自身内力来化掉极寒内力的。”
  林羡鱼猛地回头,眼睛眨了眨,脸上有一丝兴奋之意,“你可算是解了我的难题了。”
  邢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林羡鱼已跃上了墙头,朝他们挥了挥手,“你们先回衙门。”说罢,身形一闪,几个起跃之间已没入了巷子中。
  魏知州有些纳闷,就听虞北幽幽说道:“他是去找蓝时寒要那人的画像了吧。”
  邢罹点了点头,招呼众人往府衙走。
  魏知州怀中的宗明砸吧了下嘴,忽然指着一家糖果铺子,“罹哥哥,那糖果铺子为啥挂着一幅槐树的画像啊?”
  闻声,众人顺着宗明的手指望了去。就见街边的一家糖果铺子的整堂,悬挂着一幅画。那幅画有些泛黄,正中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槐树,枝叶之间有槐花点缀,画的右下角有一半的小楼。
  邢罹和宗明都没有去过楚风客栈,可魏知州和虞北去过。
  他们两人仔细端详了一番那幅画,异口同声道:“那不就是楚风客栈吗?”说完,二人又诧异地互相看了彼此一眼,一脸地不可置信。
  两人都是越州人士,对城中的铺子极为熟悉,可是这家糖果铺他们却从未见过。而堂中挂的那幅画,又和他们查的案子有关,怎能不叫人浮想联翩?
  邢罹微微拢了下眉头,低头亲了下宗明的脸颊,“你想不想吃糖果?”
  宗明似乎有些犹豫,可又盯着那画看了会,这才郑重地点了点头,“要吃!还要给姐姐和羡哥哥他们带。嗯……爷爷不能吃……”
  邢罹失笑,从魏知州怀中接过宗明,示意两人在此等候,便往糖果铺中走了去。
  柜台前站着的是个二十七八的男子,衣着得体,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见有客人进来,连忙招呼道:“想买些什么糖果?我们家最近卖的比较好的是老虎点心。”说着,指向了一侧的盒子。
  宗明探着脑袋去看,就见那盒子里放着四块糕点,做成了老虎的样子,十分憨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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