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爹今天也在垒坟头 第45节
还真别说,庇佑这个事儿,从来也没有限制过必须是自家人。当然,理论上来说,但凡脑子正常的人就不可能抛开自家人去保佑别家人。但如果那人是亲戚家的晚辈呢?如果在生前两边的关系就很好呢?还有就是,庇佑是要付出代价的,而这个代价若是小了,求的庇佑也小,反之当长辈的就不心疼小辈为了得到庇佑付出巨大的代价?
从这个角度去考虑,假如钱大富的亲家长辈没了,不去庇佑自家晚辈,而是选择了庇佑钱大富本人,而钱大富则拿出一大笔钱给亲家,他得到了他想要的平安顺遂,对方则在没有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得到了一笔钱财。
……好像也可以哟。
“不对啊!我差点儿被你绕进去了。那钱大富再求来的庇佑,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啊!一码归一码,他要是今个儿求到了平安顺遂,将来再没有麻烦找上门了,那他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呢?他见天的惹出大祸来,这个代价不会小的。”
安父觉得他已经说得很严重了,但没想到钱管家却是眼前一亮。
“所以这个法子是可行的,对吧?”
“理论上确实是可行的,实在要是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建议你家老爷再给自己认个爹。”干爹也是爹啊,而且这是真的干爹,字面上的意思。
钱管家高兴坏了,连声道好:“对对对,这个主意好!回头我就告诉我家老爷,给少爷找个祖父母都在世的媳妇儿,最好是那种高寿的老人,七八十岁的!”
“那你咋不早说呢?早点儿说,搞不好你家少爷就娶了余家族长的大孙女了呢?”安父就觉得很可惜,可他转念一想,余家人太多了,这么多子孙后代刮分一个老爷子,还是别给人添乱了。
哪知,钱管家来了兴趣,就算已经不可能了,他还是好奇的问了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安父就将余家的事儿大概的说了一遍,本着对老客户负责的态度,他提醒道:“余家就是个反面教材,你们家老爷要找亲家,绝对不能找那种人口太多的。人太多了,搞不好一轮就得一年半载、三年五载的。”
钱管家陷入了呆滞之中。
饶是他自诩见过大世面以及见过他家老爷搞过各种神奇的骚操作,但像余家这种行事作风,他确实是没见过。
顶着一脸长见识的表情,钱管家还不忘感谢安父的提醒。
确实,有些事情在没有发生的时候,是很容易遗漏掉细节的。反正钱大富在给儿子寻摸亲事的时候,提过了亲家那边要有岁数大的老人,却从未关注过对方有多少儿孙。
受教了!!
聊了一圈,也提到了钱老太太的叮嘱,大概就是预约一下,万一回头有合适的,让安父也帮着合下八字。
风水先生也是要学习八字命理的,哪怕安父并不擅长这些事儿,但他还是会的。况且,合八字本身也不难,又是长期客户,安父一口答应下来。
钱管家就很高兴,一高兴就说了实话。
“其实县城里也能找到算命先生,合个八字而已,没啥难的。可我家老太太说了,一定要找安半仙。为啥呢?因为别的算命先生是看人说话的,咱们家要是拿了少爷和别家姑娘的八字去合,对方肯定会说好,为了赏钱也不能说不好啊!”
安父直觉下面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钱管家乐呵呵的道:“换成安半仙就不同了,您啥话都敢说!这不,您都出主意让我家老爷多认个爹了……半仙,这认爹有数量限制吗?”
沉默是今晚的腊八粥。
安父真的很想问问钱管家,咋地你还打算让你家老爷多认几个爹啊?
好在,钱管家也意识到了这话不太合适,打了个哈哈,又喝了安堂叔端上来的腊八粥,赶紧告辞了。
目送钱管家离开,安父也端了碗腊八粥喝着。
偏就在这时,他闺女颠颠儿的凑上来:“爹,你咋不干脆建议钱老太太改嫁呢?干爹听着就不亲,后爹就不一样了。”
安父放下了手中的碗,抬起头一脸严肃的对安卉说:“等年后新店开业了,我还是找个人来看店吧。小卉啊,到时候你就跟你堂奶奶一起,闲着没事儿就学一下刺绣女红,做菜也可以,毕竟衣服和锅碗瓢盆不会跟你拼了。”
第033章
第033章
所以说, 笋什么的,一般都是由遗传因素决定的。
而多亏了两拨人来得巧妙, 腊八节这一天, 安卉还是没能学会熬粥的技巧,并且目测以后应该也学不会了。
犯不上呢!
好在,虽说因为入冬以后客栈的生意越来越差了, 但同时也因为年关将至,各种琐碎的事情也是纷至沓来。
安父之后算了一下日子,在腊月十二这一天,又跑了一趟南山村。这回他是自个儿雇马车去的,前后待了两三天, 完全忙完了之后才满载而归的。
满载而归真的不是夸张的说法, 这就是写实。
倒不是说余家比钱大富还要大方,而是因为余家是乡下人啊!这乡下地头, 但凡不缺钱的,那年货准备起来, 真就是车载斗量的。刚好,余家非但不差钱,家里人口还特别多,加上土地众多,还养了无数的家禽家畜……
反正不可能让安父空手而回的。
于是, 安卉瞅着跟在安父马车后头的两辆牛车上的东西, 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尽管新房那头大致上已经完工了,但安父说没有在年底搬家的说法,非要等到年后开春, 加上也确实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备齐,安家父女俩就准备在小院里再过一个年。
可他们家租住的小院在巷子的深处, 而巷子本来就很狭小,连马车都没办法通过,更别提牛车了。
安卉瞅着她爹,又瞅瞅堵在巷子口的牛车,果断的指了指客栈方向:“去那边卸货。”
“我知道,我这不是让你瞧瞧你有啥喜欢的,就留下来,回头再让他们送过去。”安父指了指后头,“有不少好东西呢!腊肠腊肉,都是手工制作的!”
这话安卉倒是信的,请问这年头什么东西它不是手工制作的?
“可你这样我也没法挑呢!去客栈那头卸货,然后我再挑。”
安父本来觉得这样不太好,送人家东西当然是直接拿过去,哪儿有借地方卸货然后挑挑拣拣,剩下的归他们?这多不好意思呢!
他向安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没曾想安卉却不敢置信的看过来:“老爹你还会不好意思?得了吧,堂奶奶又不是不知道我俩是啥德行,赶紧让人挪开,堵着路人家都没法走道了!”
没奈何,安父只得让人改道去了客栈。
事实证明,他这个做法是正确的。
余家太实诚了,这天是顺道儿让安父自个儿捎来两辆牛车的土特产,全部都是自家产的,包括腊肠腊肉也是他们自家养的猪。等之后,小年前一日,他们又来送礼了,这回才是真正的年礼。
年礼里,其中就包括了一整头猪。
哪怕冬天肉类不会变质,拉过来这么一整头猪也是太离谱了。然而,事实上已经收拾好了的猪没那么离谱,因为只隔了两天,小年的后一天,余家又送来了两头羊。
活的。
安卉直接就长见识了。
还真别说,她活了两辈子,真就没见过活蹦乱跳的羊。上辈子那是她从小生活在城里,倒是没少吃涮羊肉,但带气儿的羊确实没见过。而这辈子,大概是穿越的姿势没做对,安家太穷了,穷到连鸡都没有,更别提羊了。
余家人是送完礼就走了,留下安家父女俩那叫一个面面相觑。
“爹,你会杀羊吗?”
“我会杀鱼。”安父语气非常肯定的说,“假如你让我挑战一下杀鸡,我也不是不能试试看。但这个杀羊……”
这题超纲了啊!
“不是……余家这是什么意思呢?咋送个礼还能一茬一茬的?我算算噢,腊八节送了礼物,那就算是节礼好了。你之后去了一趟南山村,回来带了两辆牛车的东西,这不就是年礼了?怎么前天又送了一波,今天还来?他们到底想干嘛?”
这是安卉最想不通的。
其实,单论礼物的价值,那肯定是钱大富拨头筹的。因为余家这边送的全都是吃食,猪啊羊啊,那也算在食物里面的,还有南瓜冬瓜大米苞谷,这些他们也送。感觉就是在家里搜罗了一圈后,把看起来还不错的东西都捎带上了。
可问题是,他们图啥啊?
见傻闺女真没看懂,安父摇头叹息:“我还嫌弃人家老钱的儿子是个文盲,我闺女也没比人家强啊?人儿子是文盲,我闺女是傻子。”
眼瞅着安卉又要去拿大笤帚了,安父赶紧出言解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余家那头没商量好!也有可能是商量过了,然后他们暗地里互相较劲儿,这叫什么来着?我记得有个网络热词就是形容这个的。”
“猥.琐发育?暗中偷跑?”
“差不多吧。”安父看起来无奈极了,只是微微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还是怪我太能耐,唉!”
“赶紧把羊牵走!去问问堂叔会不会杀……对了!”安卉突然想起来了,“我有个朋友应该会。”
安父本来都打算牵着羊走了,主要是余家那边这回带足了人,直接将东西包括两头羊都送到了安家小院里。东西倒是不着急,但羊它是会拉屎的。
然而,牵羊也挺不容易的,安父正琢磨着呢,就听到他闺女这话,顿时惊了:“你还能认识会杀羊的朋友?哎哟闺女啊,你这个朋友圈也是蛮离奇的啊!”
“咋我还不能认识一两个能耐人?”安卉嘚瑟的一扬头,“你等着,我去找人。”
安卉一溜烟儿的跑了,没等她带人回来,田大娘先凑了上来。
当然,田大娘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巷子里其他几个同龄的大娘婶子一道儿过来,七嘴八舌的夸着安父有本事。
“也不算什么本事,主要是余家那边太客气了……对了,田大娘,今个儿送礼的不就是你大侄子吗?是吧?咋没顺道儿去你家拜年呢?”安父也是个小心眼,虽说他至始至终都没打算招女婿,但就算他没这个想法,也轮不到别人嫌弃他闺女。
用个大总裁的说法就是,我闺女只有我能嫌弃!
但就为了这么个事儿专程找人家算账也太过了,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有多在乎呢。可眼下,田大娘主动送上门来了,不趁机怼两句,岂不是白瞎了他们安家笋精天赋?
田大娘没想到安父会提到这一茬,其实她们几个过来还真就是她琐事的,为的就是打听一下余家那头在干啥,怎么就一趟趟的往安家这边搬东西呢?
对的,就是搬东西。
正常的送礼真不是这么个送法。当然,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这种就是比较寻常的。但余家是吗?他们确实比一般人家要富贵,但距离真正的大户人家还差得远了呢。
反正田大娘怎么都想不通,她娘家这些能耐的侄儿们怎么就非要把家里的好东西往安父这边搬。
就不说之前了,今个儿那两头羊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要知道,这年头猪肉是给穷人吃的,或者更确切的说,普通老百姓吃的都是猪肉,富贵人家那都是嫌弃猪肉上不了台面的。那人家吃啥?吃羊肉!
羊肉一贯精贵,再说羊跟猪还不一样,养猪只需要定时喂猪食就行了,养羊又不能一直圈起来不让走动的。非但要专门放养的人,还要有丰盛的草,要养好还得添一些其他吃食。关键是,就算这些全做对了,羊长得慢啊!
哪怕不知道具体的价格,田大娘估摸着,两头羊的价格至少相当于三头出栏的大肥猪,甚至很可能更高。
一想到这里,她这心都揪着疼,心说哪来的败家子啊!老族长挣下这份家业也不容易,怎么就这么随便败活呢?
然而,她也知道自己没立场说这些话。且不说她都出嫁好几十年了,哪怕她还没嫁好了,她跟余耀宗也不是同一支的,管也管不到对方头上去。
本想来凑个热闹打听一下本家那边抽什么疯,结果却被安父怼到了脸上。
田大娘的脸瞬间一阵青一阵白的,半晌才道:“也不是什么大侄子,隔了老远的亲戚罢了。”
闻言,安父也没继续穷追不舍,只是摇头叹息,格外凡尔赛的道:“余家那边是真的大气,我不过就是帮他们家老爷子看了一次风水,帮着算了出殡的日子、安葬的时辰,他们就一直记得我的好。前头几个节日都没忘了我,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生怕我这边缺了啥,愣是一车车的往我这儿送礼。对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呢?先前还有几车,都送到客栈那头去了!我婶儿光收拾东西都忙不过来了。”
好几车……
送到客栈去了……
安父的婶儿都忙不过来了……
田大娘已经不是心疼了,她是快要窒息了。
其实,甭管是安父还是安卉,都不曾真正的跟田大娘对上过。跟她结下梁子的是谁呢?
傅老太啊!
一想到自己的娘家侄儿一车车的往傅老太跟前送礼物,田大娘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啪啪的打着,她甚至想到了昨个儿在早市上碰到傅老太时,人家好像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当时,她是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回想起来,她却仿佛清晰的看到了那一眼之中有着鄙夷、嘲笑,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田大娘只觉得心口堵得慌,很快就寻了借口回家去了。